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见风 (黑道强制爱 1v1)》 远风来·01 裴漾的嘴巴正被一只沾了血腥味的手捂住,让人无法忽略得还有她脑门上的那把枪。 夏日潮热,紧贴着背部的衣服被汗水打湿。 四周堆积的杂物如同一座山,角落刚好被遮住,是视线盲区。 被禁锢在男人的怀里无法动弹,裴漾已经与他僵持许久了。 “请你,不要,发出声音。”在这个夏夜,身后那个无法看清面容的男人,终于开口。他刻意压低着声线,谈判般在耳畔落下警告。 识时务者为俊杰,裴漾在他手里狂点头。 她这个意外,她认为,本就在意料之外。 自从遇到这男人开始,裴漾被抓,始终都保持着安静,在僵持的时间里也不乱动、不乱看,充分给足了他安全感。 现下也明显感觉到他捂她嘴的力度松了一些。 裴漾又安静了一会儿,但不吐终究无法保命。她轻轻吞咽,将自己的声音降到最低:“我是过客,对吗。求你,放过我。” 她说完,不敢呼吸了,直到听到他给出机会。 “如若,你规矩。” 裴漾慢慢送出自己紧锁地呼吸,点头再点头,闷着嘴巴不敢再发出声音。 变得非常灵敏的耳朵再次听到身后传来得闷喘地气息,意识到他可能已经坚持不住。 裴漾无法坐以待毙:“我还要,等多久,才可以——” 话还没说完,就听他直接打断:“你回来的时候,可有感觉,跟以往,有什么,不同?” 不同? 这是个在正常不过的星期五,滨州社区外的烧烤摊,依旧人满为患,生意还是那么兴隆! “遇到你,算吗?”裴漾不确定回答地对不对。 下一秒,她的嘴巴彻底被他松开了,但是脑门上的东西还在威胁着她的生命。 “你住在,附近?” 裴漾迟疑地伸手往前指,“就,前面这栋楼。” 紧跟着,他就下了决定:“带我去你家。” 裴漾:“……” 她开始盘算。 拒绝他,会死。带他回家,还是会死。只有帮助他,才会有百分之一的生存可能! 老房子没有监控,但也没有电梯:“那得有劳你,装成喝醉的样子,我驼你上去。” 他没有立刻给出答复,像是在沉思。 稍等了片刻,裴漾感觉到捆在背包袋上的防晒服被解下,然后她听到了轻细地擦动声。 裴漾忽然联想到,走动会让伤口上的血滴落在地,莫不是他把自己的伤口捂住了?! 还不等她细想下去,被威压制衡的脑门刚逍遥一顺,脖子就被粗壮的手臂绑架了,随之而来的还有男人的假客气。 “Thanks。” 裴漾努力忽略不计,驼着他,往家回。每走一步,她都能感觉到自己脚步的虚浮,这重量妥妥地三只阿拉斯加犬! 上到四楼,艰难打开房门,开灯,站在玄关处后踹上房门。纹丝不动间,裴漾静待着下一步指示。 敞亮的环境下,连衡抬起头,视察了一圈。标准的一室一厅一厨一卫,又老,又破。他下达命令:“沙发。” 裴漾依照指令将人安顿在客厅的沙发上。也就是正过身得这一刻,她才彻底看清男人的面容。 她把他的样貌规于一把刀,锋利且野性难驯。 不过匆匆一瞥,不敢细看。裴漾安静地坐在自家地板上,歇息着。 “请把你,所有的,电子产品,放在桌子上。” 他每说出的每个字,都带着浓厚的艰难。也不知,打起驾来,她的胜算有多大? 裴漾摘下身上的背包,拉开拉链露出手机,轻放在眼前的桌上。迟疑了一瞬,又指向自己的房间,交代:“床头还有个iPad。” 连衡望向那扇紧闭着的房门,眼神忽明忽暗间,说:“进去拿,给你20秒。” 裴漾听此,不敢动,他在防备她进屋报警。这20秒,跑得快还好说,就怕慢一秒就是她的丧钟! 她老实商量:“我到现在腿都是软的,20秒我跑不过去。你看这样行不行,我去把房门打开,然后开灯,从那下一秒开始算,好吗。” 连衡把视线落在裴漾的脸上。这是一张标准的东方美人脸,清冷的外貌中夹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禅意。额头两侧出得汗,不难看出,她在紧张。 “好。” 裴漾暗自轻呼了口气,站起身来向自家卧室而去。她争分夺秒,都不敢想些有的没的。 她想活命,在灯打开的那一瞬间,风一般地跑进,拿起就转身,高举着iPad跑出卧室—— 裴漾刚入眼,就望见沙发上躺坐着的男人眼神极具冷漠,手正举着枪,而那枪口得射程方向正对她的胸口。 裴漾紧握起拳,指甲陷进肉里迫使自己冷静。 她踩着他未消散的杀意走回他身旁,将iPad解锁,递给他:“你可以,检查。” 他没有接,只是眼神示意她,放下。 裴漾照做。 连衡拉动枪栓将子弹从枪膛中退了出来。拉动的力气过大牵扯住伤口,他紧锁着眉头,询问身前人:“你明天,需要去,上班吗?” 裴漾见他有心思过问她的事,知道自己的命算是保住了。她轻轻跌坐在地上,喘了口粗气:“我做六休一,本身明天是要的。” 连衡收起枪,从身上掏出钱包,拿出一张一百美元放于桌面:“这是你的,小费。把手机,打开,请一周的假。” 裴漾盯着那张美元,犹豫不决地看向他。而他此时正解着绑在胸口上的防晒衣,脱下西装外套。 她仔细观察着那西装,隐隐觉得,他不像个逃犯,倒像个专门赚快钱的不法分子。 他的手在桌面上叩了几下,明显带着几分催促。 裴漾收起乱想,听话地拿过手机,给店长打去电话。 “免提。” 拨过去不过一分钟,电话被接通,裴漾点开免提,不耐烦地男声传遍整个屋内。 [这么晚了有什么事?] 裴漾听此习惯性地丧了脸,回道:[我找你请个事假。请个一周,家里出了点事。] [呦,啥事啊?小裴啊,你也知道店里忙不过来,这一请请一周,我上哪找人去?不是上坟的事,不给批啊。] 裴漾原本就情绪不稳,加上店长这副嘴脸她已经受够了,没忍住脾气,说:[就是上坟的事,再被你剥削下去,我就要死了。你爱批不批,我明天事假,再见。] 她怒着一张脸掐断电话。刚抬起头,意识到他还在听着,顿时气消了一半,嘟囔道:“我请完了。” 连衡颔首,拿过她的手机。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手机被他正反面地来回细看:“做什么的?” 裴漾如实回答:“兽医。” 他听此,抬起了上眼睑:“等我,走前,我会,高价,赔给你。” 还不等裴漾弄明白什么赔偿?下一秒就见证了她的手机在他的手里碎成了两半—— 裴漾:“……” 徒手? 如果打起驾来,她必死! 她轻咳了一声,呆滞地看他把手机尸体扔进垃圾桶里,iPad也没幸免,然后翻起了桌子。不知道他要找什么,桌子底下的柜子他都没放过。 原本不知道她是做什么的之前,连衡没想过要消毒,但他想,他的运气还不错:“家里有,常备的,药吗?” 裴漾是学医的,这些当然会有准备。见他还在翻,她起身走回卧室,提了个医药箱出来。 月经期间要用的止疼药,平常感冒发烧,跌打损伤之类的,她也都有准备。 裴漾刚把药箱打开,就看到他还真从桌子里翻到了他想要的物品,手里正拿着一截尼龙绳在试它的韧劲。 这绳,是她以前捣鼓钓鱼,专门买的。 韧劲,没话说。 远风来·02 “可能,要得罪,一下了。” 裴漾睁大瞳孔,不确定地用脸指了指绳子,“不是我想的那样吧……” 他朝她勾手,旁的什么也没说。 这是要把绑她放在明面上了! 裴漾思索再三,认命般往他跟前挪了挪,递出双手。 他用那截绳子在裴漾的手腕处打了个死节。他毫不避讳如何缠绕的,像是认为她根本解不开。 裴漾动了几下手—— 他认为的挺对。 手被捆着,什么事也做不了,这跟失去自由没什么区别。她泄了气,眼神似有埋怨地放在他的身上。 只见,他把沾了血渍的衬衣脱了下来。上半身裸露着,胸口上的那处伤口暴露在灯光下。 裴漾惊吸一口气,知道他受伤了,但不知道他伤的如此重。 枪伤,快接近心脏的位置,暗红色的黑洞处源源不断地有血液在流出,看得人心里不适到极点。 她只觉得,度过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加速着这具身体的倒计时。 但他。 表情平静,手里的动作不紧不慢,从医药箱中拿出消毒水,钳子夹过棉球蘸着液体,细致地涂过皮肤。 随后,他拿出了一把刀。 裴漾呼吸一滞:“你要自己动手?” 他仿佛有自己的盘算,轻微点头代替了回答。手法专一的为刀消着毒。 在没有医生和专业设备的条件下,他竟然想自己动手? 裴漾不可置信:“没有人敢这样赌命。” 他什么话也没说,用行动证明着他就是在赌命。对自己下手又快又狠,裴漾亲眼目睹着,在没有麻醉药的情况下,子弹是被他生挖出来的。 他皱着眉,额角流了汗,脖子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愣是喊都没喊一声。 裴漾盯着那差之分毫,他必丧命的刀痕,陷入到震惊中。 她不得不佩服,他的勇气。竟在如此高强度的疼痛下,没有晕过去,还做好了止血,清理创面,给自己包扎好了伤口。 裴漾一时感慨万千:“药箱里,有止疼药。” 连衡抽出湿巾,擦拭着手上的血渍,咬牙坚持:“不用。” 他是在怕吃了药会睡得太死吗? 不等裴漾乱想完,就见他换了个姿势躺在沙发上。因为身量过长,他的腿都是悬空在外的。 裴漾见他闭起了眼睛,拿不定主意他是假寐呢?还是晕了过去? 经他这一番手术,沙发旁是一片狼藉。 裴漾无法看着家里脏,洁癖泛滥,她开始用她那还算能动的手指,收拾客厅。 过了有五分钟,沙发上躺着的人突然伸手拉住她的手臂,这一惯性迫使她停下动作,顺道跌坐在地上。 裴漾向沙发看去,只见他依旧闭着眼睛,但开口说了话。 “你,规矩些。” 想来是刚刚的行为吵到他了。 裴漾尝试着从他手里挣脱,但他顺着就往下握住她的手腕。他的手劲儿特别大,她怎么挣脱他都紧紧地抓着不放。 裴漾怀疑,他真的晕过去了吗? 她选择放弃尝试,乖乖靠着沙发,寻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休息。 “你,打算睡觉了吗?”裴漾试探:“你抓着我,我怎么睡啊……” 她的问话没有换来他的搭理,他依旧平稳地呼吸着就像已经进入了睡眠状态。 想到今晚可能要一直被他抓着,裴漾脸皱在了一起。她还没例行惯例泡脚呢!不止泡脚,她连起身去洗漱,洗澡都办不到! 裴漾叹气,后悔下班吃完小吃去垃圾桶旁扔垃圾,不然也没有今晚这么多事了。 念头刚起三秒,她强迫自己不要再想,这是已经发生的事实,顾好当下才是。 看着外面的天色,想来时间已经进入到凌晨。 在这个安静的环境和有陌生人在的情况下,裴漾始终没有睡意。 她需要养精蓄锐,因为养好了身体才能有精力去对抗沙发上的这位陌生人。 裴漾迫使自己闭眼,但又因为心里害怕的缘故,听觉一惊一乍,脑子亢奋,明显熬到了凌晨三四点,才渐渐有些睡着。 随着血液的不循环,睡梦中的裴漾调整姿势,迷迷糊糊枕在手臂上。 肩颈酸痛,但她顾不得,一味睡到快临近中午,才悠悠转醒。 裴漾揉了揉惺忪地睡眼,双手在身上敲敲打打,随后站起身,原地兔子跳了几下,活动筋骨。 她伸着懒腰,面朝沙发。 这人,无声无息地,要不是还在起伏地胸膛,真给人一种他已经嘎嘣的错觉。 这人,长得其实还挺耐看,昨天觉得他像把刀,此时睡着的样子有点像他手里的那把枪。 虽然沉稳但危险。 不应该出现在额头上的汗,他冒了许多。 裴漾意识到什么,蹲下身体用手指试探地摸上他的额头。 滚烫、沸热。 ——他发烧了。 头脑里一时之间蹦出许多想法,但最终,都被裴漾压了下去。 就算是要给他喂药,想来他也是不肯吃的。 这人,疑心病多重啊。 发烧会使人陷入到重度昏迷中,裴漾趁着这空闲,小心翼翼地去到洗手间。 连衡听着动静,微微睁开眼睛,半掩地眼神里精光乍现,完全没有昏睡太久的迷茫。 他瞧着那身影在洗手间和厨房之间,进进出出,从容地又闭上了眼睛。 鼻息闻到一股饭菜的香味,诱的人垂帘欲滴,无形的钩子牵动着连衡的味蕾。他慢慢掀起眼睑,听着脚步声判断着她在做些什么。 连衡抻着手从沙发上坐起,滑落在腰间的薄毯被他拿到一旁。夜间,她守睡在沙发边,动来动去,这薄毯就是她盖在他身上的。 没有不规矩,但也安静不到哪里去。 连衡沉默着,眼神平淡无波地盯着还在忙碌的影子。 她炒了两个菜,外加一汤,一饭。 香味扑鼻得很。 裴漾刚把冰箱门关上,察觉到沙发上的人坐了起来,举着勺子不敢动了。 她僵硬着身子回过头,两人四目相望。 裴漾在他阴冷地眼神里先投了降:“我饿了。” 昨天上班忙碌一天,好不容易熬到晚上,她只吃了一些小吃,原本想着回家再加个餐,这一闹,直接饿到第二天中午。 连衡看着她手腕上还在的绳子,凝视着那一片勒伤:“嗯。” 裴漾见他没有要阻止她,试探着转身,抱着水果丢下一句话,溜进了厨房:“已经做好了。” 哗哗声从厨房内传出,持续了一小会儿就停了下来。等她再出来的时候,手里端着菜。 她一来一回端了好几次,直到拿着两副碗筷方才落座。 有一副被她放在了他的面前。 顺道还放着一杯水。 “可以吃了。” 连衡看着这一切,一动不动。而她见他如此,恍然大悟般,说:“啊,你还没洗漱。” 连衡眨了一下眼。 她指了指洗手间:“我给你准备了一副新的洗漱用品。那电动牙刷是我买的那副送的,也是新的。” 裴漾见他还是不动,犹豫不决:“起,起不来了?” 她本身已经伸出了援手,想要掺抚他一把。但这人冷着一张脸,起身去了洗手间。 远远听着水流声不断。 也不知道是哪点说动了他? 裴漾自顾吃起午饭,没有等他。 她饿疯了,干饭迅速。 一碗米饭吃完,在他回来的时候又添了一碗。礼貌地扫了他一眼,而后给自己添了一碗汤,顺道也在他的空碗里盛了一碗汤。 汤是羊肚菌虫草花鸽子汤,被她吃掉一些得那两盘菜,是秋葵炒蛋、清蒸鲈鱼。 连衡又观察了她一会儿,见她虽然吃饭艰难但吃的很香,收起了怀疑。 “我帮你解开。” 远风来·03 能等到他松口,裴漾自是喜闻乐见。 第一时间放下碗筷,把手伸了过去:“感恩。” 目睹着死结的解法,她表示眼睛会了,但脑子还跟不上。 手回复了自由,裴漾从医药箱中拿出退烧药,药盒蛄蛹着就往他跟前推了推。 两人对视一眼,她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漫不经心,仿佛吃不吃药对他来说无所谓。 彼此平静地各自吃着各自的饭。临了,收筷的时候,裴漾没忍住,拘谨地问:“我做的饭,好吃吗?” 连衡想了想,虽然味道与吃过的中餐有些不同,但还不错:“好吃。” 裴漾得到了夸奖,手里的动作都轻快许多。她在厨房里刷着碗,不免想着要是手机还在,可真想给贝贝炫耀啊。 贝贝说她做的药膳狗都不吃—— 现在,有狗吃了~ 食过午餐,想来是吃过退烧药的缘故,沙发上的那个人又躺下休息了。 裴漾趁着这空挡,在自己的泡脚桶里放了药,打算把昨天晚上那顿补回来。 期间,她躺在按摩椅上昏昏欲睡。 眼睛一闭一睁地,循环了好几次。 连衡被一股刺鼻的味道唤醒,他侧头向她看去。他所处的环境让这一幕并不常见,吸引得他静默着盯了很久。 什么时候睡着的? 连衡并不知道,但他醒来时,外面的天已经黑了。 客厅没有开灯,厨房的灯是开着的。 连衡抻着身体坐起,眉头皱地死紧。他不应该睡得这么死的,竟然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失去的意识。 他寻找到塞到沙发缝里的枪,冰凉的触感抚平了一些他的烦躁。 裴漾端着菜从厨房里出来,刚把客厅的灯打开,见他像个阎王一样摸着枪,着实吓了她一跳:“……你醒了?” 他黑着脸,就那么坐着,肩膀宽的像座山,其实压迫感特别的强。裴漾明显感觉到这人在生气,起床气? 她拿不定主意,小心把菜放桌子上:“饿了么?晚饭我已经做好了……” 裴漾偷偷看他,见他冷感未散,嘀咕:“是伤口太疼了吗?” 连衡分出眼神,睥睨,“下午去做了什么?” 裴漾以为他在闲聊,松了一口气:“泡了会脚,在按摩椅上睡着了,醒来后看时间不早了就去做晚饭了。” “我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我做的都是我爱吃的。”裴漾抽出纸巾在桌子上又擦了一遍:“你等会儿,我去厨房端饭。” 连衡:“嗯。” 晚饭是一汤一菜一羹。 她指着四神汤,说:“中午见你吃的并不多,想着你应该是吃不了太腻的。这汤,养胃,你尝尝。” 有人能承包做饭,这倒是真的解决了一些麻烦。 连衡将枪放在桌上,态度冷淡,“你很积极。” 裴漾心里咯噔了一下,突然觉得危机四伏:“我,我总不能饿死吧……” “我只盼着一周后,我可以恢复到往常的生活。”她小心翼翼地拿起他的筷子,双手递给他。 连衡见她放低着姿态,眼神里全是焦虑。他收起自己凌厉地视线,拿过筷子。 台阶已经给了,裴漾赶忙照着惯例,每盘都吃了一口,演戏演地全是破绽:“我做的都还不错呢,嘿嘿。” 她很聪明,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她就已经很聪明了。连衡拿起汤碗,抿了一口汤。 四神汤的味道是比鸽子汤要清润许多。 山药羹,炒菠菜,外加那道汤。眼见着变成了空盘后,裴漾由衷地歪了一下嘴角。 做饭的意义果然是有人吃才会有成就感。 吃完了晚饭,离睡觉还尚早。 裴漾和他,一人坐在沙发一人坐在地板上,大眼瞪着小眼。 他睡着的时候,裴漾一个人还不觉得尴尬。 现在,她只觉得哪哪都不对劲儿。 或许是因为他所处的位置为尊者吗? 裴漾别扭着打破宁静:“晚上,我可以申请睡在床上吗?” 他好像真的在思考这个问题,头靠在墙上轻微眯着眼睛,微抬起的脸上神情倦懒。 屋内开着空调,温度算是不冷不热。 裴漾能看到他赤膊的上半身上有一层细汗,是又烧起来了吗? 他其实也并没有赤膊的太狠,胸膛还有腰腹处都被那白色的绷带缠绕着。 也能看出来,他以前过得有多惨,身上的伤疤很多。亦或许是因为他是个刀尖上舔血的人,身材管理这一块,还是很健硕的。 裴漾想的有点多了,她继续为自己争取:“睡得好了,我才有精力给你做饭呀。” 这话吸引到了他,只见他看她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家里的菜够吃吗?” 