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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绮兰用脚尖挑开了杨芷荷的包袱。

    包袱里的衣裳散落开来。

    赵绮兰两只脚踩上去,左右脚连续开弓,砰砰砰踩了数脚。

    杨芷荷的衣裳颜色大多是娇嫩的粉色,几脚上去,上面留下一串黑色的鞋印。

    “我的衣裳。”

    杨芷荷又急又气,愤怒地瞪着赵绮兰。

    赵绮兰微微一笑,又狠狠踩了两脚。

    “你冲撞了我祖母,侮辱我赵家,踩脏你的衣裳已经算是小惩大戒了。

    希望你能记住这个祸从口出这个教训,下次若再对我赵家不敬,可就不是踩脏衣裳这么简单了。”

    杨芷荷气得浑身颤抖,眼泪啪嗒啪嗒掉下来,却敢怒不敢言。

    包袱里带的是她入宫备选这些日子要穿的衣裳,那是母亲把库房里珍藏的最好的料子都拿了出来,亲手为她做的。

    现在全被赵绮兰踩脏了,就算是洗干净了,可那些布料娇嫩,难免被踩的变了形,没法子再上身了。

    糟蹋了母亲的一番心意不说,她在宫里也没了可以替换的衣裳。

    选秀那日,她连身像样的衣裳都没有了。

    杨芷荷死死咬着嘴唇,低声啜泣起来。

    周围的秀女们面面相觑,虽然有不少人同情杨芷荷,但却没人敢真的帮她说话。

    顾姣姣心头一沉。

    赵绮兰这幅样子分明就是借题发挥。

    明面上是在惩罚杨芷荷,实际上是借着杨芷荷立威,让所有人进宫后都不敢惹她。

    顾姣姣用帕子帮杨芷荷拭去眼泪,然后蹲下身将地上被踩脏的衣裳捡起来。

    拍了拍上面的鞋印子,重新包好,递给了杨芷荷。

    然后朝福元大长公主福了福身,“这人打也打了,衣裳也踩过了,我们也深深见识了皇家威严不可冒犯的道理。

    大长公主,不知我们是否可以进宫了?

    总堵在宫门口,时间长了,只怕会传出更多的闲话来。”

    福元大长公主眼底闪过一丝不悦,却没有发作。

    而是笑了笑,“顾家姑娘说的也有道理,时间不早了,大家都进宫吧。”

    负责接秀女进宫的嬷嬷早就在宫门口站着了,听到福元大长公主这句话,连忙笑着走过来。

    “各位姑娘,咱们先进宫吧,一会儿还要安排住宿,下午还要学规矩礼仪。”

    众人立刻噤声,排好了队伍。

    赵绮兰站在第一排。

    杨芷荷望着她的背影,面露不甘之色。

    顾姣姣轻轻扯了扯她的手,示意她暂且忍耐。

    杨芷荷摸了摸脸上的巴掌印,咬着嘴唇咽下了心中的怒意。

    宫门口发生的事,很快就传到了宫里面。

    秦太后气得狠狠一拳砸在桌子上。

    “真是倚老卖老惯了,越发不知道分寸,这么眼巴巴地坐着皇家公主的轿辇来送赵绮兰。

    这是生怕别人欺负了她孙女儿啊,在宫门口就敢惩罚秀女,这不是打皇家的脸吗?”

    顾楠倒了杯茶递给秦太后。

    “皇嫂喝杯茶消消气,福元大长公主如此行事,虽然嚣张,但也足以看出那个赵绮兰是个没有多少城府的。

    您想啊,她已经是被一众世家推出来的皇后准人选了,她但凡脑子聪明一点,就应该知道这次进宫,就要越低调越好。”

    “她倒好,不但不低调,还怎么高调怎么来,可见这里......”

    顾楠指了指头,笑着道:“.....这里面没有多少东西,如此反倒不需要多忌惮。”

    秦太后神色缓和两分,喝了两口茶,神色悻悻。

    “若不是辽东那边,这几年渤海国一直虎视眈眈,时常骚扰边境,上个月又派了十万大军陈兵关外。

    阿彦说辽东地形险恶,武信侯镇守辽东多年,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辽东地形以及渤海国的情况。”

    “大战在即,这个时候若是换将容易引起军心涣散,否则哀家定然不会让福元大长公主行事如此嚣张。”

    秦太后说着,神色越发坚定。

    “福元大长公主特地选在这个时候带着赵绮兰回京,就是奔着皇后之位来的。

    无论如何,这个皇后的位置绝不能落在赵绮兰头上,否则怀恩以后必定要被世家掣肘。”

    顾楠点头。

    “立后选妃,既是前朝的大事,也是后宫的大事,这次秀女们都进宫,可以操作的空间就大了。”

    “今天的事,咱们还是要适当安慰一下杨家姑娘......”

    话未说完,外面忽然响起宫女们行礼请安的声音。

    “奴婢参见福元大长公主。”

    “嗯,都起来吧。”

    福元大长公主在两个婢女的搀扶下缓缓走进来。

    走到殿中央,微微欠了欠身子。

    “老身参见太后娘娘,哎呦,真是老了,这身子骨越发不中用了。

    腿也站不直了,腰也弯不下去啦,都没办法跪地向太后娘娘行礼了。

    太后应该不会怪罪老身吧?”

    她满是虽然都是笑,脸上的褶子抖啊抖,却让人感觉不到多少真诚的笑。

    秦太后按捺下心头的火气,似笑非笑摆摆手,还是忍不住阴阳了两句。

    “行礼就免了,哀家也不是斤斤计较的人,只是感慨姑母身子如此不好,还不惜劳累送孙女入宫。

    这知道的是说您送孙女入宫,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送去遭罪了呢。”

    福元大长公主脸上的笑一僵,随即装作没听懂秦太后的话一般。

    自顾自起来,在顾楠对面坐下。

    叹着气道:“哀家只有这一个孙女儿,从小当成眼珠子一样的疼着,连油皮儿都没舍得让她破一下呢。”

    秦太后扯了扯嘴角,很想怼她一句:既然舍不得就别往宫里送。

    想了想,终究还是忍下了。

    这位福元大长公主不依不饶起来,可是会撒泼打滚的。

    福元大长公主见秦太后没说话,半眯着眼转了转,目光落在顾楠身上。

    “太后还说我呢,清河县主不也是如此,还挺着肚子呢,不也巴巴的送自家侄女进宫?

    哎呀,这天下长辈疼爱小辈的心都是一样的。”

    顾楠掩嘴一笑。

    “我怎么能和大长公主您相比,我今儿进宫是有事来找皇嫂,顺带蹭娘家侄女儿的马车进宫来的。

    比不上您疼爱孙女儿,皇家公主的轿辇都拿出来给孙女坐了。

    听说那还是太宗皇帝赐的轿辇呢,可真是威风呢。”

    福元大长公主的脸色唰一下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