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一直到现在,后宫中依然有人认为,安定公主的死是武后的问题。
武后到底是爱自己丈夫的,说完这句话就后悔了,连忙对李治道歉。
李治反思着自己的过往,体验到了为人母的不容易,很快就原谅了武后的冲动性发言。
但这并不是结束。
很快, 李治相继感受到了男女的差异。
他一边忙前朝政务一边带孩子,明明两头都辛苦,前朝后宫都没有为之感动。
前朝大臣责备他不好好照顾公主就干政, 后宫女官暗自嘀咕他不关心女儿, 仿佛孩子不是他生的。
而武后现在变成男人后,只需要来后宫抱抱孩子就被夸是个好父亲?
李治无语。
明明带孩子时间更长的是自己, 武后只负责逗玩几下,这就“好父亲”了?
等到当奶娘和宫女把女儿抱出去换尿布时, 李治突然想起,照顾女儿时间更长的其实是仆人。
但是他只会认为奶娘和宫女的职责所在,理应如此,并不会多感谢她们。
李治默默地陷入内疚:似乎,他之前对武后的辛苦也是如此看待?
就如同天下的父亲,对母亲照顾孩子也觉得是理所当然。
尽管天下的母亲一样要下地耕作,要洒扫庭院,要孝顺公婆。里里外外的家务,还有需要交税的布帛,都是女子操持,却也都觉得这是理所应当。】
有人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语,才意识到女子许多辛苦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也是需要被尊重的。
张敞拉住夫人的手:“夫人辛苦了。”
夫人却道:“有夫君每日为我画眉,我再辛苦也是值得的。”
说罢,有些心疼:“听说最近有大臣在参你画眉之事?”
他与夫人是青梅竹马,对彼此性情了解,也感情极为深厚。夫人幼时被砸伤了眉头,对此颇为自卑,因此张敞每日为夫人画眉。
原本只是夫妻闺房之乐,却被张敞的政敌拿到皇帝刘询面前参了一本,说他儿女情长耽误朝政之事,还被刘询当朝询问。
张敞坦然承认了,并且表示这是闺房私事无关公务。
刘询当面没有责备,却明显是不喜欢,再也没有重用张敞。
张敞对此心态平和:“有人喜欢高官厚禄,有人喜欢家庭美满,琴瑟和鸣。我是后者。”
尤其是天幕此时的提醒,让张敞觉得还不够:“家里还有孩子们,往日忙着政务疏忽了他们,日后我要多多关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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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主外女主内,本就如此。”
“男耕女织,才是阴阳和谐之道。”
“这天幕越来越过分了,陛下何不直接禁了?”
世间的男子无非如此,有人能反思自己,也有人恪守己见;有人更注重家庭,也有人更在意面子。
也有老生常谈的男人们,继续说一些天幕的不是,极力证明自己才是对的。
路边摆摊的妇人夸张道:“怎么,你家媳妇不下地干活?这么懒,不如休了算了!”
在徭役繁重、战争频繁的年代,谁家贫民家的女子不是既要纺织又要耕种?
谁家女儿不干农活要被骂懒惰,哪家媳妇不下地干活甚至可能被赶回娘家。
男人一阵尴尬,不舍得休弃自家的免费劳动力,更重要的是也没条件娶更好的新人。
但是被人当面怼过,他恼羞成怒后,以更大的声音、更凶狠的语气来爆出更多“圣贤言论”,来证明自己更聪明,自己才是对的、权威的。
但是已经没人愿意听了。
妇人冷笑几声,懒得搭理,看向自己面前的摊子。
世人都道女子体弱,不适合耕种,所以很多时候连属于自己的田产也没有。
村里族里分田地时常常没有女儿或者媳妇什么份,哪怕丈夫去世,田产在有些朝代可以由寡妇和子女继承,但是村里或者自己家族依然会恶意霸占孤女寡母的田产,是所谓“吃绝户”。
当然,也有男人即使活着也跟守寡没什么两样,每日只知道游手好闲,甚至还染上赌瘾在家偷钱赌博。
妇人想起自己刚生完孩子,娘家提来的鸡和鸡蛋给她补身子,转头就被家里那赌鬼卖了换钱进赌坊,心里的愤怒就化作眼泪从眼眶扑簌簌流下。
为了孩子,当时她硬是撑着虚弱的身体,卖了自己的嫁妆,换来银钱吃点好的补身子养孩子,一滴眼泪都没掉过。
到现在听到天幕感慨女子的苦命,女子辛苦一生不得所获,自己的憋屈仿佛有了个突破口,顿时发洪水一样倾泻而下。
“做女人,怎么这么命苦……”
【感受到李治带孩子带到郁闷,武后特意选择在休沐日带李治出宫,准备带他去长安城散散心。
但是在出行一事上,李治又有些不满。
从前他是男人,想出门随时可以出门,高头大马,仗剑而行,多潇洒,多肆意。
但是现在他变成女人后,还得戴上帷帽遮挡面容?
多不方便。】
沈复听到天幕的话时,正好芸娘提出想要出门游玩。
“在家中实在憋闷,我又不像男子可以光明正大地出门行走,每日睁眼闭眼都是这院子里的风景,连去镇上买个布都不方便。”芸娘微微嘟着嘴,小声撒着娇,然后恰好听到武后和李治约会,“你看,皇帝变成女人也憋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