裴漾喜欢每天做饭吃,固定会在每周日晚上去超市扫货。家里的储粮是刚好够一周的量的:“够得。 她随即响起什么,赶忙又补充道:“距离你说的一周是够得。” 应该是裴漾脸上的情绪都在说话,他看懂了她的试探,没有过多说什么,“晚上回房睡吧。” 裴漾点头:“那我,现在可以去洗澡了吗?” 连衡将手臂撑在沙发上,似困倦般把眼睛闭了起来:“嗯。” 裴漾去洗手间前,先去卧室把换洗的衣服带上,然后关门前还是有些不放心:“你说过会放过我的,对不对?” 连衡能听出来她说话时的不安,一男一女,她是要不安的。他不在只会说嗯,说了个:“对。” 虽不知他到底有没有懂她想要表达的多层意思,仅仅一个对字,多少也算是安抚了一些她。 裴漾关上浴室门,然后反锁。大胆的想,真要是他先不规矩起来,她不介意鱼死网破。 ……可真是个大胆的想法呢。 先不说体型差,单单他拿的武器都能灭了她! 裴漾叹了口气,将花洒打开,热水洗礼着身躯。 在这场悬殊的对决里,她本身的起点就已经不对等。现下,面对的是无可奈何的事实。 洗完澡裴漾习惯性把浴室收拾干净,等出来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小时。 她没有在返回客厅,直接进入自己的房间,将门反锁。吹头发什么,也都是默默在屋里吹的。 客厅里的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关上。 晚风吹过,窗帘轻轻飘动。光影交替,忽明忽暗间,映照出沙发上坐着的身影。 他的手里正在把玩着一部黑色手机,寡言的样子叫人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老房子不隔音。 楼下有行人走过,踢踹的易拉罐和男女说说笑笑声,使寂静的客厅显得阴暗滋生。 夜幕低垂时,门缝处的灯光渐渐地熄灭了。 手机被扔在桌上,整个房间都随着这声响动彻底陷入死寂中。 远风来·04 在加州时,清晨会有Shem在他的房间放上可口的早餐。变着花样地做来做去,种类却总逃离不开面包。 连衡最讨厌的一类食物,就是面包类。 但他,谁都没有讲过,包括给他做饭已经做有五年的Shem。 从沙发上起身,入眼得就是桌子上放着的中式早餐。这是第一次,他的餐盘上没有出现面包类食物。 中式早餐种类有很多,六个碟子盛放着不同的食物。这是她,起早做的早饭。 做什么事情之前她的手脚都放的很轻,不想打扰他休息的意图很明显。但是,她不知道的是,连衡一直都是清醒着的。 或许是因为已经习惯疼痛,伤口疼起来竟没有了感觉。 连衡吃过午饭,她说让他起来转转,这样有助于他的消化,也可以促进切口愈合。 他听了她的话在客厅闲转。 家里有一面书架,上面放着的书目只有两类。他细看下来,发觉外科医书的占比要比兽医书大。 从给人类看病突然跨越种族给动物看,想来这其中一定发生了些什么。 他随手拿起一本书,翻开第一页,上面出现着娟秀地小字。 裴漾。 她的名字叫裴漾。 连衡突然记起,在上外教课时,那名来自中国的老师说,一个中国人的名字潜藏着一对父母对孩子的期许和展望。 这个漾,又代表着何意呢? 先抛开这些不管,不知道她有没有可能去给人做饭? 她按时按点,早中晚三餐得投喂着他。 连衡承认,比Shem做的好吃,也比Shem做的更合他的胃口。 窗外传来暴躁地吵嚷声。 还在吃着晚饭的她被外界吸引,先一步放下汤碗,夹着一筷照烧豆腐,起身来到窗前。 男女声音很大,就算是在饭桌上,连衡在屋内也听个一清二楚。 楼下那对一男一女是对小情侣,女人骂那个男人恶心,绿帽癖是当上瘾了吗?竟然求着她去睡他的舅舅。 女人伸手打了男人。 裴漾像是越听越兴奋,伸着脑袋往下看,人脸都差点贴在防盗网上。 女人现在想跟男人分手,这男人不同意,拉着求原谅。 女人问男人还玩吗?男人犹豫一会儿,见女人脸色不对,赶忙改口说不玩了。 但是女人不信,男人好说歹说,都用上跪地式撒泼,女人态度依旧很坚决,要分手。 吵吵嚷嚷,拉扯来拉扯去。 连衡见裴漾已经站在窗前听了二十分钟的八卦。他听着楼下的声音,都这样了还没要停的样子,也不打算吃晚饭了,站到她身旁,一起看起热闹。 热闹看到一半,有什么东西掉在地上。 连衡望过去一看,稀碎的豆腐黏着地赫然是她夹着没吃的照烧豆腐。 他提醒:“你的豆腐掉在地上了。” 她正看地专注,撇都没撇一眼地,“昂,行。” 一番拉扯纠缠似乎已经惹火女人,女人使着力扇了男人一巴掌。 连衡眉头一挑,裴漾缩了一下头,两人默契地对视一眼,而后默契地继续将视线投入到楼下。 男人被扇也没恼,红着一张脸上前,禁锢住女人的脖子,强制地吻住女人。 连衡眉头一皱,裴漾瞬间下了头,两人默契地转身,离开窗前,回到饭桌上。 刚刚离席前,他一口没动她做的豆腐。 此时刚落座,连衡突然很想尝尝,夹起,吃进嘴里。口感很嫩,味蕾弥漫着海苔的味道。 “什么是绿帽癖啊……”她乍然嘀咕。 “这是个很小众的一类圈子。她们通过窥见伴侣出轨,以此得到快感。”连衡向她科普。 “怪不得要分手呢。”她豁然开朗,随即想到刚刚的行为,又觉怪诞:“我没有想到你竟然也会凑热闹。” 连衡没有否认,“这比演的戏要逼真。” 虽然他起身并不是真的想要看八卦,但他不打算向她解释。 昨天他已经把手机开机,刚刚只是想暴露一下自己。 或许是因着偷听过同一场八卦的交情,裴漾对他的害怕好像降低了许多。 洗过澡后,她端着一杯茶,坐在按摩椅上泡脚,表情悠闲又惬意。 见他从浴室出来,竟发出邀请:“要不要泡脚?” 早对中国的养生之道略有耳闻,但他总没有机会体会一下。面对她的邀请,连衡心动了:“好啊。” 她面上一喜,穿上拖鞋,跑进浴室。 泡脚桶是她亲自端来他面前的,里面有许多黑乎乎的东西。那天闻到的刺鼻味,竟是这个。 连衡在她一脸地鼓励下,把脚伸进去。 温度不算太高,很适宜。随之而来地就是舒服,感觉特别的放松,仿佛所有的疲惫都没有了。 连衡感觉到很神奇,与对面的她对视,两人不约而同地相视一笑。 她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问:“是不是很舒服?” 连衡没说话,点了点头。 ——怪不得她喜欢泡脚。 是日,给伤口换药的时候,一直放在桌子柜里的黑色手机突然亮了一下,然后震动起来。 坐在他一旁在打坐的裴漾被惊到,猛地睁开眼睛,寻找着发声点:“有手机!” 连衡把身上的绷带缠好,把手机拿出来,在裴漾面前晃一下,解释:“我的。” 裴漾看着手机界面上一闪而过地陌生号码,好奇:“是诈骗电话吗?” 连衡看清那一串号码,没接,也没挂断,就让它一直响着,直到自动挂断。 “你怕诈骗?” 裴漾摇头:“也不是。就是他们一直打,换着电话打,很烦。” “把他们当出气筒也算是一种消遣。” 裴漾轻轻笑起:“上班挺忙,哪有那时间。” 连衡想到自己的计划,不经意问起:“这小区人挺多么?” 裴漾慢慢闭上眼睛,继续刚刚被间断的打坐,吐气:“基本住满了,大概有个百来号人。” “那这附近,应该有商圈。” 裴漾点头:“嗯,附近还有条闹市。” 连衡听此,计上心头:“家里的菜应该不够了。” 裴漾想了想:“大荤没了,我刚还在想晚上怎么给你炖汤。你竟然知道了,就知道一下咯。” “明天我们一起去买菜。” 裴漾诧异地睁开眼睛:“啊?” 连衡淡笑着重复:“一起去买菜。” 裴漾不确定:“你,你出去没关系吗?” “没关系。” 裴漾好心提醒,以为他昏头了:“你伤还没好。你肯定在警察叔叔那边有人脸。你冒头你就被秒了。” “谢谢你的关心。”连衡并不想让她知道的太多,所以也不打算解释:“明天我们一起去买菜。” 裴漾见他坚持,也不好多说什么。或许他有他的考量也说不定:“嗯,好。那晚上你要吃什么?” “你做什么,我吃什么。” 又过十分钟,她仿佛又想起什么,眼神落在他的身上,上下扫视。 见他身上穿着只到小腿肚的宽松运动裤,说:“出门得换身行头。” 连衡也看一眼自己身上的裤子。这裤子是昨天洗澡时她好心借给他,大小不合身,裤腿只到他的小腿肚。 他换洗下来的那身衣服,在阳台上晒着呢。 ——裴漾洗的。 连衡望向阳台,随风飘舞地西装上破着洞:“应该,干了。” 裴漾不在打坐,去到阳台把外套和衬衣都取下来,一摸,是干了。她从卧室里拿出针线和刺绣贴,抱着衣服回到原位。 一声不吭地开始在西装上缝缝补补。 连衡见着没阻止。 在加州时,他穿下来的衣服,如果破了,基本不会再出现在他的衣柜里,也就没有了二次缝补的机会。 有时他不想问为什么,因为行动会给出答案。 可是,现在他想问,为什么。 夜深人静,在确定裴漾已经入睡后。 连衡收拾好自己的行装,留下两千五百张美元压在桌子上。 他看向窗外,抚摸着胸口处装衬的刺绣小狗。 这小狗是蓝色的,长着一对翅膀。 连衡本该留下只言片语,但站在她的角度来想。 或许。 月遇零星,只盼着,永不相见。 远风来·05 清晨时分,屋外雨幕阴沉。 裴漾坐在床上望着窗外的天气,早起的疲惫感随着刮来的阵阵狂风而被冲散。 她喜欢下雨天。 要问缘由,或许是因为。 只有在下雨天,所有人,都会是孤独的。 裴漾来到窗前,把已经淋透了的鞋子从空调上拿回来。她没有立刻离开,又看了会雨,吹了会风,才不舍地走出卧室。 刚到客厅,就见到沙发上的他已经醒了,甚至身上穿戴整齐。 视线随着他帅气的脸庞吸引着往下看,修长的脖颈连接着宽阔结实地胸膛,衬衣扣子系地随性。 他的衣服外面固定着黑色的枪带夹,挽起的袖子用黑色的袖箍压着,一身正装收拾地干净、利落。 只是看着就能给一种无法触及的高度,隔阂渐渐地竖起高楼。 像来时,又像要离开了。 裴漾顿住脚步,一时之间,两人相顾无言。 窗外隐约响起雷鸣声,裴漾撤开视线,整个人靠在墙上。而他一直在注视着她,没有进一步的打扰。 静谧的氛围随着她的一声叹息变得杂乱:“外面下雨了,我们还去买菜吗?” “还太早。” 裴漾得到了答案,心情渐渐复杂起来:“我去做早饭。” 去冰箱拿食材,回到厨房开始忙碌。 远行的人要送别,没来由地她的脑海里浮现出这样一句话。 裴漾虽然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但是心里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 九宫格的餐盘里,盛放了九道菜,外加两碗粥。一顿丰盛的早餐,摆放在桌子上。 这是她,选择的默默告别。 在这次的匆匆过客里,吃完这顿,她只盼着,往后再也别见! 裴漾不敢表现的太开心,又怕一会出门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两种情绪堆积着,使得她整顿饭吃的惴惴不安。 她提前放下筷子,安静坐在饭桌上,看他吃。 在裴漾做的所有饭里,看不出来他最爱吃什么,也看不出来他讨厌吃什么。 这样一个不形于色、不言于表、不溢于面的人,真是难猜。 但还好。 她以后,再也不用跟这类人打交道了。 裴漾提前松了口气,望着他那张已经看顺眼的帅脸,无厘头地来了句:“你会记得我吗?” 连衡明显顿了一下,而后出于礼貌,放下筷子,思索着什么。 裴漾自己也被自己的这句话吓到。 他的眼型是极具特色的深窝眼,与他浑然天成的气质相辅相成,两者结合,给人一种君临天下的睥睨感。 在他的注视下,仿佛对面的不是人,是弯着腰匍匐在他脚下的狗。 裴漾虽然此刻找寻不到答案,但她不想乱了阵脚:“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话刚落下,伴随着他那一抹疑惑的消失,只见他淡然一笑:“我会记得你,裴漾。” 突然听到自己的名字从他的嘴里念出,莫名让她红了耳朵。 裴漾顷刻想通,她把耳红归结于已经很久没人叫过她的名字了:“不公平,这不公平。” “嗯?”他像是没理解。 裴漾真心发问:“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他沉默了一会,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还是不知道的好。” 裴漾也因着他的话陷入沉默。 细细想来,刚刚能无厘头发问,不过是因为人在快濒临死亡前随手抓的救命稻草。 有喜欢的下雨天,就会有讨厌的艳阳天。 她裴漾被人骂讨厌,被人骂坏人,被人所诟病。在世人眼里她是个不好的人,现如今和他这样一个动机不纯,杀戮重的人对比起来。 她很想知道,在他心里,会不会被他所记住。 如果被记住,至少验证着,她人还算不错。 裴漾只是在期待,属于她的艳阳天。 这人竟不打算让她知道他的名字。 就说明,他犯得事挺严重。 那就:“你留下的东西也不多,就害怕一件。走前,一并捎走吧。” 连衡垂眸,忽地笑了:“我答应你。” 上午十点刚过,他穿上外套,说可以出发了。裴漾拿起两把伞,走到玄关处,仰头递给他。 他接过,打开屋门,肩宽腿长地站在屋外等她。 裴漾关上自家房门,先一步下楼,带着身后的他朝着闹市区而去。 路上,大雨滂沱,行人不算太多。两人分别打着伞,一前一后地走着。 潮湿,浓雾,扑朔迷离。 皮鞋踩在地上,沾着雨水留下脚印和声响。 刚走到闹市的街头,经过一家超市,身后的他叫住了裴漾:“你帮我,去买包烟吧。” 裴漾转身,不确定地望向他。 只见他站在伞下,野性的脸上气定神闲,深邃地眼眸里泛着一抹笑意,仿佛在对她说,快跑吧。 裴漾不知道自己理解地对不对,心里提着一口气:“好,那你在这里等我。” 她进入超市,对着琳琅满目地烟酒架愣住了。 裴漾不抽烟,从来都不知道该怎么买烟。 老板见她站了一会没选东西,催促道:“买什么?” 裴漾指了指他身后:“来包烟。” 老板问:“什么烟?” 裴漾语塞:“……来个五十块的。” 老板见她像个新手,随意拿下一包黄鹤楼,扫码结账:“五十。” 裴漾给出现金,把烟揣进口袋。做了一番心理建设,转头,眼神顺着玻璃落在某一处。 ——细雨滴落,街角处空无一人。 她乍然屏住了呼吸,紧接着庆幸感悄然而至。 裴漾撑起伞,往左侧移了两步,静默着站在超市门前。 他就这么走了吗? 刚这样想完,害怕瞬间包裹住她的心脏,伴随着心慌意乱,一时之间无法抉择,现在回家是否安全? 理智和三观又在这时,拼命地打起架,裴漾被种种情绪堵得难受,使得她就站在危险的道路口,不知道该不该迈出脚步。 一言不发,却只见到了雨越下越大,裴漾最终做了决定。 她踩着脚上的小白鞋,义无反顾地踏入脏水沟,朝着相反的路,往前走。 闹市区的街尾有一家派出所。 大雨如注,就算是打着伞也被淋了满身潮湿,裴漾顾不得自己的狼狈,从走到跑,心急如焚。 刚转弯进入派出所的南面,前路出现了一群洋人面貌的年轻男子,他们堵住了路。 左手边是车水马龙,右手边是墙壁,她被前路逼得不断向后退,所有的声音和挣扎都被他们包围,然后淹没、拖走。 远风来·06/1 不是要抽烟,只是想把她支走。 再往前走,连衡知道,会有一群人在等着他。 布网,就需要撒网。 他以身入局,引得刚落地中国,恩纳就已经迫不及待地找人刺杀他。 找的人是他身边跟他许久的兄弟。 虽然很早就已经知道,但是连衡走哪去哪都会把他带上。 操控的鞭,还是最终挥在了他的身上。 子弹入体,这一刻,连衡确定了他的背叛。手机被植入病毒,开机就会锁定位置。 恩纳不会放过在中国境内将他杀死的绝妙机会。 如若在社区内动手,那里住的上百人都将会死于非命。 连衡选择换个地方。 派出去一队人,首要目的是在他离开后,能够保证裴漾的安全。 所有的一切都在按着他的部署再走,只不过最后一刻被恩纳逃掉了。连衡没将这事放在心上,逃又能逃去哪呢? 他派出一队人,去找恩纳。 处理完一切,在大厦等专机时,有人正为连衡擦着湿发,处理着感染的伤口。 灰而阴郁的天际,烟雨蒙蒙。雨水攻击着落地窗,屋内安静地听不到旁的声音。 沉重的大门被推开,三五成群的高个男子进入房内。两队人,都已经回来。 为首的黑人走到主位旁,俯首汇报:“We protected Miss Pei in the dark, but she was going to the police station, and we kidnapped her without authorization.”(我们在暗处保护裴小姐的安全,只是她要去的是警察局,我们擅自把她绑架了) 话刚落下,连衡顺着队伍,看向中间,那里赫然绑着一位女子。 她的嘴巴用黑色胶带贴着,双手被镣铐锁着,黑色长发湿哒哒地粘在头上,出门前干爽的衣服也变得又潮又皱。 仿佛受到惊吓,神情很不安,此刻可怜兮兮地摔在地上。 另一队,为首的白人站在左侧,指着自己带回来的人:“Enna039;s mouth never stopped, and I greeted him with socks. Boss, you won039;t blame me.”(恩纳的嘴就没停过,我用袜子问候了他。boss,你肯定不会怪我。) 顺着手指的方向,恩纳是位有着金发的混血男人。因着嘴上捆绑着的袜子,此刻两只褐色的眼睛恹恹地皱着。 连衡收回视线,望向伤口处,见已经包扎好,示意面前的医生站一边去。 没了碍眼地东西在他眼前晃,连衡下令:“Move her a chair.”(给她搬个椅子。) 主位上的人发了话,有人迅速照做。 地上的恩纳听此,呜咽声哼哼唧唧,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再说:我呢?我不用做凳子吗?给我个凳子! 虽然都看懂了,但没有明眼人理他,都把恩纳当空气。 连衡的头发已经干了大半,他拿过毛巾,起身。皮鞋踩在黑色的羊毛毯上,步子迈得特别稳。 裴漾看着他向她走近,整张小脸布满着恐慌,仿佛下一秒积攒在眼眶里的水痕就能流下来。 连衡把毛巾照在她的头上,沉默着帮她揉起头发。过了会儿,才听他说。 “还是,不规矩。” 揉搓地手法,力道依旧很温柔,但连衡的沉默却夹杂了怒火:“我把害怕给你捎走,你又给我送回来。这可不能说,是我食言。” 阴影下,裴漾大气不敢喘,惊红了眼睛。 在确定她的头发不在淌水后,连衡接过手下递来的披肩,围在她湿透的身躯上。 她在他的手里发着抖,打着颤,像是冷极了。但连衡知道,并不是这样。 连衡想起什么,手摸进她腰腹处,拿出一盒烟。 烟盒还很干燥,可她的衣服却都是湿的。他拆开包装,抽出一根烟,放进嘴里。 没点烟,只是咬着,就这么一个行为,吓到了不远处的古山:“恶爷,此人信不得。” 连衡没有说话,在沉默中将烟点燃,猛抽了一口,盯着她的眼睛,说:“Go to her house,Bring her ID card and passport.”(去她家,把她的身份证、护照拿来。) 裴漾在他的话里抬起了头,眼神中透露着迷茫和忐忑。 “你不是很聪明吗?”连衡平淡道:“猜猜?” 裴漾转动着大脑,护照,护照……他要把她带走!让她非法入境?不对,一定不是这样不堪的手段:你要做什么。 连衡瞧着她眼睛里的情绪,淡淡地笑了。 他没有回答,只是转身回到主位,坐下后,手里的烟被摁灭在缸里。 他凝视着落地窗外的风景,静默着。 屋内的人见此,习惯性地都退出门外,只留着那两个被绑着的人。 恩纳蠕动着躺倒,使自己能滚起来。然后滚到连衡脚边,脸贴着地,搓着把袜子往上拱,直至能开口说话。 “Hearn……Hearn, I039;m wrong. I hope you can forgive me. I039;m really wrong.”(哥……哥,我错了,希望你能原谅我,我真的错了) 连衡抬脚踩在恩纳的背上,神情淡漠:“I will take you back to California, Die at home. It039;s also your return to the root.”(我会把你带回加州,到家死。也算你落叶归根。) 听到死,恩纳怕极了,哭泣着求饶。 连衡没有动摇,就算他哭得情真意切,也没有动摇杀他的决定:“Shut up, Keep crying?I don039;t mind killing you here.”(闭嘴,继续哭?我不介意在这里杀了你。) 脚下的恩纳紧紧地闭上了嘴巴,但还是能看到他抽泣地肩膀一抖一抖:“I knew it, You bastard will kill me sooner or later!!”(我就知道,你个杂碎迟早要我的命!!) 连衡撤回背上的脚,毫不犹豫地举起了枪。 “那就,坐实。” 随着话语的落下,枪声紧跟着响起。 门外的古山听到,推门进入。 “抬走。” 古山叫来几位兄弟,听命行事。抬起地上的尸体,留下一滩血关上了房门。 事情发生的突然,刚刚还聊地好好的人就这么没了?裴漾完全不理解,到底哪句话触了他的逆鳞! ——那么她呢? 裴漾的脸色倏地苍白如纸。 ------- 恶爷读:(Wu) 远风来·06/2 处理完那具尸体,古山返回屋内,向连衡汇报,因着雷电天气影响,专机要在凌晨左右才能到达。 事情说完,古山不自觉把视线落到被绑着的女人身上,见她还是一副错愕地样子,问:“恶爷,那个女的?” 连衡小幅度地动一下头,想起刚刚裴漾的样子,说:“去楼下看看,有谁还没下班,找个女生上来。再准备一身衣裳。” 古山眉头一跳,恭敬应下,出去找人去了。 连衡起身,迈过地上的那滩血,去到裴漾身后,用钥匙将她手腕上的镣铐解锁。 他提着那副冰凉的手铐,走到垃圾桶旁,扔掉。紧跟着,连衡随性地坐在办公桌上,一直看着裴漾。 裴漾无法忽略他炙热地视线,垂下头,逃避着。 还好古山办事效率很高,没过一会儿,他带着一名女子和保洁一同进入房内,指挥保洁去处理地上的污垢。 连衡倦懒地扫了一眼呆站着的女人,指着专属于他的室内,说:“把她带进去,好好洗洗。” 女人上前揭下裴漾嘴上的黑胶,裴漾张口第一件事就是拒绝:“我自己可以,不用找人看着我。” 女人无措地望向连衡,一副有口难开地样子。 连衡本意其实并不是看着裴漾,在他的生活习惯里被人伺候洗澡是常有的事,既然她不喜欢,他摆了摆手,让女人站在室外。 再次出来的时候,裴漾穿着换洗的长裙,毛巾包裹着湿漉漉地长发。 洗干净的裴漾,长得很漂亮,是个气质型的清冷美人,骨子里藏有坚韧之感。压根就跟外面那种艳俗的妖孽不搭噶,女人默默收回对裴漾是包养的评价,识趣地离开。 裴漾光着脚站在地板上,不敢动,连头都不敢抬。只敢看着地上的光影猜测着,他还在原位没动。 连衡望见那双脱在门前的小脏鞋,眼神偏移到她的脚上。白皙细腻地脚趾微蜷着仿佛在昭示着她的紧张。 ——如同初见时。 连衡轻叹口气,沉默着走进室内,拿出一双干净的拖鞋,俯身放在她脚前。 随后,直起身的颀长身影如同一座高山挡住了所有的光线。 裴漾仰起头,察觉到两人近在咫尺的距离,逼迫着自己与他对视。 他俯瞰着她,眼神没什么温度。 裴漾的心境有些许凌乱,终是向他道了歉:“是我对不住你……但我没有错。” 歉是道了,但她骨子里还是倔强的。 连衡瞧着她眼神里的水光,皱眉:“旁观不好吗?” 裴漾缄默无言,这个答案显而易见。她身处在这里就是证明。 两人暗自较这劲,执拗地样子谁也不输谁。 或许他也是知道答案,沉默着撤开视线。 裴漾看着拖鞋穿也不是,不穿也不是。她心一横,将鞋穿在脚上,在屋内挑了一个角落,安静坐下。 连衡冷眼看着她的行为,心里知道,他们两人之间的状态回到了解放前。 怨得了谁? 连衡寂然,活得像疯子,就什么也不重要。 远风来·07 历经13个小时,专机抵达加州中部。 三四辆加长版的黑色豪车早已经停靠在跑道旁等候多时。道路两侧还有面容严肃的保镖们形成的包围圈。 有司机戴着白手套恭敬地等待着,刚见到机仓门被打开,就已经迫不及待地打开车门。 为首出来的男人身后紧跟着一行人。数中间那位被押解着的女人最为抢眼,是场内仅存唯三的华人。 头车在前带着路,夹在中间的黑色豪车里,后排坐着连衡和裴漾,前排副驾坐着古山。 车从繁华的都市渐渐开进人烟稀少的郊区。 打开的车窗飘进阵阵凉风,风里夹杂着清冽地青草香。淡雅的清新之感冲散了一些车里冷淡地氛围。 从郊区进入庞大的私庄领土,到达一幢大门前,门前规整地停着数不尽地豪车。 加长版的黑色豪车停稳后,里面的人没有下车。 连衡不顾车里唯一的女人,自顾解开身上的衣服,换着已经准备好了的黑色西装。 裴漾头侧着望向窗外,在这个空闲里观察着地貌。如若不是知道自己已经身处他乡,都有些恍惚面前不该出现的建筑。 面前这座庭院,是有这传统中式文化设计的庭院,颇有岁月的痕迹,只是看着正门就给人一种宏伟壮观的感觉,仿佛是已经传承了百年的世家老宅。 连衡换完衣服,下车,从白人手里抱过骨灰盒。 敞开的大门处,可看见里面人来人往,高朋满座。 跟着一起下车的古山,站在连衡身旁,提醒说:“这场合可不适合让人瞧见。” 连衡知道古山再说谁,交代他:“你不用跟着进去了,把车里的女人送去集团。” 古山拿不定连衡的想法:“先安排在哪呢?” 连衡:“奥德罕。” 一想到奥德罕掌管着的特工部,营里的兄弟们,一个两个彪悍的样子,不落忍:“她会被折磨死的。” 连衡不甚在意:“这是她该承受的代价。” 古山知道连衡最恨人的背叛,就算不属于同一个阵营内的,答应却没做到是他最不耻的一种人。 古山听了吩咐,转身回到车上。 连衡微微傲视着正门门头,上面高挂着四个字:立则行诚。 这家训,自打他出生起就牢记于心。连衡轻嗤,抱着还热乎的骨灰盒,稳健沉着地踏进大门。 他的出现,纷纷让闲聊的人变得鸦雀无声,仆人们严阵以待,戴孝的亲戚各自躲避视线,手拿酒杯的商人愁容更加逼真。 连衡绕过正厅,去到连氏宗祠。 此时,等待他的,是聚集着所有活着的和死着的连家长辈。 他刚行至宗祠正厅的门外,就开始承受着汇聚过来的眼神。 眼神的主人们规规矩矩地站在宗祠的门外,纷纷想要问候以及行贴面礼。 连氏宗祠不允许任何外姓人进入,目前能进入的连家人,只有连衡和连衡的爷爷。 连衡从小最讨厌的就是贴面礼,见有长辈上前准备贴脸,他高举起骨灰盒先一步挡住,礼貌致歉:“Grandpa is still waiting for me. If youll excuse me.”(爷爷还在等我,失陪) 长辈们识趣地让出一条路,没在用贴面礼去恶心他。跟着的保镖也一并留在宗祠门外。 连衡踏入宗祠正厅,先例行惯例地向所有祖宗鞠躬,而后走近偏厅,将骨灰盒放进准备好的空棺材里,沉默着再次鞠躬。 然后,又走回正厅,向高座上的爷爷,鞠躬。 爷爷拿起桌上的沉香,递给他,连衡把沉香点燃,诚心地三拜,插在香炉中。 随后就听爷爷肃冷道:“跪下。” 连衡照做,沉默地跪在祖宗跟前。 爷爷咬牙愤然:“他是你亲堂弟。” 心知肚明的一场出殡,但,连衡冷漠地说:“你想看他死,还是看着我死。” 爷爷心揪得生疼,皱起眉头:“我谁都不愿见,你明明还有别的路供他选。” 爷爷很失望:“衡儿,心太狠,不见得是件好事。” 连衡没有顶嘴,凝视着爷爷从高座上起身,向正厅外走去。 伴随着爷爷留下的话,整个祠堂陷入到寂静中。 “你在外是连家的掌权人,在我这里,你要是还认我,就给我跪在这里,没有我的命令,不准起。” 连衡这一跪直接跪到第二天早上。 他没有违抗爷爷的指令,只是因为在这个世上,他就剩这么一个亲人了。 连衡揉了揉早已经没什么知觉的膝盖,缓缓地拿起桌上的沉香,点燃,诚心三连拜,插入香炉。 望着牌匾,淡淡地挑眉:“早上好,死去的祖宗们。” 他的身影在暖光灯的映照下,每一个动作都透着极致的疯感,嘴角挂着得那抹淡笑,都因着问候让人不寒而栗。 站在宗祠外的仆人默默转回头,声音小的如苍蝇:“连老说,Don039;t greet him.”(连老说,不用向他请安) 连衡走出祠堂,路过仆人时,面颊上的微笑越发的强烈:“Talk to grandpa, My mobile phone is often turned on for him.”(和爷爷说,我的手机会为他常开) 仆人恭敬地挥手:“Mr. Lian, I will convey it.”(连总,我会转达的) 他迈的步子很大,每一步都走的很快。 参加葬礼的宾客,在这个清晨还有几个三三两两没有散去,有个红色卷发的混血男见到连衡从祠堂出来,小跑着跟上步伐:“I want an Aston Martin, you promised me.”(我想要一辆阿斯顿马丁,你答应过我) 连衡轻轻拍了拍尤尔的肩,轻缓地说:“Come to the pany tomorrow to get the money.”(明天来公司拿钱) 尤尔惊喜地开怀大笑:“Woof, Remember to call me if there is such a good thing.”(Woof,在有这种好事记得叫我) 尤尔发出来的欢呼,连衡听完散漫地低笑:“Say it again?”(再叫两声?) 尤尔配合:“Woof,Woof~” 在大门口等候多时的古山,听到尤尔在吠叫,闷声失笑:“恶爷,你能收起你的恶趣味吗?” 连衡听罢,认真强调,“你真的不觉得很可爱吗?” 古山并不认同,真心提议:“要不你用中文汪两声听听看?” 连衡闻言收起脸上的笑容,先一步坐进车里。 古山向尤尔少爷告别,拉开车门,进入。 连衡拿起车上放着的文件,刚看个开头,想起什么,说:“恩纳给公司捅的篓子,收拾地怎么样了?” 古山抿起嘴巴,“那批枪已经签订合同,我们要如约交付。” 连衡想到答应政府不会给中国提供最新研发出来的枪型,现在要食言,有些看不进文件了:“食言原来是这种感觉啊。” 古山通过后视镜,望了一眼连衡:“怎么描绘?” 连衡淡淡地看向窗外:“谁也管不着老子。” 古山呼吸一顿,继而收回视线。 ——得,没救了。 远风来·08 有时候,当事情发生的那一刻,在当下是感觉不到恐慌的,甚至还可以做到冷眼旁观。 在裴漾身上所发生的事,她现在就在冷眼旁观。 看着自己被带走,看着自己被送走。再然后,看着自己被拉往深山。 从跟那个被叫吴爷?还是五爷?亦或者是什么wu的爷分开之后。车子所经过的地带,环境一直在变化,每一处都那么陌生。 裴漾所能做的,就是保持安静,然后困了,在车上睡睡觉。 用自己的眼睛记录着,分不清的东南西北。 感叹着,深山里竟然还有如此庞大的私人基地。 在进入基地后,所过之处重重关卡,设防的门口有人架着枪把守着。他们不像是军人倒像是本地的武装组织。 非法不非法? 裴漾拿不定主意。 车子往前开,路过操场,还能看到有人在队长的带领下训练着。一顺看过去,清一水的男人。 基地里建了许多大楼,楼与楼之间,距离并不算太远,但每一栋都长得一模一样。 裴漾都有些分不清,车子停在了哪一栋楼的面前,她又被带进了哪一栋楼里。 电梯上行至七楼,她被五爷的手下带入一间房里。 裴漾乖乖进入,房里的家具还挺齐全,像个小型的家,但其实更像是……囚牢?应该是囚牢,主要这里的氛围太像了。 她的吃食,会有人敲响她的房门,为她一日三餐地送着。 日升日落,足足有五天,没有人理睬。 开始还挺心慌,渐渐地裴漾就摆烂了,她这条命在认识那个五爷后,就已经不属于她自己了。 第六日,有一位洋人外貌的男人带她去到另一个楼里,见了一位德高望重的人,他就像是这个基地的领导人。 那个人叫奥德罕,他说,请让她规矩地待在这里,直到连先生放她离开。 连先生? 应该是那个五爷。 裴漾默认了奥德罕对她的安排,要说为什么?因为,她无可奈何,任凭发落。 见完奥德罕后,又过了三天。 她早上被人叫醒,带到一间……课堂?应该是课堂,毕竟有老师,有学生。整个班里坐着很多人,全是洋人。 老师用英文讲着课,说的什么,裴漾一个字没听懂。因为很多单词都太专业了,在她以前的教育学历上,她英语只过了四级。 课上听得昏昏欲睡,不时还有洋人对她投来目光,像是好奇,又像是不怀好意,亦或者蠢蠢欲动的骚扰。 裴漾忍受着这些目光,不敢和他们交谈,也不敢轻举妄动,主要还是因为她无法确定他们是否友善。 课接着一节课上完,持续一周,裴漾去哪里,要做什么,都会有一个专门的洋人带路。那个洋人个子很高,是个白人,他说,他叫塔兹。 基地里的洋人好像只有她一人会被人带着上课,其余的人都是自由的,且成群结队。 裴漾也没被要求去做什么,只是被要求去上课。 她从看图说话中分析,每天学习的科目有,外语课、心理学、计算机、追踪与反追踪、管理。 半个月后,裴漾从开始的理论知识渐渐增加到体力训练。每天定时早起,加入学习格斗和射击。 在这里待到一个月,裴漾才彻底看清,在这个基地里,只生存了她一个华人。她这样唯一的存在早已经在这个基地里变成了另类的存在。 为什么在现在才知道呢? 因为裴漾此时正被一群洋人堵在射击场里,被他们视奸着、好奇着、粗鲁地语言伤害着。 裴漾默默装着哑巴,承受着他们语言上的恶言相向,直至他们厌倦地离开。 推门出去时,塔兹就在门口等着她,他心知肚明地默许着基地人对她的排斥。 裴漾安静地离开,把塔兹是来保护她的妄想,从心里抹去。 月末,奥德罕会在封闭的广场上验收学员们的训练成果。裴漾觉得有点类似于学校里的月考,在基地月考分数为中下的人,会被淘汰。 至于淘汰去到哪里? 裴漾只看到有几辆车把那些人拉走了。至于去到哪里,不得而知。 裴漾每一天她都在默默留意,从洋人八卦交谈中留意到,他们并不惧怕加入的这个组织,反而在惧怕的是被淘汰。 她小心翼翼地分析着、小心翼翼地思考着。 他们不归任何人管,只效忠于一个组织,那么每一级一定有一级要做的事,往上爬才会有更高级的分配。 裴漾并不在月考名单中,这好像又成了洋人们暗地里欺负她的理由。 不知道他们从哪里知道她从前是个兽医,竟在下了格斗课后,牵着狗链,问她:会看狗吗? 五个人牵了五条狗。 裴漾的全身上下都留下了狗的唾液。 她是那么的狼狈,所有人都走后,裴漾听到塔兹正在和人通话,对面的人是奥德罕。 他们知道她的遭遇,在默许着,仿佛她死在这里都没有关系。 从小学一年级开始,裴漾是学校里的乖乖女,各科成绩都很不错,学生同学也都很友爱。爸爸妈妈对她不说有多么的爱护,起码从不缺衣少穿。 网上所说的欺辱事件,裴漾也只是道听途说。当真的降临的时候,竟是她25岁的这一年。 基地里其实也有不少的女孩子,但,她们的存在更像是被培养出来的野玫瑰。用法:美人计。 她,也被要求学习这项技能。 体力训练对于裴漾来说,真的太难了。 她细嫩地小手被枪磨出了茧子,身体被捶打的青一块紫一块,每天都是靠着毅力在起床。 承受力或许真的已经到达极限,裴漾生病了。 从开始的高烧不退,再到反反复复,将近一周才勉强下床。 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发现比来时更加的清瘦。 裴漾苦笑,瘦了20斤。 她的消瘦肉眼可见,看着更弱了。那些暗地里欺负她的洋人们或许也看出来,从言语调戏放肆到动手动脚。 裴漾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但觉得,他们好像内部再打一个赌,赌她不会反抗,也在赌她死了也不会有人处罚他们。 她特别害怕,害怕真的会到那可怕的一步。 裴漾将这种害怕转化成勇气,防身的格斗学的越发卖力,射击下着功夫。 可是,可是。 努力在天赋面前一文不值。 裴漾上下课开始躲着那些坏洋人,在老师说下课的那一瞬间跑出教室,回到宿舍把门锁好然后里三层外三层的在上好多锁。 她掩耳盗铃地过着,无时无刻都在保持高度的警惕。 有时候,一瞬间的死亡并不可怕,假想与不安,屈辱和折磨,才是最可怕的。 夜深人静,裴漾睁着眼睛会想,让人活着,竟也算是一种惩罚呢。 当她,真的被逼绝境后,她又能怎么办呢? …… 人是无法预测到每天会遇到什么事,就算裴漾再怎么提防,也防不了正大光明的使坏。 老师教授着捆绑后该如何逃脱,裴漾被请上来做被绑之人。就是这场练习,她被一男洋人在全班面前扇了二十多下巴掌。 整个脸都被扇红了,她还流了血。 老师没有管,默许着洋人的为所欲为,这或许是所有洋人都在确定的一件事。 当这个华人被打了,奥德罕会替这个华人出头吗? 门外那个叫塔兹的男人,会不会跑上前护下这个华人? 如果两者都无视,是不是证明,这个华人根本没有靠山? 所有的猜疑都在这场试探中有了答案。 裴漾在他们的眼神中,看到幸灾乐祸,一丝不挂地恶念,还有:原来你跟我们一样,一无所有啊。 当晚,裴漾忍着痛,从射击教室偷下一把枪,藏在身上。 身处异国他乡,这是裴漾第一次想起她的父母。 她失踪了这么久,他们有没有找过她? 刚这样想完,裴漾哭了。 她的父母不会找她的,医闹发生后,爸爸和妈妈和那群不相信她的人一样,用着恶毒的话杀死了她。 我怎么生了你这样的女儿? 人家为什么说你,不说别人?你害死了人还得我们来赔,我怎么生你的时候不直接掐死啊! 要不是先有你弟,那就不会有你了。 以后自己的路自己走,你爸你妈没本事,别想着指望我们。 你怎么不死了算了呢? 裴漾紧紧钻进被子里,失声痛哭。 ——明天,她就去死。 远风来·09/1 仅仅只是当个女儿就几乎要了裴漾半条命,既然没有办法选择怎么活,那就选择怎么死。 月末考核,所有人都会在场。 广场的电子屏上记录着所有学员的各科成绩,在确定了哪几位是中下等的学员后,这些人还可以有挣扎的机会,挑战一名等级排名较高的学员,只要能赢,就可以继续留在基地。 裴漾的名字不在排名内,像这样的热闹,她一般都会站在观众席的末尾,安静地看完,当个过客。 这次,她不打算这样做了。 面对着人生人海,像极了观看演唱会的现场,裴漾往舞台中央走去,在奥德罕询问着有谁想要上场挑战时,她站了出来。 那个总是带头欺负裴漾的坏洋人,等级排名正数第八。 奥德罕见是裴漾,劝她别闹:“This is not Barbie039;s fairy tale castle.”(这可不是芭比的童话城堡) 裴漾走到他身旁,抢过话筒,“Sol,Are you afraid of me?”(索尔,你怕我?) 她的高喊,让全场的洋人沸腾起来。男权主义的洋人们会觉得被一个女人挑衅是一件很没有面子的事。 有人围在索尔的面前捧腹嘲讽,索尔整张脸挎着,张嘴说起了话,但奈何他没有扩音,只能看到他的嘴皮子在动。 具体说了什么,裴漾一猜猜个准:“Although I039;m not on the list, I think you039;re lame.”(我虽然不在名单内,但我觉得你逊毙了) “Odham, I question the ranking of sol.”她轻嗤:“The moisture is so high~” (奥德罕,我质疑索尔的排名) (水分好高~) 话毕,索尔怒气冲冲地推开人群,朝着擂台而来。他起码快要贴到裴漾的身体才堪堪停下脚步,瞪着眼夺过麦: “I039;ll let you know that it039;s better to lick my dick than to challenge me, honey.”(我会让你知道,与其挑战我,不如舔我的鸡巴,亲爱的) 裴漾皱眉。 嘴臭的洋鬼子! 索尔并不把裴漾放在眼里,撂下大话,指着倒数们说:“If I039;m defeated, I039;ll get out of here with you idiots today.”(如果我被打败了,今儿我就和你们这些白痴一起滚蛋) “On the contrary, Miss Pei, dedicate the night to me.”索尔恶劣道。(相反,裴,把夜晚献给我) 口头条件已经下达,裴漾忍耐着,忽而一笑:“I039;m looking forward to it.”(我很期待) 男女之间的比拼其实在基地内并不少见。 奥德罕见双方都没有意见,随意看向最高处,见待在阴影里的那位也没有多说什么,比拼应允了。 擂台早已经摆好,只差双方就位。 观众席上一半的人全部都在为索尔助威,无人看好裴漾。 其实,裴漾也不看好自己。 但她,必须这样做。 再无人能帮助她时,她需要站出来,做那个人。 赤手搏击,这是决定下来的比拼方式。以裴漾的三脚猫功夫,刚上场只能和索尔相互盘旋。 她不敢出手,可是索尔敢啊。他就像逗弄一只猫一样,一团组合拳打下来对裴漾就是一顿骚扰。 在一瞬间,拉住裴漾的手腕极速翻转,臂膀蕴着力气猛地一肘向下,撞击裴漾的腹部。 裴漾没有反应过来,生生挨下一击,随即奋力躲避起来。 她的力气始终抵不过索尔,一直是被打的那一方,眼见着她痛的拧着一张脸,索尔骚话连篇:“Please, at least I will really let you go.”(求求我,起码我会真的放了你) “You are the most beautiful oriental girl I have ever seen.”(你是我见过最漂亮的一位东方美人) “It really ruined your face. I will be heartbroken.”(真把你打毁容,我会心碎) 裴漾观察着他出拳的节奏,寻找可以反击的那一刻。她始终无法找到破绽,被索尔一个回旋,单腿横扫,踹翻在地。 真痛啊,他的力量凶猛彪悍,打在身上就如同身处在密闭的空间被烈火焚身,无法逃离,只剩绝望。 裴漾只能咬牙坚持,从地上站起,还不等她反击,又是一拳,猛然攻击着她的要害。 早已经想到会是这个局面。 裴漾是在用自己的命搏击出一条路来,这是她唯一的出路。 皮外伤而已,左不过比洗不干净要好太多太多。 裴漾踉跄着后退,在他离她越发近时,扯拽住他的头发,为自己勉强出一口气。 打,打不过。 裴漾只能像条蛇一样,缠住他的身体让他无法伸手锤她。也给自己一些喘息时间,想着办法。 索尔的臂力实在太强,不过用力一掰,就把裴漾按在地上,他的头贴的她特别的近,嘴巴蹭在她脖上。 这架势,仿佛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凌辱于她。 裴漾抗拒起来,用脚踹他,又嘴咬他。 只听台下哗然、撺掇声不断。 裴漾气急,他们好像并不觉得这是多么可耻的一件事! 眼神中的兴奋,撕裂出的不是羞怒,而是高呼这是艺术。 在这几番侮辱里,裴漾想剁了索尔的心都有了,她紧紧攥住他的胳膊,犹如一把钳子让尖利的指甲深深陷进他的皮肤里。 索尔感觉到疼痛,单身撑地,另一只手抓住她的手腕想让她松开。 裴漾突然看着索尔露出一抹笑容,从绑起的头发后面掏出一根撞针,裹挟着阵阵劲风猛得插进索尔的胸口里。 远风来·09/2 这撞针,是裴漾从偷来的枪里卸下来的。 她的手法奇准,刚察觉到索尔在恍惚,下一瞬就当胸补了一脚,索尔轰然倒地。 要不了命,但是三分钟内不拔出撞针,索尔会窒息而亡。 裴漾紧抓着机会,将身上的疼痛全数奉还给他! 劈头盖脸地一顿输出,然后拳头以爆炸性的姿态招呼在索尔的脸上。 她眼神坚定,把受到的侮辱幻化成怒火融入战斗。从没有出现过的泼辣一面,犹如一条猛虎,攻击他的腹部。 直至所有的力气全部耗尽,方才停止发疯。裴漾疲累地摸上索尔的胸口,把撞针拔出。 她作弊作的光明正大,但全场的洋人好像更在意的是,索尔被一个女人揍得毫无还手之力,这画面雀跃了他们。 裴漾平复着情绪,从地上站起,走到围栏边靠着,面无表情地凝视着观众席。 他们的脸上洋溢着笑容,大多是耍笑、嘲弄和调侃。 奥德罕指挥着几个人把擂台上不省人事的索尔抬走,走到话筒旁,赞美了几句裴漾,继续询问起排名倒数的学员要不要挑战。 裴漾轻呼一口气,再次抢过奥德罕的话筒,咬牙讥笑:“Sol039;s ability is as soft as his dick. ”(索尔的能力就和他的老二一样疲软) 她唇角扬起,看向倒数的学员:“Next, have a good time~”(接下来,玩得开心~) 裴漾故作轻松,稳着步子从擂台上走下去。 聚集在她身上的目光从原先的不屑演变成疑惑和点头,这些变化,使得裴漾知道,她的目标达成了。 再往后的日子里,能安生很久。不等裴漾开心太久,一瞬光突然罩在她的身上,使得她停下脚步。 全场齐齐转头看向变故,场内的喧哗声也跟着按下暂停键。 只见最高处的瞭望台上,站着一人。 拿着的话筒里,传出的声音响彻整个内场:“It039;s wonderful, If I don039;t do something?Isn039;t it a waste of this scene?”(真是精彩,我不做点什么岂不是辜负了这场表演?) 此人的出现引起洋人们的讨论,离裴漾最近的一位洋人小声嘀咕:“This VIP is also here, it was six months ago when he last came.”(这位贵宾竟然也在,距离他上次来还是半年前) “Odehan cares about him very much. I always feel like he039;s a big shot.”(奥德罕很在意他,我总觉得他是为大人物) “Didn039;t you see that Odehan was always cautious by his side?”有人接话道:“Do you still need to guess?” (你没看见奥德罕在他身边总是很谨慎吗?) (这还用猜?) 裴漾抬起头,顺着强光向最高点望去。那人站在黑暗中,剪影映照出的轮廓神秘而又赋予着美态。 她慢慢猜出他是谁,心中升起不安。 “Odehan, We will add Pei Yang039;s name to the list, How do you feel?”那人说。 (奥德罕,不如把裴漾的名字加入到名单内,如何?) 奥德罕闻言,笑道:“Everything is up to you.”(一切您做主) “Then add it in. ”那人决定:“I039;m looking forward to your performance next time,裴漾。” (那就加进去) (我很期待下次你的表现,裴漾) 裴漾一字不差地听完,紧紧握起拳头。她真是刚从泥潭中挣扎出来,顷刻就被拽了回去! 遇到他,真是晦气! 裴漾咬住口腔里的息肉,愤愤不平:我用得着让你期待吗?什么东西! 刚这样想完,她红了眼睛,千言万语汇成了无助。 裴漾松开拳头,未发一言地走出那束光,径直朝着昏暗处隐去。 远风来·10/1 如果这个世界是一个巨大的数据库,裴漾想按下格式化,随着世界一起崩塌。 一锤定音带来得是高强度的训练,她认为,她过得像个特种部队里的军人……但是,军人是有未来的,她,没有。 也不知道,连先生把她扔到这个基地,想让她当个什么样的兵?裴漾看不清楚,她面临的路。 在水里泡了十二个小时,皮肤泡到发皱、脱皮。裴漾整个人都呈现着一种虚脱的疲累,还没躺在床上休息一会儿,门就被敲响。 塔兹说,连先生要见她。 昨天他刚下达命令折磨她,今儿就让她去见他? 裴漾不晓得他要搞什么花样,丧着一张脸,坐上专车,离开了基地。 这是长达两个月左右,她的第一次出门。 夜晚的深山除了车灯照耀的路段,哪哪都是黑的。行驶的过程中,车速平稳,裴漾昏昏沉沉地就睡着了。 车子到达目的地后,坐在前排的塔兹把裴漾叫醒。她茫然失措地望向车窗外,隐约瞧着是一幢别墅。 裴漾带着自己泡发的脑子下了车,被人领进别墅。内里很大,弯弯折折走到大厅,塔兹让她稍等,不等裴漾张口说些什么,他随即离开。 裴漾愣在原地,冷脸向四周望去。 内里装潢地简约,又冷清,不像个家,像个阎王殿。 裴漾见四下无人,自顾给自己找了个角落,安静坐下,静静等待着。 她实在是太累了,泡在水里学游泳,学不会呛了好多次水,老师不让她出来,一泡就是一天。 这哪是学游泳啊,分明就是虐待。 走前老师还说,明天继续。 裴漾暗自叹气,抱住腿,歪着头,愣愣地盯着地上的瓷砖。 过了没一会儿,耳边传来轻微地脚步声。 她转头,只见朝她而来的连先生像是刚从浴室出来,穿着闲散地睡袍,身上还带着氤氲地水雾气,头发湿着没擦干。 还没离近,裴漾就感觉到空气中阴湿地水分已经殃及到她,她全身都对水过敏,当即就有些抗拒。 不等连衡走近,她自己先从地上起身,向后退好几步,先发制人:“请问,找我有什么事?” 连衡顿足,眼神在她身上停了很久,随后向另一个地方而去,“过来,跟上。” 裴漾被他眼神审视地那几分,只觉得心脏要跳出来了。也不知道大晚上他哪来得那么大的气场……她乖乖跟在他身后,被他带到厨房。 他打开冰箱,从里面拿出一瓶没有拆封的水,拧开,喝下半瓶,盖着盖子身躯就靠在了身后的台子上。 裴漾拧巴地站在厨房门口,也不往里走。 连衡观察到她精神和体力都极度疲累,人像是再也无法坚持下去的样子,也没有绕过她:“给我做顿宵夜,食材冰箱里都有。” 裴漾闻言,神情更加呆滞了。 她愣了很久,像是在权衡利弊,然后给自己疏导了一番,劝通了自己。 裴漾不是很情愿地走近厨房,打开冰箱门,憋着气似得挑选食材。她抱着菜放到案板上,找来篮子,打开水龙头洗菜。 每一个动作都特别的用力,连衡看进眼里,心中多少能察觉到她很不满:“可以多做点,我们两个一起吃。” 裴漾轻呼一口气,终是没憋住:“我谢谢你。” 她打开厨房的柜子,找着锅碗瓢盆,但是连衡靠在那里挡着路,裴漾没好气道:“你能不能出去。” 连衡不为所动,坚持在此:“不能。” 裴漾劝告自己不要太过赛脸,轻微调整心态,拿起刀切菜。但是,她累狠了就很容易情绪化,刀在案板上咔咔咔地响。 连衡见她火气很大,伸着头,往她眼前凑,想看看她现在的表情。 裴漾向后缩头,瞪视着他近在咫尺的脑袋,咬牙:“连先生,你妨碍到我了。” 连衡额前的湿发滴下一滴水珠,似笑非笑地撤开头,竟把实情摆在台面上:“你很生气?” 裴漾切菜切地飞速,宕机的脑子什么也顾不得:“我不该生气吗?” 连衡眉梢荡起笑,轻微颔首:“是该。” 他也并不是想恶整人,他是真的想吃裴漾做的菜了。 为了这口吃的,连衡稍稍泛滥出同情:“做完给你小费。” 裴漾顿时放下刀,浑身低气压溃散,直视连衡:“连先生,昨天你才刚刚关照过我,今天就让我来给你做饭,你觉得合适吗?” 连衡深邃地眼眸回视她,思索一番,默然:“合适。” 他主打一个,你有你的想法,我有我的想法。 裴漾给自己气得够呛,转过头,决定不再理睬这人。 厨房有狗挡道,裴漾耗时蛮久地,随着心意炒了两个菜和一道汤。解开围裙,窝囊着扔在厨面,阴沉道:“我可以走了吗?” 连衡看着色香味俱全的菜,真心发问:“不留下吃点?” 裴漾一秒都不想在此多待,“你自己吃吧。” 连衡没有再留客,淡漠地送客:“走吧,车在门外等你。” 裴漾从他家出来,上车前凝眸远望着别墅。独门独院的设计,这座山头怕是只此一家。 她窝在车座上,慢慢平复着情绪。 车子往前开走许久,都快要到达基地,裴漾泡发的脑子才回了笼。 下车后,塔兹递过来一张美元。 裴漾盯着那钱,平复好的情绪瞬间爆炸,她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前走,气鼓鼓地:“你留着自己花吧!” 远风来·10/2 训练已经让她身心够疲累了,日子过得基本上不敢多想,只要一想些什么,就再也坚持不下去。 这就跟上班一样,裴漾从前打工,每天起早贪黑,下了班后剩余的时间并不多。她没有办法改变现状,就只能咬牙坚持,尽量让自己喜欢工作,热爱工作,这生活也就过得挺多彩的。 虽然上班一具尸,下班一头牛。 但是,裴漾敢说,她挺安逸的。 目前面临的局面,她是活下来了,但是,苟延残喘。 一周的时间内,裴漾专注学习游泳和潜水。勉强算过关,但保持的潜水记录,是倒数。 第二周的时间里,老师安排跨越障碍练习。裴漾从小恐高,面对十几米高的障碍物,攀爬上去,直接丢了魂。 老师让她克服心理,裴漾站在十几米的高空上,在阳光下暴晒。 您可敢想? 裴漾两腿发软,面容苍白,拼命地盯着前方,让自己忽略下空的高度。 她是脆皮,她承认。 半个小时不到,裴漾光荣两眼一翻,从高空坠了下来。 躺在医务室的囚床上缓神,裴漾一瞬不瞬地盯着顶板,眼角悄无声息地流下泪痕。 她的想法倾巢而出,搅动着她的神经,吹散着她的颈骨,压垮着她的魂魄。 裴漾崩溃了。 原来遇到一个人真的可以从那一刻起,就叫人陷进泥潭中,无法挣扎,无法逃离,无能为力。 谁会不惜命呢? 裴漾也就才25岁,还没成为风,去领略这个世界的每个角落。 她不服输,不甘心。 给自己信念,一朵云终会撑起一片天。 一个小时加一个小时的熬过来,就是三个小时。勇气会让她穿越逆境,抵达繁星。 裴漾在浑身湿透的情况下,被塔兹领进了连先生的家里。这一段路程,不仅吹干了她的衣裳,还吹醒了她的头脑。 虽不知,连先生此次又叫她来做什么,但裴漾不打算空手而归。 连衡还没靠近裴漾,就闻到她身上的汗味。他用手遮住鼻下,脸上写满着嫌弃:“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跟猪待在一起。” 裴漾听着连衡说下的话,积攒了将近半个月的怒火,顷刻将她点燃,“连先生可不就是猪嘛。” 她也不知道为何,面对连先生,平稳的情绪总会此起彼伏。 他的身上穿着正装,像是也刚到家没多久。脸上嫌弃的表情随着她的回复渐渐变得严肃。 沉静地眸子盯着人,别有一番压迫。裴漾高空都挑战了,现在胆子无比的大,谁也不怕,怒视:“有什么事,吩咐。” 连衡看着她气鼓鼓地架势,真心提议:“你先去洗洗吧。” 裴漾咬牙。 她这一身味,还能怨得了谁? 她可是刚在太阳下暴晒完!还眼冒金星着呢。 裴漾吐气:“……有衣服吗?” 虽然她很烦躁,但她是该洗洗了,是……真有味。 连衡的家里只有男装,想到叫人来送女装要耗时很久。他叫裴漾等着,随后在他的衣柜里挑了一件男士卫衣。 裴漾接过他给的衣服,挑剔:“你就没个女朋友的吗?我穿她的都不想穿你的。” 被嫌弃连衡没有恼,陈述事实:“只有男装,不穿要不光着?” 裴漾没了气,蔫了,抱着衣服去了浴室。 洗完澡换上他给的卫衣,码号挺大的,穿在她的身上直接到大腿根部,完全可以当裙子穿。 裴漾把湿发吹干,回到大厅的时候,没看到连先生人。她只能光着脚丫在他家里走,大厅重新找了一圈,没找到他,又去到二楼,转了一圈人还是不在。 她不想再找下去了,他家三层楼,占地面积那么大……裴漾偷懒地又回到大厅,安静坐在沙发上等。 这一等她直接睡着了。 训练太辛苦,她是起早贪黑,整个人都是缺觉的。 浑浑噩噩之际,耳朵处传来一丝疼痛,裴漾瞬间惊醒,睡眼朦胧地一瞬看过去,放大版的一张脸出现在眼前。 连先生表情沉着,左手拧着她耳朵,语气很欠:“多大的心呢,在这睡?” 裴漾摸上耳朵揉了揉,随后看向落地窗外,外面的天已经黑了。她回头,又揉了揉眼睛:“我从下午等你到晚上,我还没说什么呢。” 连衡随意找了个空位坐在沙发上,把身上的西装扣子解开,说:“有点事耽搁了,你去,去厨房。” 裴漾把自己的腿脚收回来,给他腾出一些位置,迷糊:“做什么?” 连衡:“做饭。” 这顿饭本该下午的时候就能吃上,她洗个澡的功夫,他就被叫走了。一拖拖到这个时间点。 裴漾不可思议:“不是吧……连先生,你就没有专门的厨师吗?感情你家大业大吃不上饭呢?” 连衡眉头微动,盯上裴漾:“我还想问你,你是在饭里下药了吗?” 裴漾无语,有被气道:“是啊,下药了,你这不都吃上瘾了。” 连衡沉思了一下,支起了脸:“明天我去做个尿检。你先去做饭。” 裴漾被气笑,做个尿检也不耽误他吃饭啊,还说她心大!“这次给小费吗?” 连衡对上她的眼睛,沉默:“给,想要多少?” 裴漾没搭理他,起身,熟门熟路地去到厨房。她也饿了,打算这次的饭选她爱吃的。 备菜的时候,厨房门口站了一位阎王,他就靠在厨房边上,紧紧盯着人,显得很闲。 裴漾眼前的光都被挡住很多,其实还是因为被人看着有些不自在,委婉道:“连先生,你没别的事要做吗?” 连衡懒散地抱臂,“有事做,看看你有没有下药。” 裴漾强压住火气,默念这人有病,潋滟着美眸专心做饭。 虽然想不通他为什么爱吃她做的饭,但她也并不想浪费时间去搞懂这个答案。 随他便。 反正,他本身在她心里,就很怪。 远风来·11 连衡的视线一直放在她光着的脚丫上。她的脚很好看,白白嫩嫩地,没有上次见得紧张,呈现着一种放松地状态。 她的腿型,纤细而又修长,连接着的脚踝处筋骨分明。 连衡一点点地看着她的脚跟从冷白色变成了粉嫩色,就像在冬日下冻红的鼻头,惹人怜爱。 他突然很想看看,这双脚穿上高跟鞋是何模样。 裴漾端着菜转身的时候,正好撞进连先生的眼神里。只觉得他如同一头狼一样,眼神凶狠地想要把什么东西吞进腹中。 她吓得心骤停,想起自己刚刚都说了些什么,瞬间后悔,嘀咕:“你不会跟我计较的吧……” 连衡视线上移,一张可可怜怜地小脸蛋上闪着害怕,卖乖的意味深长:“怎么还后知后觉地?” 因为不管她前面说了什么,他的眼神都是沉静地如同一潭死水,就刚刚那一瞬间的眼神,真的布满着危险,警铃都在告诉她,惹他必死。 裴漾先把菜放在桌面,把手心出的汗用厨纸擦净:“你吓到我了。” 连衡眸里闪起一丝笑意,他往前走进她身后,话落在她的头顶:“如果跟你计较,亏得可是我。” 他的手越过她的腰身,摸上菜盘。微微弯下身,呼吸荡入她的耳朵:“做好了吗?我端走了?” 裴漾稳住心态地忽略身后传来的温度和气味,装沉稳地将纸巾扔入垃圾桶:“端吧。” 连衡端上菜,离开了厨房。 裴漾回头看去,松了一口气。这狗男人,阴晴不定! 刚刚的插曲让裴漾心有余悸,虽然这狗男人什么也没做,但真的有吓到她。 她也不在情绪外露,稳稳当当地做完四道菜。等所有的菜端上桌后,面对连先生那张沉欲的脸,也不想着吃饭了,直接开溜:“如果,没什么事,我走了。” 连衡将准备好的小费推到裴漾面前,语调漫不经心:“拿去吧,还有,谢谢。” 裴漾感觉不到他在真心道谢,憋屈地拿起小费。临走倒是胆子回来了,不怕死地丢下一句话:“你别忘了去尿检。” 连衡:“……” 她才没下毒呢。 关键裴漾也不是不法分子啊!国内禁毒那么严厉,牺牲了多少警察,她誓死与黄赌毒不共戴天! 上车后,看着手里的两张小费,裴漾重拾信心。她决定攒钱,逃跑。 虽然她的护照还有身份证都在连先生的手里,但她还可以去到警察局,找到大使馆补办,然后回到国内。 逃跑前,裴漾还是要面对十几米的高空。但最后,她还是没有办法克服心理这一关。 月考来临时,裴漾的成绩光荣位居倒数第一。成功坐上车车,被送走了。 即将面临的新地方,说不忐忑是假的。裴漾坐在车里,指甲肉都快被她扣没了。 在基地里遇到得噩梦般的折磨,始终让她心有余悸。只希望着,新地方不要再有这么多洋鬼子。 看着某座叫不上名字的郊区,占地面积一望无际地的产业园。进入才知道,这里生产着最先进地坦克和装甲车辆。 对于基地里的那一行人的存在,不过是保护那些除政府以外销售给别国的订单,能够顺利成交。 当然,裴漾还听到内部的人员说,她们不止运送过坦克还运送过武器。但这一切不过是Mon集团的凤毛麟角。 再参与了一起押送订单后,裴漾陷入沉思。她现在所处的位置,已经在开始接触Mon集团的黑色行为。 连先生,为什么要她知道这些? 在工厂待的时间越长,裴漾就越清楚制造厂的运营模式,也不得不感慨,连先生手里握着的权利是多么的庞大。 但其实很多员工都并不知道,站在他们身后的上级是谁。裴漾知道的越多,越没了勇气。 这还让她如何逃? 就算逃出去见到警察,警察也是和Mon集团上下通着气呢! 她想的实在是太乐观了…… 可是,不试试,又怎么会知道不行呢? 裴漾陷入到矛盾中,躺在囚床上睡不着觉。骚扰塔兹说,她要见连先生。 是日的正午十分,塔兹把裴漾带进连先生的别墅。而连先生的家里聚集很多人,都穿着笔挺的西装,桌上摆满电脑和文件。 裴漾进入大厅后,他们起刷刷地眼神全部望来,她倍感压力,一时之间进退两难。 只见主位上的人手里玩着一根钢笔,侧头望来时,神情冷淡,气压是那么的难以靠近。 他看见是她,眼神依旧没有什么变化:“过来,不是要见我?” 虽然裴漾是要见连先生,但并不想在这么多人的情况下和他说些什么。 她顶着所有的眼神朝他身边走去。 离近才发现,座位上坐着的这些男人们也是大气不敢喘,连一点声都没。 裴漾眼神一转,“那什么,你想吃什么吗?我先去做饭吧!” 他像是也看懂她的逃避,没有过多说什么,直接答应了:“嗯,去吧。” 裴漾紧绷的神经顿时如释重负,溜进厨房。 连衡望向众人紧皱着眉头,他原本今天有很多事情要做,仅仅一个说要见他,他就把这些人带回了家里。 看来,她也不喜欢这么多人在啊。 可是,这些人不在,工作也无法推进下去。连衡思索再三,无奈点桌,“Continue.”(继续) 在座的各位赶忙收起好奇心,翻看起文件,滔滔不绝起来。 裴漾在厨房窝了两个小时,偷偷溜到门口,见大厅集聚的人还在和连先生讨论工作上的事,怂兮兮地又回到厨房。 面前已经摆好四菜一汤,暗自决定,那就再炒两个菜吧。 又过去半个小时,裴漾已经把该做的饭和不该做的饭都做完了。她实在无法在装死,只能去到吧台,降低自身存在地注视着大厅里的人。 她的视线很平静,但是连衡还是察觉到了。他从电脑前抬头,随意地望向她,嘴里的话没停:“How to make this batch of goods escape the eyes of the government?Don039;t let me emphasize it too much. Safely shipped to China.”(怎样让这批货逃过政府的眼睛,不用我多说。确保安全运往中国) “After this transaction, I will not cooperate with China.”连衡下达命令。(这单成交之后,不在和中国合作) 在座的听此,有人惋惜:“We will lose a huge amount of ie.”(那我们将会失去一笔巨大的收入) “In order to have a good relationship with the government,When you give up something, then you will get more than the matter what was given up by you.”(为了和政府打好关系,有舍才有得) 连衡将电脑合上,开始赶人:“That039;s all for today.”(今天先到这里) 众人闻言,齐齐收拾物品。有人起身后还不忘了说好话:“Then I won039;t bother you for the time being. It039;s our honor to meet you at your home.”(那就先不打扰您了,能在您的家里和您见面,是我们的荣幸) 连衡淡漠地颔首。 众人笑容灿烂,挥手告别。走到吧台前还不忘了向裴漾点头。 裴漾微愣,随即礼貌地跟着回礼,等这群人都走完后,揉了揉僵硬地脸颊。 家里就剩下一个叫不上名字的手下还有连先生。她提醒:“连先生,我菜都做好了。” 连衡招呼古山清理桌面留下的痕迹,又叫古山去厨房端菜。他坐在原位没动,叫道:“裴漾。” “昂。”裴漾小跑着到他身边,拉动椅子,坐下:“连先生。” 连衡见她浑身上下都弥漫着乖巧地味道,疑惑:“可以说了。” 裴漾顿时蒙了:“说,说什么?” 连衡提醒:“你见我要说什么?” 裴漾倏地想起自己来此是为何,她想让他放她走,但是现在她不想说了。 因为,连先生要是想放她离开,早放了,还用得着到现在吗?或者非得让她求他? “没什么,我就看你这么久没传唤我,我好心过来给你做饭。” 连衡手里把玩着的钢笔停了下来,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他邀请:“那留下一起吃?” 裴漾谢过他手下送来的碗筷,对连衡点头:“哦,我正好饿了。” 远风来·12 seporn 8.co m 连衡送了一记眼神给古山。 古山接收到信号后,退出别墅大厅。 裴漾给自己填了一碗米饭,慢条斯理地咀嚼着可口的饭菜,整个人安安静静地。 连衡把自己面前的电脑和文件往旁边推了推,然后拿起碗筷,也开始用餐。 整个用餐过程,两个人都很沉默。 连衡吃饭是斯文类型,裴漾就显得谨小慎微些。 用过一半,连衡放下碗筷,拿起响个不停的手机,挨个回复消息。直至看到塔兹发来的一些裴漾在工厂里的照片,他扣响桌面。 她惊吓地眼神刚刚抬起,连衡就顺着视线凝视上她。 裴漾:“……” 连衡不愠不火:“裴漾,在工厂待的如何?” 裴漾有些惊魂未定,她细细咀嚼起他的话,暗自揣摩:“他们让我做什么,我做什么。我挺乖的。” 连衡却知道,乖嘛?不见得:“想跑吗?” 裴漾吃不准连先生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她慢慢调整呼吸:“没想过。”看好文请到:po18a r.c om 连衡眼神杀出一丝狐疑,淡淡地笑了:“是吗?为什么不想?” 裴漾面容轻颤,实话实说:“跑不掉。” 连衡左滑起照片,一边看,一边说:“既然知道跑不掉,在中国时,为什么食言?” 裴漾怔愣,怎么问题又绕道这个上面?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心下一片紧张:“连先生,你就是那一座我逃不出去的大山。可是我知道,只有逃出去,我才能长久地安心。” 连衡倦懒地眼神扫过她的脸,观察她的神情变化:“现在安心吗?” 裴漾扮乖地放下筷子,眼神里充斥起委屈:“我……我不安。” “你今天来见我,是想让我放了你吗?”连衡也不在兜圈子,直接问道。 裴漾诧异地扭过头,直视上他冰凉地眼神,轻轻点头。 谁知道他的一切不会想跑呢? 可是啊,他只相信死人会保守秘密。连衡轻笑:“你感觉到了害怕?” 裴漾不想接触有关连先生的一切,但是现在晚了,她已经一只脚踏进陷阱里,想要拔出来,除非他相信她不会告发,因着她的前车之鉴,他不会再相信她了。 裴漾只是想争取,连先生或许会有一丝怜悯之心,求他开恩,再相信她一次:“连先生,你会放了我吗?” 连衡明确地说:“不会,你现在已经知道的太多了。我怎么可能会放你离开?” 裴漾心死地皱起眉头,她顷刻挣扎起来,语气有些呜咽:“那我要是一直都活在害怕中呢?连先生,我好歹是个女孩子。” 连衡见她眼里有水光在闪,整个人情绪很丧,知道她又在装模作样。他往后退了一步:“遇事会有塔兹保护你。” 塔兹? 裴漾想起从前塔兹那一副高高在上,事不关己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她也不在装委屈,怒视连先生:“成!好!我知道了!” 连衡徒然一愣,随即温柔笑起。他夹起一块肉快进她的碗中,说:“你做的饭,很好吃,多吃点。” 裴漾戳着碗中的那块肉,气得牙痒痒:“用得着你说!我知道我做饭很好吃!” 连衡轻笑出声,无奈点头:“嗯。” 裴漾化悲愤为食欲,吃了个饱饱的方才摔下碗筷。走前还不忘记要钱:“连先生,我要五张小费!” 连衡望见空盘,起身去到电视机的下面,从里面拿出五张美元,而后走回来递给裴漾。 裴漾接过揣进口袋,看都不看连先生一眼,气未消地离开了。 连衡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细想起,今日他为何要把那群不相干的人带回家里?明明他最讨厌有人来他家。 是他在为了她而做的妥协吗? 连衡深邃地眼眸微眯,心中渐渐升起不可思议。 远风来·13 裴漾不再对连先生能放她离开而抱有期待。她没有放弃,每天都会另找时机,看看有没有别的方法能祝她逃跑。 近日,工厂里有一批货,需要押送去往港口。参与这次押送的保护小组里有裴漾的名字。 裴漾在工厂待得这几个月里,其实也会有押送任务。这次,她依旧听命行事,没有多想,依照着时间地点,准时参加。 反正,她的存在,本身在任何得任务中都是凑数的存在。这是小组里公认的事实,也是隶属部门里默认的照顾。 物品运输是在旁晚进行的,裴漾坐在后排车里打了个哈欠,眼睛微眯地望着前路。 现在要去的港口本就在Mon集团的管辖之内,不会有问题,也不会出现问题。 裴漾心不在焉,在路上还睡了个懒觉。 到达港口后,有员工装卸货物,她就窝在旁边不远的防爆车里吹海风。 谁能想到,五个月之前她还活在柴米油盐中。现在就已经成为了一名……不法分子?活在刀尖上,就为了这条破命。 裴漾吹着风,叹了口气,刚转过头,就见到小组队长正死亡凝视着她—— 她赶忙打开车门下车,装模作样地也拿起一把枪,站进来来往往的武装队伍内,巡视起来。 员工的速度其实都挺快的,裴漾架着枪也没装太久。顺着队伍一起往前行进,盯着最后一批货安全运往船上。 组长带领着小组集结,与下一队人马交接班时,有一群人迎面走来,像是要登船。 裴漾站在队末,随意乱看中,望见了一个人。这人生的文质彬彬,正随着同行人一起排队。 裴漾心下一惊,以为是自己看错了。特意睁大眼睛仔细地看,都快把人盯成骷髅了,才确信她没有看错。 回工厂的路上,裴漾还处在震惊中,没有回神。她突然眼前闪过从前的时光,仲夏的蝉鸣声仿佛就在耳畔。 “司呈,呈哥~” “你行行好,陪我出去打篮球啊。” 司呈,是,这是他的名字。 裴漾险些忘记他叫什么,但记起了她和他是高中的同班同学。 ——因为家境好,学习好,在班里呼风唤雨,众星捧月的那位。 这位哥,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裴漾有些没太搞懂,但她知道这其中一定有诈。 她特意找到机会,和队长闲聊的时候,询问其这起押送。 一打听,才知道。 这批货是制造厂新生产出来的一批高端货。运输对象,是送往中国的部队里。 裴漾并不清楚,关于中国军工厂里的一些弯弯绕绕。但她清楚的知道Mon集团此次合作的对象是中国。 只是这两个字就已经让她燃烧起了希望,还有司呈这个人,他大学上的可是警校啊! 裴漾并不清楚押送给中国的货物有没有运完,为了不错过,她承接多起押送任务,把自己忙得像个陀螺。 但是,承接的任务中,她再没有遇到一辆是开往中国的货船—— 冬至来临的那一天,好久没找过她做饭的连先生说要见她。 她当时刚押送完一批货,因着满山的暴风雪,交易并不太平。双方开了枪,裴漾躲来躲去都没躲过子弹。 肩膀挨下一枪,不省人事,连先生又要见她,塔兹当机立断,直接把她抬进了连先生的家里,连去医院都省了,人是在别墅治的。 裴漾醒后知道了全貌,在塔兹面前竖大拇指,直夸他:“You're great!”(你真棒) 他可真机灵。 害得裴漾狼狈样全被连先生瞧去了,也害得她还得在连先生的家里休养,工厂都回不了。 肩膀上的麻药劲刚过,裴漾在别墅房里被疼醒。她歪着头看落地窗外的大雪,默算着日子,这才想起来今天是冬至。 裴漾忍着疼,从床上爬起。乘坐电梯去到一楼,又像个仓鼠一样在厨房里翻箱倒柜。 她找到面粉,又找到白菜和肉,刚把它们安顿在面板上,房子里的主人就被吵来了。 他沉着一张脸,身着家居服,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一看就是还在工作,人还没睡。 声音都因着他的恼意变得贼冷:“不在房里休息,来厨房瞎闹什么?” 裴漾额角出着汗,解释:“今天是冬至。” 连衡不是很懂:“冬至怎么了?” 裴漾抿唇,“冬至要吃饺子。” 连衡注视着变得乱糟糟地厨面,没说话:“……” 裴漾知道,连先生是美籍华人,应该知道一些中国的节日吧:“我起来,就是想包饺子吃。” 连衡见她伤口包扎的布条上有血,拧起了眉:“吃了饺子你的伤就会好吗?虚礼。” 虽然往常她也并不爱过节。 但今天,在床上望着满天纷飞的冰雪,裴漾就想起来过节,谁拦都不行:“伤是不会好。你要是嫌吵,就把门关上。” 她执拗如此,就算面粉被她倒得乱飞,也不想离开厨房。 连衡走到她身边,夺过她手里的面粉。 裴漾不肯松手,怒视。 他的手劲儿极大,她终是抵不过,汗流浃背地松了手,抚摸上自己的肩膀。 连衡稳当地把面粉放在桌面,让步道:“你说说怎么做,我来掌刀。” 裴漾惊喜地望向他,擦去额角的汗,听从提议:“先倒500g面粉。” 连衡闻言,给了她一记眼神。无可奈何地先把脏乱地厨面收拾干净,随后凭着感觉在盆里倒了500g的面粉。 他听她的话,又是加盐又是加水,然后搅拌。虽然搅拌的手法很笨拙,但胜在人聪明,能听懂裴漾说的意思。 “连先生,把这盆里的面粉揉成面团。”裴漾看他做一步提醒一步:“连先生,就是揉成鸵鸟蛋那种形状。” “连先生,揉完就放在那里让它醒个十几分钟,我们先洗肉。” 连衡听她说话,连先生来连先生去,他只觉得有一只鸟在耳边叽叽喳喳,对这叁个字产生了恼意。 “裴漾,我叫连衡。”他沉冷地目光盯上她雀跃地眼睛,说:“中文有一个词,权衡,权衡的衡。” “啊。”裴漾微愣,倒吸着凉气,忍痛问:“你告诉我名字,是不喜欢我叫你连先生么?你让我叫你全名么?” 连衡点头:“可以叫我全名。” 裴漾小心翼翼地张口试探:“连…连衡……我们可以洗肉了。” 连衡把面团放到一旁,拿起肉去到水池。 裴漾继续道:“洗完肉就可以把肉剁成馅了。” 从揉面,剁馅,搅拌,擀皮,直至包,连衡表现得都很乖,没有因为擀毁的饺子皮发脾气,也没有因为不会包饺子失去耐心。 裴漾能从他生涩地手法上看出来,他这是第一次下厨。试了很多个包法,连衡还是败在包饺子上。 裴漾望向大厅摆放的钟,决定不能再做甩手掌柜:“连衡,你来擀皮,我来包吧。这样我们就可以在零点前吃上饺子。” 连衡瞥向她的伤口,虽然她不说,但他知道有多疼:“这顿饺子非吃不可吗?” 裴漾目光闪了闪,眼里笑容多了几分真切:“嗯。其实,我只是在冬至这天,想家了。” 连衡妥协地腾出空间来,拿起擀杖,“不是很理解你想家的心。我们连家祖祖辈辈都在加州,虽然样貌是华人,但过得全是洋节。” 裴漾拿起面皮,一边包,一边听,“啊?祖祖辈辈都在加州?那你为什么没有一点混血?” 这个问题涉及到连家的内部,连衡眉眼荡起宠溺,分享道:“祖上规定,赓续血脉。一百多年了,到我这一脉,后继已经无人。” 裴漾细思:“如果要延续下去,娶亲肯定要有要求的,你有么?” 连衡扫到她满眼地好奇,承认:“有要求。连家的家主只能娶中国人。” 裴漾不是太理解:“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规定呢?反正都已经改头换面了。” 连衡听懂了裴漾意指的改国籍。 他从前在祠堂跪着的时候,也想过这个问题,明明都已经举家逃到国外,为什么还在坚持这个狗屁不通的规定。 连衡反问:“你认为呢?” 裴漾把手里的饺子放下,仔细想了想:“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家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况。但我想——” “嗯?” 裴漾想到了落叶归根:“外出漂泊的孩子哪有不想回家的啊。” 连衡一震,缄默无言:“……” 是吗? 连衡从前想的却是:出逃的犯人,对自我的定罪,延续下去的是自责的罪己诏。 远风来·14 “就算对家里的感情并不深刻,在某一个受伤的时刻,想的或许也是家吧。”裴漾感慨万千:“我已经出来这么久了,我的家人——” 她刚说到此,顿住,又转变话题道:“连衡,你喜欢我们中国的饺子吗?” 连衡见她欲言又止,拿起刚擀出来的面皮递给裴漾。 她诧异地接过,随即眼神有些凌乱地上下乱看。也不知道这一瞬间心里翻越了几座山。 饺子这个东西,说好吃也好吃,说不好吃也就那么回事。最主要的还是要看跟谁吃:“我能接受。” 裴漾给他做这么多次饭,能看出来,他的确吃什么都行,挺好养活的:“这次你叫我来,没赶上给你做饭。咱俩一起做的这顿饺子就当我做的呗。” 连衡看到她鼻头上也冒出了细汗,找到抽纸,抽出一张,动作极其自然地就递给她:“你是,想要小费?” 纸巾出现的及时,裴漾接过覆盖到鼻头擦拭,一心全在他说的话上:“这么明显吗?嘿嘿。” 她憨笑了两声,给自己打掩护:“我好歹也算是上了五个月的班吧,别人都有工资,就我白干,再不赚点小费,我吃什么喝什么。” 连衡纠正道:“缺你吃喝,你活不到现在。” 裴漾敷衍地笑:“那我也觉得很不公平。” 连衡也没想让裴漾亏本,但现在不是个能给她开工资的好时机:“你在我这儿顶多还是个黑户。” 裴漾了然,他不信她:“我也不跟你拉扯这些,你就说给不给小费嘛。” 连衡分神地想到在裴漾家时,她热爱的养生之道,决定一会找人准备点物品——嘴上答应道:“嗯,给。随我心情给。” 能给就行,裴漾也不贪多。 她数了数包的饺子,盘算问:“这饺子你能吃多少?” 连衡晚上吃过饭,并不是很饿:“10个吧。” 裴漾能吃20个,现在包的数差不多够吃。她指挥连衡不擀皮了,开始煮饺子下锅。 又折腾了一会儿,等正式吃上第一口饺子时,时间已经到深夜的十一点五十五分。 还差五分钟冬至就要过去了。 裴漾也高估了自己的胃口,只吃下叁个,顷刻间整个腹部都在抗拒着进食。 她无奈放下筷子,一瞬不瞬地看着窗外。以她这个视角刚刚好能望见别墅外的后花园。 雪幕阴沉,窥得冷冽,裴漾从没见过这么大的雪,仿佛天地间都要被雪淹没似得。 她坚持了这么久,已经到达极限。裴漾对着还在用餐地连衡说:“我先回房休息了,你慢慢吃。” 她起身离开,还没走到电梯旁,就听餐桌上的人说:“冬至快乐,裴漾。” 裴漾按着上行键,复杂地望向他,犹豫了好久,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地走进电梯。 给她临时住的客房在叁楼,屋内很大,床铺旁还放着没有被拉走的仪器。 裴漾躺进窝窝里,粘床就睡,一觉直接睡到第二天的一两点钟。 醒来时,明显感觉到身上的伤口被处理过。睡着而被忽略的疼痛,随着清醒,从骨头里钻入心脏,叫人直咬牙。 从前不体会不知道,一体会是真心佩服连衡,在她家时,他是怎么熬过来了的?! 裴漾不喜欢在床上干躺着,在屋内视察地时候,发现衣柜里陈列着许多的女装、鞋、饰品,全是新货,但能感觉到都已经清洗过。 上次来的时候,连衡还说没有女装。那这……连衡交女朋友了? 裴漾觉得自己猜的八九不离十。现下发现有衣服,她开心地在衣柜里挑选了两件,打算把身上沾过血还出过汗的衣服换下来。 再出来的时候她下了楼。 走动间,看到有保洁阿姨在打扫卫生,大厅有工作人员进进出出,别墅内再不似晚上的寂静,通了人气了。 有保姆专门为她留了营养餐,见到裴漾下楼直接把她领走,像是被嘱咐过一样承接她的健康,唠叨着让她用餐。 裴漾只得在保姆关切的眼神中吃完一顿饭。 她闲来无事,去到大厅把电视机打开,刚选了一个喜欢的电影,屁股刚坐在沙发上,就见到连衡被簇拥着从外进入别墅内。 裴漾一顿,他没去上班? 乌泱泱地一群人,不是手里抱着文件,就是抱着电脑,挨个跟连衡交涉完,又见到几个严肃的洋人,严正以待地谈起了事情。 ——那放酒的吧台处,俨然变成了连衡的办公桌。 裴漾没管他们,看电影看地津津有味。 为了不让他们的声音淹没电视声,还把音量调到最大。 连衡摇晃了一下酒杯,喝过一口后,眼神落在别处,心不在焉地听手下讲完拍卖行失窃的事情,随意损道:“It's better to raise a few thieves than to raise you all.”(养你们还不如养几个小偷) 高个洋人当下就黑了脸,腰都直不起来。 连衡寻到另一个管事的对他说:“Transfer some people to the auction house to upgrade the security measures.”(调些人去拍卖行安保防护重新升级一下) …… 谈完了事情,送来的文件又不能不看—— 连衡当下就拿着酒杯,走到沙发处坐下,一心也放在了偷懒上。 播放的电影是个动作加中二的冒险片,只是看了一会儿,连衡仰靠在沙发上闭起眼睛。 身边坐着个人,本就让裴漾感觉到不适。现在这人还睡起了觉,她不情愿地把声音调到中等。 等这部电影播放完毕,裴漾才发觉,别墅里的人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离开的,此刻万籁静寂,只能听到一些轻微地呼吸声。 ——这人已经睡很久了。 裴漾当即拿起抱枕,朝连衡怀里砸去。 连衡瞬间接住抱枕,睁开了眼睛,搞不清状况地眼神刚跟罪魁祸首对上,相顾无言。 远风来·15 裴漾这一番行为,是因为气不顺,看他像个死猪就更加来气。 盯上他冷寂般地眼神,她非但不怕他,其实还恼他。 恼什么? 说不清。 连衡表情平静,没有因为被人砸醒而不爽,他的声音略含着沙哑,茫然问:“想泡脚吗?” “啊?”裴漾惊讶,她的确有好久没泡过脚了,此时有些心动。看向钟表,五点多:“行,行啊。” 连衡把怀里的抱枕放下,刚准备起身就听裴漾呆滞问:“你是,要帮我吗?” 古山早早就把他要的物品放进仓库,裴漾受着伤,这屋里也没旁人,他不帮谁帮? “准确的说,是伺候。” 裴漾眼神往上挑,心里生出畅快,还真是难得见他如此:“你这样说,好给我面子。” 连衡微微浅笑,走过去,像是要确定什么似得俯下身,端详起她的脸颊。 裴漾因着他的举动,定住,不敢动。 她局促地呼吸着,小幅度地眨起睫毛:“做什么?” 仔细这么一看,连衡才发觉,裴漾有一双灵动的小猫眼,此刻眼底虽清澈无辜,但却彰显着不安。 他深沉地黑瞳微动,说:“看看你真的有在高兴吗。” 裴漾霍然松了口气,手推上他的胸膛,侧过脸:“害,你是谁啊。你伺候我一次,我可是受宠若惊得很呢。” 连衡并不觉得这有什么,虽然他从没伺候过人。她推人的力道不重,他摸上她的手背,将手拿开,笑意温和:“等着。” 在他走后,被他碰过得手背酥麻感蔓延至手心,裴漾放在衣服上擦了擦,不动声色地拿起遥控,漫无目的地换着频道。 直至见到连衡提着桶过来,才停止按键。眼神随着他的走动,左看右看。 怎么能有人提着一桶水像提着炸药包般泰然而又危险呢? 裴漾看着连衡不禁如此想。 他把桶放在她跟前,接上线,折腾了一会泡脚桶上的模式,抬眸望来:“请吧,裴漾。” 裴漾俯视蹲着身子矮了她一些身段的连衡,在这一瞬间掉进他编制的温顺地网里,愣神地伸出脚,放进桶中。 他的手伸进桶里试探起水温。 波动的水面荡漾起涟漪,裴漾有些看不透他,他竟和平常时一样,没什么表情。 裴漾动起脚趾,舒服地轻呼一口气,让自己别乱想。 旁观着他抽纸擦去手上的水珠,拿起一旁的酒杯喝下一口,又坐回她的身旁。 酒味很清淡,浅浅闻着还挺喜欢。 裴漾对以往男人的印象总会想起他们身上浓重地烟味,既叫她倒胃口,又叫她恶心。 离近的这几次接触,她从没在他身上闻到过烟味,亦或者香水味。 他好像并不爱这些,上身也没有纹身,整个人特别的干净,清爽。 “喜欢看剧?” 他的声音唤起走神的裴漾,“啊?” 她顺着前方看去,超大的屏幕上正放着一部爱情片,男女主人公已经亲在了一起。 外国人就是开放,闹了个脸红的裴漾,别扭地换台,“也没有吧,这不是难得休息。” “一会儿我还要工作,哪不舒服随时喊我。” 裴漾早想轰人,听完他的话,快活起来:“嗯呢,你忙你的。” 连衡虽然说他要忙,但他还是坐着没动。翘着腿,惬意地喝酒。 一杯酒,渐渐见底,他才放下。 人像是微醺起来,眯起的眼睛深沉地不见底。 他本就不是个多话的人。要不是房内响起的电视声,就能感觉到两人之间是沉默的寂静。 电视机上插播着广告,播抱着叁天后就是圣诞节了,整个城市都已经开始张灯结彩起来。 连衡在这则广告里掏出手机,在一侧打起电话:古山。 对面不知道回了什么,又听他说:明天来一趟,带点圣诞树,彩灯和装饰品。 然后,他就噤了声。 裴漾突然想起去年圣诞节。 她在自己租的房子里,一个人过得,爸爸妈妈和弟弟在朋友圈晒出的美食、合照,使得她高烧一个晚上。 听着连衡的意思,这次圣诞节,她应该不是一个人过了,但是这陪伴的人,她不喜欢。 圣诞前夕是平安夜,这些节日还真是敢凑。 独处在这世上,要说什么时候最能体现人的孤独,首当其冲就是过节。 裴漾双眸微垂,想起昨晚,闪烁其词:“你不是,不喜欢过节?” 连衡眼底有光在动,好似是那夜晚的星辰,波光粼粼:“偶尔过节,也挺好。” 裴漾疑惑:“那你要叫人来吗?” 连衡不打算:“嫌吵,不叫。” 裴漾:“那不还是怪冷清。” 连衡似笑非笑:“我也不爱热闹。” 裴漾无话可说了:“……” 那这算什么呢? 走个仪式感,然后她陪着他一起尬? 裴漾想到两个人在热闹的环境下相顾无言的样子,尴尬地打了个寒颤。 ——她决定,圣诞节那天,打死不出屋门! 连衡偷了这么会儿的懒,满足地站起,“我去工作。” 他走出没几步,想起什么,回头提醒:“吃饭不用担心,到点会有保姆来做。你不要进厨房。” 嘿,这感情好。 裴漾因着受伤,身体莫名地倦懒,既不想动,也没有力气,整个人的状态懒洋洋地:“好。” 他离开后,裴漾窝在沙发上看电视至天黑。 其实她也没看进去美剧,心不在焉地眼睛在看神魂在游移。 她只想把这时间赶紧熬过去,在这儿待着真是“度秒如年”。 裴漾忽然想起,她应该问问连衡,他女朋友圣诞节要来吗?要是来的话赶紧把她送走啊!他不清楚在爱情中的女人,心眼都不大吗? 裴漾认为她有必要去跟连衡谈一下,虽然她人微言轻,但也有自己基本的操守。 她乘坐电梯去到二楼,不知道他办公点在哪,摸瞎找了一圈,最终停在一间紧闭的房门前。 裴漾猜测,这应该是书房。她犹豫了会儿,没敢敲门,会不会打扰他? 但是他上来前,也说过,有事叫他。 嗯,裴漾心一横,扭动把手—— 入目。 室内光线特别的暗,微弱的光芒也只来源于开着的电脑屏。 视线下移。 可见桌下,有一物什露着头,不难猜出,下面的那双手在做些什么。 寻到他的脸。 连衡惊于她的突然出现,从蹙起的眉头渐渐地松开。久不到达的临界点,因为隐秘的兴奋,得到释放。 一股白浊突然喷洒出,溅地桌前到处都是,屏幕也无一幸免。 裴漾惊大了眼睛,呆愣在门口。 眼里望见的是连衡微微勾起的嘴角,危险重重地眼睛,眼底久久不散的性欲,以及他恶劣地浅笑。 没有被人撞破的尴尬,充斥着欲求不满的侵占。 “这么喜欢么?裴漾。” 她神识回笼,整个耳朵“噌——”的一下全红了。 ——想死! 为什么撞见他在手冲! 远风来·16/1(视doi) 他并不是个重欲的人,但是性欲来的突然,连衡将它归于是喝了酒的缘故。 手冲终是食之无味,他想起裴漾,决定用她的照片试试,这一试,接连射了好几发。 被本人撞见,不在连衡的设想范围内。但既然已经被看到了,还不如意淫个痛快。 她惊住的模样有着哭红眼时的破碎,连衡手继续动起来,眼神落在她身上,视奸道:“把门关上。” 裴漾脑子跟不上身体的反应,Duang的一下关上门。房内顿时陷入沉暗,环绕在四周那氤氲地气氛正污秽着她的感官。 “来做什么?” 没有他的命令,裴漾不敢出去,眼睛也不敢看他。她侧过头,盯着那拉上的窗帘,呢喃:“我……我吓忘了,你容我想想。” 听在耳朵里的声音,竟被连衡过滤成撒娇的低喃,爽得他轻轻笑起:“想。想好告诉我。” 他的眼神侵略性十足,情欲暗涌间速度加快。要说,是怎么看待裴漾,连衡的回答是,对她产生了欲,想抱想摸想亲。 不受控的还有,就这么看着裴漾,连衡鬼迷心窍地挪不开眼,极其想做。 他从没对人抱有这么大的欲念,裴漾是第一个。何时入的眼?连衡无法剖析。 裴漾听到自己渐渐剧烈的心跳声,努力忽略空气中飘散而来的气味,尝试理解自己羞涩只是出于人本能的羞耻心。 她眼神飘忽:“圣诞节你女朋友来吗?如果来的话可不可以允许我先回工厂。我其实也可以回去静养。” “你可真会想,哪里来的女朋友?” 有那么一瞬间,裴漾感觉到周围的氛围热了起来,但是转世即逝。调动而来的是丝丝缕缕的情愫,有意无意地勾引她的心。 她手心微湿,“我住的房间有许多女装,我以为——” “那是专门给你准备的。”连衡深眸灼热,在她颈侧于嘴唇处来回的扫视。 裴漾心弦一悸,望向他。 这一回视,直接掉进连衡毫不遮掩地欲海里,她情急:“你完事了么!我想出去。” 连衡使劲儿套弄着他的兄弟,眼神凶狠地微眯:“出不来呀,你说怎么办。” 裴漾只觉得被冒犯了,捏紧拳头,反复在死于活之间横跳。最终决定,不理他! 她捂住耳朵,闭上眼睛。 不听不看不说。 连衡将她望进眼里,她未施粉黛的脸庞充斥着抗拒,独立于夜色中。不谙世事的懵懂是无形的钩子,引得他想强占了她。 他舌尖舔过下嘴唇,忍了又忍。 又过去一阵。 终是败在她快要钻进缝儿的稚气里,泄出浑浊。 “你想回去?” 他沉哑地声音侵入裴漾的耳朵,她想也没想的回:“对,我要出去!” 连衡用纸收拾身前的凌乱,听此,眼神散漫地略顿,腔调藏匿笑意:“我问的是,你想回工厂?” 裴漾将手移到鼻梁处,悄悄睁开眼睛。他所在的位置开启了一盏灯,使昏暗的室内增添了一抹暖意。 他的面部一明一暗,未曾偏移的视线一直落在她的身上。在他的注视下,裴漾渐渐找回声音:“我怕打扰你。我可以回去静养。” 她一举一动惊得像个胆小的兔子,连衡喜欢家里有她:“不打扰,你可以在这儿休养到康复。” 早知道自己没什么话语权,裴漾瞬间后悔,她就不该上来:“……” 她想走是因为? 连衡缓缓想来:“讨厌我?裴漾。” 倏地,他不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了。心脏无端被针扎了一下,让他忍不住蹙起眉:“可以出去了。” 裴漾刚想着第一句话该怎么回答,不等她挣扎完,连衡紧跟而来的特赦令,使得她慌不择路地摸上身后的把手,逃了出去。 她心慌到一路小跑回屋。 远风来·17 裴漾认为这并不是好的兆头,以他出色的外表和财权,想要什么样的女人会没有? 这是一场临时兴起的欢愉么? 假如是如此,这倒没什么好怕的,因为是人,总会有性欲。 裴漾就怕他是个风流的人,这类人饥不择食起来,是真荒唐。 她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连衡,保姆来叫她用餐时,裴漾选择在自己房里解决。 入睡后。 因窥见的旖旎画面,使得她睡梦中都能感觉到脸红心跳的氛围还在包围着她。 裴漾早上睡醒,察觉到自己身上的上衣已经被撩到窝肢处。她口干舌燥地在被下摸上肚皮,暗自怀疑自己是不是也发情了。 她不禁乱想。 25岁之前,因为家庭,因为学业,因为事业,她始终没有找过男朋友。 裴漾从来没有做过春梦,也甚至没有过感觉。对于性欲这方面,她可以算得上是冷淡。 回想到睡梦中,梦见得那粗长而又狰狞的性物,裴漾思索出的答案是,因为是第一次见,突然就有了实质性的参照物,被拓展知识了,所以才会梦见。 ——杀千刀的汉奸! 裴漾咬牙,但愿他别在家里乱搞,不然她能恨死他! ·· 昨天连衡让古山带来的东西他一大早上就送来了。别墅里的员工上班后,被古山安排做工。 家里冷淡的风格因为布置的圣诞氛围而变得温暖,连衡瞧着,心里多少也产生了一些变化。 他看到楼下站在圣诞树前挂彩灯的古山,走过去,捡起放置在地上的白色麋鹿摆件,还没看两眼,就听古山唠叨说。 “恶爷,别玩坏了。” 连衡忍不住撇他一眼,“我只是看看。” 古山能有以此疑虑不过是从前连衡有过先例,不是他随手拿起陶瓷砸个稀巴烂的时候了?“是,别看坏了。” 古山挪动位置,在圣诞树上固定英文牌的搭扣,见连衡还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八卦起来:“听闻裴漾小姐,在别墅里休养身体,我是不是不该信这则听闻?” 连衡用手指上的薄茧蹭着麋鹿的鹿角,说:“你该信,她在。” 古山乍一听,默默惊诧。 细想到连衡洁身自好的做派,竟然会允许家里有女人在,他当着正主的面调侃正主:“说是要折磨人,不把人关在学校里继续培训送进工厂算是个怎么个事?还派个武力值top1的塔兹当保镖?” 连衡无视古山的戏谑,把手里的麋鹿摆在地上,又多拿出一个麋鹿摆在旁边,凑了个成双成对:“你认为呢?” 古山看戏:“捧杀吗?” 连衡认为这个词不对,“是养熟了再杀。” 古山不由一愣:“谁杀谁?” 连衡沉默:“她杀我。” 古山想到之前的那位叛徒,可不就是被连衡放在身边,亲眼目睹了背叛,才下狠手将叛徒做掉。 “什么怪癖……”古山摇头:“恶爷,谈恋爱可不是这么谈的。” 有保姆上前为连衡送来一杯咖啡,他接过,听到入耳的这句话,立即反驳:“谈恋爱?不是谈恋爱,我们没有确定关系。” 古山觉得连衡多少对裴漾是不一样的,起码会破戒带人回家,“那就是有好感?不管现在走到哪一步,起码不是你这种要把人养熟,而后最终的目的是要她杀你!” “这像什么嘛。”古山不理解:“对待女人不能用对待下属的处理方式。” 连衡潜意识里觉得,裴漾对待他,是排斥的状态。他会这样做,不过是想把自己的一切都摊开在她面前,选择权交在她手上,让她来选。 最后选择的是合他心意还是不合他心意,连衡都不在乎,因为,他只想把她牢牢掌控在手里。 连衡饮用咖啡,淡漠地瞧着古山试圣诞树上的灯光,一明一灭,始终没有开口讲话。 古山习惯连衡的冷淡,也不期待他能说些什么,自顾一边干活,一边苦口婆心:“你也该多接触一下各式各样的女人,工作狂是不会有爱情的。赚那么多钱全让连家的少爷们风流了,你还活得那么单调。” 连衡无动于衷,浪荡的生活他只觉得脏,说得好听是风流浪子,难听点就是残花败柳。 游蜂浪蝶? 连衡不屑,放荡谁都可以做到,学会克制才最难得。 “恶爷,我真担心你活得清心寡欲,不能人道了怎么办?” 连衡忽地笑了:“瞎操得什么心。” 古山着急:“这不是大把的婚后性生活不和谐,离婚的案例啊。你身边连个床伴都没,我这不是担心嘛。” 被古山意指不行,连衡依然冷情冷意,“嗯。” 他突发奇想:“我看家里装饰的不错,一会儿去到屋外,用圣诞树灯插满整个路面。一步一插,你来做。” 古山看向落地窗外那一条通往大门起码有一公里半的长度,膛目结舌:“我?我啊?我来做?” 连衡:“嗯。” 古山表情不愉:“我怎么有种你在报复我的感觉。” 连衡不做报复人的事:“前后想法,赶巧撞上。我只是认为,插完圣诞路灯,我的门前会很浪漫。” 古山争取:“我在叫点人帮我?” 连衡上前,拍了拍古山的肩:“辛苦了,我的浪漫全靠你。” 古山扭头望向连衡,视死如归:“那这全靠我一人的浪漫,多少有点暧昧了。” 连衡肃然浅笑:“给你加钱。” 古山瞬间高兴了:“为主子办差,是奴才的福气。” 连衡被古山逗笑:“叫两声?” 古山紧闭嘴巴:“恶爷,我认为你可以养一只狗。这样也不辜负我天天woof,woof的叫你。” 连衡喝下一口咖啡,仔细想了想,有些心动:“也不是不行。” ·· 裴漾在餐厅用完餐,就来到大厅那扇四面全部可以看室外风景的落地窗前消食。 外面的大雪已经停了,积攒的厚度淹没着建筑物,一瞬看过去,一片苍白。 她一早就知道古山来过,屋内布置的圣诞风,就是他留下的杰作。 裴漾以为他人已经走了,不想,她就随意乱看,竟望见了他。 他身上裹得很厚,拖着一个大袋子,蹲在雪路旁动来动去,手里也不知道在捣鼓什么。 这一番行为引起裴漾的好奇,她给自己裹了一件裘衣,头上戴上裘帽,然后推开门,走了出去。 刚入室外,就被寒风吹得冻脸。 裴漾把手插进裘衣里,一路走过去,路面的牙子上插着紧凑的圣诞树灯。 那圣诞树灯很小,左右两边对称,一步一对。灯光映照在雪里,竟给世界填了一抹温暖。 裴漾走到古山身边,看到他手里拿着圣诞树灯正插进雪中,心下了然这两侧的路面是谁的杰作。 她回过头,望向四周。 地处私庄本就人烟稀少,这座别墅又位于庄园的正中,左右两侧的建筑物零零散散,它独立于白雪中。 看着本就孤僻,看着本就阴沉。 但是此刻,皑皑白雪中亮起来的灯光,竟治愈了起来,仿佛日照金山那般的美好。 裴漾心下雀跃,忍不住说起了话:“古山,你是想把整条路都插上路灯吗?” 古山回头望向来人,说出的话都带着天地间的寒意:“可不,我的任务进度才执行到一半。” 裴漾扒拉开袋子,拿起圣诞树灯,热心肠道:“我帮你吧,我反正也无事可做。” 有人帮,古山自是乐意,关键这帮助他的人……就算恶爷知道,他估摸着也不会对他怎么着:“会冻手,你去带个手套再来帮我。” 裴漾像变戏法一样从口袋掏出一双厚手套,笑得开怀:“我出来前就早有准备。” 古山见此也忍不住笑道:“你还想得挺周到。” 裴漾戴好手套,也蹲在路边,手里有样学样地做工,唠起嗑来:“我在国内生活在小县城里,那里的天气一到寒冬腊月也很冷。我习惯出门把自己捂得很严实,全身上下只露一双眼。” 古山从小生活在加州,对于中国其实也很向往,忍不住问她:“我听说中国有座烟雨城,那里真的很美吗?” “千里莺啼绿映红,水村山郭酒旗风,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裴漾含笑:“亭台楼阁矗立在烟雨朦胧中,的却是极美的。” 古山跟着连衡一起上外教课时,听到过这首诗,他耳熟能详:“有机会,一定去看看。” 裴漾好奇:“你的中文很流利啊!我还以为你也是中国人。” 古山笨拙地挠了挠头:“我不是。我的妈妈是。她现在就生活在烟雨城。我遇到来自中国的人,就不自觉地想问,那里真的很好吗?” 裴漾心下一动,脑补出很多曲折的事,怜惜道:“嗯,江南很大,大到我也心生向往。想着,总要去见那里的风,去见那里的美。” 古山听出她的惆怅,但以他的立场,他实在帮不上什么忙,敷衍开导:“会有机会。” 裴漾也如此认为,她一定会有机会,去见风。 远风来·18 连衡工作到一半,下楼续咖啡。 大厅里静悄悄地,他以为裴漾还躲在屋里没下来。去到落地窗前视察古山工作的进度,映入眼帘地竟是两个豆包一起蹲在路边。 他俩穿的都挺显眼,一个全身棕色像只熊,一个全身黑色像只猫。不知道的还以为,熊和猫做了好朋友。 连衡想知道这俩人为什么凑在一起。衣架上拿起一件黑色的貂绒大衣,穿上,去了院外。 刚站到两人身后,听到裴漾说。 “和他的关系?” “你不是最清楚吗?” “我被他绑了,他抢走我的自由。” 连衡稍稍收敛呼吸,静静听。 “实在不知道问什么,你可以问点别的。” “比如,我一会儿要做什么?我一会儿想吃什么饭?” “虽然我没有明天,但我拥有此刻。” 不等连衡听得再多些,古山警敏地回头,对上连衡的目光方才展颜:“恶爷。” 连衡颔首,裴漾顺势站起身来揉膝,听到他的名字回过头,她的神情一瞬拧巴。 裴漾意识到连衡来了,有些别扭地不知道要不要学古山打招呼。 想到她又不是他的员工没必要那么恭敬,霎时扭头,蹲下,拿起圣诞树灯插入,一气呵成。 气氛变得不似刚刚那么活络,一下冷却下来。连衡知道是因为他,他第一次做打破宁静的事:“插完了吗?古山。” 古山哀怨:“还有大半截那,爷儿。” 连衡下令:“你可以走了。” 古山以为自己幻听,不确定:“真让我走?你知道的,我不会跟你客气。” 连衡确定:“走。后面的交给我。” 古山听此,直接撂下工具,走的火急火燎。 裴漾见空中一晃而过的虚影,望向手里的圣诞树灯,惊异地嘀咕:“招呼都不打?我好歹帮你这么久——” 她倏而扔下圣诞树灯,站起了身:“那我也回房了。” 连衡拉住预走的裴漾,强势:“咱俩一起。” 裴漾扭动手腕,但怎么用力都比不过他的力气,她有些气,生闷气道:“刚刚是我自愿,现在我不想。” 连衡疑惑:“为什么?” 刚问完,他沉默。行动给出的答案,是她在抗拒他。对比着古山,他在裴漾的心里,位置真是低下。 显而易见的答案,裴漾讨厌他,但是她不能说:“活儿还有好多,我嫌累。” 连衡望向她的脸,她一副的确如此的表情,不得不让他怀疑,真的嫌累? “我还有伤。”裴漾拿出杀手锏来拒绝做工。 连衡让步:“那你留在这儿,我来做。” 不就是当树桩嘛,不难,裴漾接受:“嗯,我留下。” 连衡松开她的手腕,走上前,俯身拿起一盏树灯。左右看了看已经插好的,一下就领略到要素。 他蹲下身体,拿过小铲,开始做工。 稳稳当当插入进一个后,连衡专门找裴漾说:“做的和你们的一样么?” 裴漾被问,往前小步挪动,弯下身子去看,确定地回:“一样,是这样做的。” 连衡微微勾唇:“嗯。” 想到偷听来的话,一边忙手上活,一边问:“一会儿想吃什么?我嘱咐保姆做。” 裴漾闻言,身体一僵。 确认他真的偷听到她说的话后,表情微苦,忍不住说出事实:“保姆做饭不好吃。” 连衡:“……” 其实他也这么认为。自从回到加州,他把专门给他做饭的Shem辞退了。 重新找来的这位保姆做的虽然不怎么好吃,但胜在不做面包类食物。连衡勉强就把她留了下来。 现在裴漾直接点破,连衡忽然就有了惺惺相惜的感觉,大胆提议:“要不,我来掌刀?” “你?”裴漾保持怀疑:“你真的下过厨么?” 连衡说:“那顿饺子,是第一次。” 怎么好端端地他想下厨做饭了? 裴漾想到自己的伤:“你不会是考虑到我的伤才没硬让我来?” 连衡没有直接否认,只是说:“你也可以来。” 裴漾瞬间反骨:“我不,你做。我要吃香辣小排,油焖大虾,土豆炖粉条。” 连衡听都没听说过这些菜名:“你看我像粉条么?” 裴漾被戳住笑点,小猫眼里都是笑:“像。” 连衡往前挪动,裴漾紧跟上步伐。 他见此,心情极好:“你在旁边指点,我来做。” “好呀,好呀。”裴漾刚答应完,才反应过来,她的行程竟然就这么被安排好了? 她顿时暗道不妙,裴漾明明还生着气来着。 真是钓得一手好鱼:“连衡。” “嗯?” 裴漾咬牙,在他身后细想了一下。 她抓起路边的雪,团成雪球,丢在他头顶。 连衡抬眸,头顶着松散下来的雪球,微微侧过,视线落在裴漾身上:“……” 裴漾被他诧异地目光盯得耳红,随意指着空气:“树上突然掉下来的雪。” 四周根本没树,她指了一会儿,僵硬起身体站的笔直。 连衡轻轻拍下头上的雪,回头:“嗯。” 裴漾见他没追究,也没生气,神情还是那么平淡,俄而发现,他其实情绪很稳定。 她踩在雪上留下脚印:“连衡。” “嗯?” 裴漾叫完人也不说话。 连衡感觉到身后的安静,思索道:“我想养一只狗,不知道养什么品种好。” 说到狗,裴漾来了兴致:“有聪明的,也有不聪明的,还有闹腾人的。性格温顺,也有冷淡的。选狗就像选伴侣,肯定要选个和你心意的。” 连衡对狗的要求不高,关键还是想跟裴漾聊天:“你有喜欢的吗?” 裴漾当兽医这么久,不是对动物有着极大的喜爱她不会转行做兽医:“我都喜欢。要说最喜欢,应该会选只松狮。” 连衡:“因为什么呢?” 裴漾嗡动鼻翼:“我毛绒控。” 连衡记在了心里。 与她又一起闲聊了会儿,圣诞路灯眼看着就要插完,裴漾转身向后望。 在这素白的天地间,一盏盏路灯清冷地亮着。光芒微弱,几乎被白光遮住。 裴漾知道,虽然此时,还看不见,但夜晚,会给出答案。 “我们做了一件无聊的事。” 连衡将最后一个圣诞树灯插进雪中,站到裴漾身后,“生活不就是在做无聊的事。” 裴漾能感觉到散在头上的呼吸,她盯着雪地上压下来的影子,没有接话。 ——重迭在一起的影子,好亲密。 裴漾往前移动一步,影子还是迭在一起。她继续往前拉开距离,直到地上只有她一人的影子后,唇角微扬:“虚的已经整完了,我们去搞点实际的。” 说罢。 裴漾毫不留恋地往前走。 连衡望着她的背影,她溶于雪景之中,像转瞬即逝的烟花。 他拿出手机,打开相机。 将她的此刻,永久保留了下来。 远风来·19 sexi ao shu.c om 回到房内。 连衡先发消息告诉保姆晚上她不需要过来,脱下身上的大衣放在沙发上。 人来到厨房内穿行了一会儿,对着玲琅满目的食材他有些束手无策。 连衡望向客厅,裴漾正在电视机前闲晃,仿佛预备着准备看剧。 他轻喊:“裴漾。” 裴漾听到声,回头,看向站在吧台前的连衡,随即反应过来,拿着遥控器小跑过去。 她人虽然过来了,但是一心二用。 身体靠在吧台前,一边远程找着剧,一边指挥连衡第一步做什么、第二步做什么。 厨房是敞开的设计,一瞬望过去还可以看到落地窗外渐渐西沉的太阳。 连衡切着菜,被夕阳的余晖吸引。抬眸看去时,只觉得面前的裴漾整个人身处在橙光里,一颦一笑都难得一见。 他忽然想起,爷爷对他说的话: “衡儿,找个伴吧。” “把能给的都给出去,你也就会知道爷爷在等什么。” 从前连衡排斥找伴侣,但就是这句话想起前的那一刻,他的排斥被瓦解,心动了。 裴漾刚刚也说过,选狗就像选伴侣,要找就该找个合心意的。 连衡认为,既然要找,目前合他心意的只此裴漾一人。 ——要不然先从上床磨合? 古山不是说,婚后性生活不和谐,离婚的比比皆是。 突然升起的想法让连衡一边做饭,一边琢磨。思考半晌,打算一会儿,先挑个礼物,等圣诞节那天,送给她。 就当是个告白礼物。 接不接受都没关系,连衡认定的人,不接受也全当接受了。 连衡在裴漾的指导下做出一盘香辣小排、油焖大虾、土豆炖粉条。连带着还蒸了米。想看更多好书就到:powenxue10.com 裴漾尝第一筷的时候,就被连衡的天赋异禀所惊道:“我还以为等待我的是极难下咽的菜。在我的带领下果然是第一次就可出师,我真是天才导师。” 她夸她自己,夸的一点不害臊,连衡却也没忘记要奖励自己:“那我,天才学员。” 两人聚集在一张饭桌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彼此相处还算和谐地吃着饭。这算是连衡动手做的第二顿饭。 是日古山来送文件。 赶在饭点上,被下厨的裴漾小姐邀请一起用餐。 古山需要经过连衡的同意,没有第一时间答应,他抱着文件上楼,裴漾让他送完文件顺道把连衡叫下来吃饭。 他应承下来,在叫人的时候,又忍不住问连衡:“保姆呢?保姆去哪了?” 连衡摘下眼镜,说:“我们两人一致认为保姆做饭难吃,把保姆开了。” 古山想的却是:“就当是二人世界了。” 他说的特别小声,但还是被连衡听到。虽然他并没有过这种念头,倏地这么一想,也是这么回事。 下楼后。 叁个人坐在一张饭桌上。 古山刚吃下第一口,味蕾就在抗议。他皱着眉看向那两人,见他们一脸平静,“恶爷?” “嗯?”连衡回道。 古山放下筷子,不怕死得实话实说:“你还说保姆做饭难吃,那,现在吃得这算啥?” 连衡诧异:“你觉得难吃?” 裴漾睁大了眼:“你觉得我做饭难吃?” 古山面对两人的质问,小心翼翼地又尝了别的菜,最终食难下咽,给出评价:“难吃。” 他还以为裴漾小姐做饭有多好吃呢,连衡还动不动就找她来做:“一点也不好吃。” 连衡听到评论,淡默地继续夹菜往嘴里送:“不啊,我觉得不错。” 裴漾顿时心死了,凉透了:“原来贝贝说我做饭难吃是真的。” 连衡难得听到一个陌生的名字从她嘴里说出,稍顿:“我的评价,你怎么不听。” “你不正常,你不算。”裴漾丧脸,看向古山:“真的吗?” 古山坚持不再吃一口:“我忽然想起来,我有个朋友在外面等我。我先走了,恶爷。” 连衡知道这小子在躲避用餐,没阻拦,点头。 裴漾心情复杂地望着眼前的菜,看连衡依旧在吃,突然眼角流出眼泪。 连衡见她眼泪汪汪的样子,呼吸一滞,“因为他说不好吃,你哭了?” 裴漾闻言,眼泪流得控制不住,哽咽:“贝贝说不好吃,我还以为是她在骗我。原来是真的。” 连衡放下餐具,面向她。 他抬起她的脸,执拗询问:“你怎么不听我得,我说好吃。” 裴漾的下巴被他的大手掌控着,突如其来的强势,竟然让她感觉到心安:“那为什么呢?古山总不可能说假话吧。” 连衡拿纸帮她拭去眼泪,想了想:“我吃窄了,只喜欢你这一家。” “人生百味,他们不适合你这一味。”连衡没有说假话:“不适合不代表你不好。” 裴漾听进去了连衡的话,稍稍冷静下来后,发觉到两人的距离有些暧昧。她别过脸,“你松开,我知道了。” 连衡听话地松开,把纸递给裴漾。 她接过纸,擦擦泪,又擤鼻涕,一顿饭搞得裴漾心情特别不美丽。 连衡为了给裴漾出气,说:“我去叫人把古山那小子揍一顿。” 裴漾幽怨地盯上他,没说话。 连衡接收到她的不同意,换了提议:“晚饭我来做。” 裴漾勉强同意,从果篮里拿出苹果,刚啃下一口,想起什么,又拿过一个苹果推到连衡跟前:“送你,平安夜快乐。” 现在还是大白天,连衡也不嫌弃裴漾这么敷衍,继续用起餐:“晚些我也送你一个礼物,也祝你平安夜快乐。” 说到礼物,裴漾来了期待。 心情好上很多,“嗯呢。” 下午连衡一直在楼上忙工作,他是到了天刚擦黑下的楼。 不知道裴漾在忙些什么,连衡没管,固定好手机机位,一边看视频,一边按步骤来做菜。 做饭也不难,视频上怎么说,他就怎么做。 做好了四道菜,在煲汤的时候,家里的门铃被按响。 连衡远程将门打开,放人进屋。 手下忙活着把带来的物品摆放在他指定的位置上,忙忙叨叨又是一会儿。 礼物已经准备好,就等着人来拆。 连衡没上楼,也没叫人,躺坐在沙发上。 手里拿着手机在回复消息,面前的电视机上放着篮球比赛。他这一等,等到八点半,才听到拖鞋踩地的脚步声。 客厅灯火通明。 裴漾一瞬间就被关在笼子里的小狗吸引去目光。也顾不得肩膀的疼痛,打开笼子就把小狗抱进了怀里。 小松狮犬毛毛茸茸地,萌化了她的心。 裴漾一边撸狗,一边神智回笼,看向沙发上懒散坐着的人,相视问:“这就是你说的礼物吗?” 连衡支起脸,盯人:“嗯,还有一个在餐桌上。” 裴漾听话的抱着狗去到餐厅,入眼地是一桌子的菜外加一部手机摆放着。 这送礼物的含金量,是比她一个苹果要好。她扬眉一笑。 连衡走到她身后,刚拉开椅子,就听她不客气地道谢:“感谢连先生,我不止祝你平安夜快乐,我祝你每天都平安。” 连衡内心一喜,特别想从身后抱住裴漾。 他最终还是理智占上风,怕吓到她,克制住,“承你吉言。” 远风来·20 怀里的狗狗喘息声有点大,裴漾安抚地抓挠它的下巴,特意放柔声音和小狗说话:“你也很开心么?” 平时裴漾跟连衡说话用的都是正常的声音,猛得听到小夹子,不止狗狗听在耳朵里,连衡也心动了一霎。 声音比平时要软,也更黏腻,仿佛区别对待是因着那是她放在心尖上的人。 连衡有一刻沉下了目光,想要在听的更多一些,比如把她按在身下时。 “你先坐。”他阔步走到酒柜,拿出一瓶度数不算太高,但一喝也能醉的红酒。 餐桌上准备的高脚杯虽然有两只,但是连衡只给自己倒了酒。 裴漾一心全放在狗狗上,没听到连衡说了什么。她和狗狗一起蹲在餐桌边玩,刚把狗狗的肚皮翻过来,就听高座上的人,沉肃地下令。 “裴漾,洗手,吃饭。” 裴漾意兴阑珊地站起,“好吧。” 小跑着去洗手,坐下前又把目光放在那未拆封的手机上。 小狗走到她的脚边,头蹭着她的腿,然后蹲下身体守护着。 裴漾没管脚边的狗狗,两眼放光:“连衡,这手机也是给我的吧。” 连衡瞧着她一副星星眼又叁好学生那般的坐姿,把手机拿到她的面前:“是,给你准备的。” 乖巧如她,放到她跟前,她才敢拿起。 叁下五除二的拆开,发现里面还有一张SIM卡,担心地来回细看。 连衡读懂她面上的情绪,直接向她解释:“手机里有定位,后台有监控。” 裴漾霎时叹下一口气,仿佛也猜想到了。她的好心情也没有被实话打败,很是知足:“随你随你。我戒五个月的手机了,没有手机的日子不是人过的。” 哪有那么夸张,连衡被她的好心情感染,眉眼不再那么冰冷:“嗯。明天还有一份礼物送你。” 裴漾手里插卡开机的动作不停:“明天?圣诞礼物吗?” 连衡点头:“嗯。” 裴漾没有想到竟然还有礼物:“最近的节日都赶在一起了,让你破费了。” 连衡看她这么开心,真心问道:“每天收到礼物,每天都会开心么?” 裴漾不敢以偏概全:“应该吧,应该的吧。” 手机开机后,裴漾第一件事就是登录在国内的社交软件。但是中途需要验证码,她输完原先在国内的手机号,刚按下确认,才惊觉:“啊,我没有我原先的手机号。” 连衡闻言,大概猜想到什么。离近指了指手机上最新冒出来的验证码:“可以输入进去。” 连衡在她一脸茫然的表情里帮她操作。登入进页面后,他说:“已经都帮你补好了。” 省去很多麻烦,这是裴漾收获的第二大惊喜。当她低头看向消息界面,跳入的消息越来越多,但没有一条是来自于她的父母,心情紧跟着就跌入谷底。 她的心脏就像一块破布,既被拧得紧紧的,又被凿了洞扔进脏水沟里臭烘烘地。 裴漾特意忽略些什么,点开贝贝发过来的消息,挨个翻看下来后,眼泪也一点点滴到屏幕上。 她失踪这么久,就算是身为网络朋友的贝贝,都可以询问她几句,怎么这么长时间不联系她,是不是太忙了之类关心的话—— 裴漾长舒一口气,抬起头。 泪倏而模糊了双眼,为了不在连衡面前再次失态,裴漾一眼就望到红酒,拿起一侧空着的高脚杯。 逗大的泪珠顺着眼眶悄然滑落:“我好高兴,也给我来点酒吧。” 她流泪只是一瞬间发生的事,连衡无法判断她是喜极而泣还是什么? 他在她的酒杯中倒下红酒。 裴漾脑子凌乱,直接一饮而尽:“好喝,再来点。” 连衡这次判断到了,她在伤心:“吃点菜,空腹不好。” 裴漾不想听唠叨,拿起筷子,夹菜,络绎不绝地塞进口中。确定吃了不少后,她自己拿过酒瓶,给自己倒酒。 倒完,向连衡碰杯,勉强挤出一个笑脸,再次一饮而尽。 她好难过啊,控制不住地难过。 裴漾无法在保持该有的平静,在崩溃边缘抽纸拭泪,在连衡想要说些什么的神态中阻止地抬手:“你不要讲话,也不要问我怎么了。” “我不想说。”裴漾情难自抑地红了眼睛:“陪我喝酒吧。” 连衡冷漠地表情随着她愈发的悲痛欲绝变化成不忍,轻轻地拿起酒杯与她碰杯。 裴漾看他这么听话,捧起酒杯喝酒,勾唇浅笑:“谢谢连先生。” 连衡眸中闪过一丝痛色,安静地充当陪酒。她也很安静,吞声忍泪。 明明刚刚还好好的,怎么就突然之间? 就跟上午那个突然的流泪一样,一切都是那么的突然。 连衡想到手机,压抑着眼底的寒霜,沉默道:“裴漾,是有人说什么了吗?” 裴漾寻到连衡的眼睛,对视叁秒后,微微垂眸,面色苍白:“就是因为没有人说什么,我才难过。” “连衡,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这么狠的父母。”她感觉明明周遭温暖,却如坠冰窟:“不喜欢自己的小孩儿,干嘛要生她?” “有父母就跟没有父母一样。我想着没有关系,就算是我一个人,我也可以好好的生活,可是为什么他们还要时不时地蹦出来,来提醒我。” “提醒我,是个没有人要的小孩儿。” “提醒我,你的爸爸妈妈不要你了。” “提醒我,他们会爱自己的小孩儿但爱的那个人不是你。” 裴漾想起那两张从小看到大的脸,心如刀割。她昏昏沉沉地饮下酒。 话匣子被打开,愈发地想抱怨:“别的父母看到自家小孩儿的生活动态,不好的,会安慰,好的,会跟着一起开心。” “可是为什么到我这里……那时候我刚毕业没多久,生了病,在生活动态里晒出高烧的体温计。发了好多天,突然有一天我的爸爸找上我,让我删掉这则动态。” “他说我发的什么啊,这么不像话,被亲戚朋友看到耻笑。” 裴漾默默地望向连衡,眼底尽是哀伤,眼尾挂着泪珠:“连衡,他为什么看到的是可笑,就是看不到我生病了。” 她用纸巾试图掩盖自己的痛苦,连衡面色紧绷,向她伸出了双手:“过来,给你抱会儿。” 裴漾喝的已经有些迷离,见他伸出的手,在极度不安的摧残下站起身来,朝他而去。 她摸上他有力的胳膊,他随即一拉,裴漾坐进他的怀中。 她失去理智似得紧紧抱着他,一点也不避嫌,仿佛抱着的是她的布娃娃。 连衡扶着她的腰,怕她乱动在摔下去。 他疼惜地在她耳边低语:“你的父母不配你这么爱着他们。” 裴漾闻着他身上的味道,丝丝缕缕地蛛网钻进心中缠住她的彷徨和脆弱。 她在他怀中低喃,一句话接着一句话地不停歇。连衡都能感觉到自己的耳根都被她说的潮湿。 她说她在家中不受宠。 她说她讨厌艳阳天。 一直说的都是父母,突然说到天气,连衡好奇:“为什么讨厌艳阳天?” 裴漾有问必答:“那天在阳光之下,我失去了工作,也彻底失去了我的父母。” “我是个没有人要的小孩儿。”她依偎在他身上,却索取不到任何心安。 裴漾目光一凝,捧起他的脸颊。他望着她,玻璃般剔透地黑瞳里倒映着她的身影。 裴漾瞧着,宛如看到了一片碧蓝地湖水,忍不住溺毙在此。她凑近他脸庞,细闻了一下,香气清淡。 是她喜欢的味道。 裴漾轻轻垂下眼睑,吻上他的唇。 连衡陡然一愣,在她神志不清地如同小鸡在他唇上啄来啄去时,嘴皮嗡动:“小孩儿,你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吗?” 远风来·21(doi) 怀里的小孩儿也不说话,把他的唇当成了什么好吃的东西,又是啄又是吸。 连衡在趁人之危还是坐怀不乱之间犹豫叁秒,选择当个小人。 他一手掌控住她的后脑勺,反客为主,凶狠地掠夺她的唇。 裴漾感觉到推背般的冲击,双手牢牢抓住他的肩膀,承受着突然发生的热吻。 她的腰腹处有一只滚烫的手掌,紧紧地捏着她的腰肉。裴漾感觉到疼痛,迷糊地睁开眼睛,只看到几缕黑发扎着她的额头。 “连衡。”她轻喊。 连衡听到她的声音,放轻力度得只在她的唇上流连:“嗯?” 裴漾将唇挪到他的耳边,轻嗅,轻舔。 他感觉到耳下又潮又痒,没躲,就想看看这小孩儿到底要做什么。 等了一会儿,等来的是她潮热的呼吸钻进他的耳蜗。这痒意直接顺着血液抵达心脏。 连衡淡笑,“裴漾,既然知道是我。我不打算给你机会。” 话语刚刚落地。 连衡托起她的臀部,将她整个人正面抱坐在他腿上。俯首在她耳边,温热的口腔包裹住她的耳朵,舌尖伸着舔进她的耳蜗。也让她感受一下那无法对抗的湿痒。 这陌生的痒意调动起裴漾浑身的不安感,她扭动起身子,手臂挂在他的脖上。 腰上缠绕着一只有力的手臂,紧紧地力度勒的她有些踹不上气,但是裴漾喜欢,忍不住用身体和他的身体贴的严丝合缝。 彼此相贴感受到滚烫的热度就像此时房内的温度,似水柔情。 裴漾仰头,承受着他在她脖上留下的撩拨。 轻舔慢咬挪至她软乎乎地耳垂。 他肆意妄为地欺负着她。 陌生的感觉就像氤氲的水雾,裴漾周身的血液沸腾开,霎时涌到头顶。苏麻感随着氛围一起狂舞,整个人仿佛飘在云端,除了感受在无法思考别的。 “连衡……”她轻喃,手指摸进他的后脑勺,紧紧攥着他的黑发。 “嗯。” 连衡的手钻进她毛绒的开衫里,抚摸上她的肚皮。鼻尖往下移,闻到她肩膀上传来的血腥味,因为这丝铁锈恢复一些理智。 他从她的肩膀处抬头,入眼望到裴漾面上的意乱情迷,最终无法忍受,恶狠狠地又含上她的唇。 撬开她的牙关长驱直入,追着她的舌与之纠缠。灼热的呼吸伴随着她的轻喘,像有规律的鼓点,在逐渐加深的时间里裴漾被吻得缺氧。 她抗拒地推着他的胸膛,推不动,又只能去捶打他,一下一下的力道不重,连衡只觉得她在撒娇。 她轻哼着又叫他:“连衡。” 软音听在连衡的耳朵里,入骨酥麻。他声音低哑,开口:“只会哼唧着喊我名字?现在还记得什么?” 连衡知道她醉着,她或许连两人在做什么都不清楚。面色潮红,身体软无骨,额角还有细汗侵湿了发丝。 如此模样,他真的无法抵抗诱惑将她放下。 裴漾后知后觉地感觉到肚皮被摸得痒,她浅躲开,控制不住哼唧:“连衡……痒痒……” 她说痒,连衡就坏心眼地用手指轻轻地撩拨她的皮肤。她越忍越受不住,指甲在连衡的腺体处留下抓痕。 连衡轻皱眉宇,主动脱下她的毛衣只留内衣穿在身上。他盯着入眼的玉体,呼吸渐渐变得粗重。 冷白色的肌肤细腻如瓷,丰满的乳胸红润光泽。她轻咬着唇瓣,迷离的眼神懵懂地盯着他。 她像是见连衡不说话,伸着手就摸进他的衣服里顺着他的胸膛游移着往下,停在他的腹部。 屋内的灯光就像烛台上的灯火,摇曳着照亮餐桌旁交缠的身躯上。 她的肩膀和腰肢是如此窄细,在他宽阔的笼罩下竟被湮没在他的怀中。 彼此目光痴缠,每一缕呼吸如同抽丝剥茧般发酵,扩散开来的情欲和欲火在空气中燃烧。 连衡喉结上下滚动,深邃地黑眸中藏着据为己有的侵占。 裴漾在他的腹部抓捏了几下,又见着他帅气的相貌,不自觉轻轻笑起。 她抽出手再次捧起他的脸颊,张开嘴巴,像啃苹果一样牙齿摩挲着咬住他的腮肉。 裴漾紧紧闭着眼睛,晕头转向地呐呐道:“好甜。” 连衡:“……” 不等他心头躁动完,裴漾转眼变甜蜜起来:“还要喝酒。” 听到这话,连衡闷哼:“嗯,小孩儿把我当酒了。” 无可奈何地抵上她的额头,似乎耳边还能听到两人加速的心跳声。 “连衡,喝酒。”她像只软绵绵的小羊,虽然闹着要喝酒,却在他怀中乖乖地。 连衡失控地顺着她的额头往下挪,将滚烫的吻落在她的锁骨,乳沟,再往下腹部,肚皮,将膝盖顶进她的腿心。 裴漾被他强势而又温热的气息呵在皮肤上,一路引起的骤雨和狂风,裹挟着浓厚的难耐集中在一处,她感觉到她的下面湿漉漉地。 她寻着本能拉过连衡的手腕,将手放在她的肚皮上然后往下推。指引着他穿进内裤抚摸她的花蕾。 裴漾无意识地轻呼:“痒……连衡挠挠。” 连衡的手刚覆盖在她小巧的花蕾上,就感觉到掌握住的地方黏液而又湿哒哒地。 他忘我的亲吻她的嘴唇,手指揉着她的外阴。裴漾紧紧夹起腿,气息急促:“连衡。” 一句又一句的名字,还是在这种情况下被念叨。连衡眼尾都因着隐忍而微微泛红,沉重地唤道:“裴漾。” 裴漾被快感送到云端,眩晕而又飘忽。她紧紧咬着牙齿,在他的手里哼唧,喘息。 声音娇嫩,连衡入耳很受用。 摸着她,挑逗她,越来越多的黏液全滴在了他的手心。 连衡把她送到高潮,她柔弱的身躯颤抖不止,面色绯红娇俏,梨花带雨,双手撑在他的肩膀上才堪堪稳住。 一次的快乐哪里就够满足,醉意里的她只知按心行事,窝挂在他脖颈处,吹气低喃:“还想要……” 她的嘴紧紧贴着他的脖子,吹的哪里是气,分明就是蛊。连衡脱下她毛绒的裤子,解开自己的皮带,拉开拉链,从内裤中掏出他早已经蓄势待发的灼热。 粗长的一根性器对准她湿漉漉地花心。 前端刚触碰到她的嫩肤,连衡就已经皱起了眉,在这般状态下,他无法停止,只想撞进她的身体里,将她侵犯。 远风来·22(doi) “连衡,我好难受。” 裴漾欲火焚身,一味地只想寻求庇护。她潜意识里认为连衡是强大的,在最原始的驱动下一再的收紧手臂。 她撒娇般靠在他的肩头,侧着头凝视,裴漾恍惚地摸上他的喉结,指头如羽毛般轻盈地从上往下滑。 滑过的地方带起阵阵涟漪,连衡下意识吞咽,扶着她的腰,一点一点往上顶胯:“描述一下?” 她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往她的身体里挤,裴漾微微咬着下唇,娇嗔:“心里空空的。” 连衡下体肿胀的难受,此刻又怕弄疼她,每动一下都极为小心。 心里空?“让我住进去。” 裴漾拒绝:“不要。” 连衡呼吸愈发沉重。前端顶进涌窄的穴口,他压抑着灭顶的渴望,慢慢往上送。 快要穿越阻碍时,怀里的她,推搡呢喃:“你出去,痛。” 连衡微抬头,望见身上情动的裴漾正在挣扎着逃离。他安抚地顺上她的头,宽慰:“痛一下,就不会再难受了。” 裴漾才不信,她只觉得下面像是被什么戳着马上要撕裂开:“我不要你。” 只是刚顶进去一小节,她的穴口就收缩绞得粗胀的肉棒寸步难行。连衡发觉型号确实是不匹配,再进只会让她更痛。 他移出性器,用自己的灼热贴在她的花心外面,摩擦动了起来。 连衡必须要让她流出更多的淫液,湿滑无阻时才能再次顶进她的身体里。 裴漾被磨得不上不下:“我好难受……” 连衡亲了亲她闭起来的眼睛,他知道她说的难受是空虚,也知道自己想住进的是她心里:“那还不让我住进去?” “你进来,我会疼。”她压抑着呻吟,眼里含着泪水。 连衡亲吻在她的眼角上,抿过泪珠,“真要是让我住进去,我会好好珍惜你。” “裴漾。”他轻叹,脸上挤出一抹苦笑:“但愿你明天醒来不要断片。” 空气中充斥着浓郁的淫靡之气。 手指揉捏她的阴蒂,连衡只想在双重的抚慰下可以让她体会极致的快感。 顶胯的速度加快,摩擦的频率也随之增加。 裴漾不自觉动起身体来,贴合的地方,就像夏日的烈阳,既让人感到灼热又难以忍受。 她甚至感觉到周遭的空气都汗渍渍地,扑面而来的热气,令人懒倦。 身体里在叫嚣着什么,犹如窒涩、闷耐、渴望。 裴漾无声无息地落泪,隐忍,“连衡……” 她被撞得晕乎而又兴奋,颅内划过一片空白,伴随着颤动不已的身体,快感越发临近。 淫液从穴口流出,润湿了交合处也粘在了性器上。粗大的性器随着连衡越发粗暴的速度而分泌出白灼,肿胀的样子像是要爆炸。 连衡在欲火难耐下冲刺,在快要触及的最终点射出。他的精液混合着她的黏液,入目泥泞又香艳。 他摸过湿濡的液体随即挪至她的花心,伸出手指往穴里送,刚进极其顺畅,再进,内壁紧紧吸着。 连衡一根手指开拓她的穴道,捅进捅出。 在她的呜咽声中又加了一根。 寻找着她的敏感点,一泄再泄中,粗长的物什试探地抵住裴漾的穴口,重新往里挤入。 比第一次要好进太多。 穴口光滑,在往上顶,湿热的内壁裹着他的阴茎。裴漾轻喘:“嗯~” 连衡一鼓作气,禁锢住她的腰肢,一捅到底,连带着穿越一层薄膜。 这丝疼痛来的迅猛,裴漾只能张开口,牙齿咬住他的肩膀才堪堪隐没嚎叫。 猩红的血液从交合的穴口往下流。 浑身像被触了电一样止不住的颤抖。 连衡看着她被贯穿后身躯就呈现出的粉红色,低头细细啄吻每一处。 “疼……”她面颊绯红,痛苦皱眉。 连衡下面不敢再动,能够畅通无阻还能全根没入,完全是凭借着一股蛮劲。 型号不匹配带来的第一次开拓,总是要血淋淋。连衡吻走她的泪痕:“小孩儿,清醒了吗?” 当然是没有。 裴漾刚体会完疼痛,随之而来的不爽就像被什么堵着无处宣泄。她无法回答,此时此刻想要他动起来的欲念就像抓心挠肝的手。 裴漾沉迷在他的气味里,舌尖舔过唇瓣,弱弱地说:“动……请你动起来……” 连衡闻言,不需要她在邀请第二次,就已经往上顶胯,一插一顶,暴动起来。 窄细的涌道将他紧紧吸附,连衡紧绷着面颊,口干舌燥地紧咬着后槽牙。 她被晃得腰肢乱扭,听着两人缠绵的呼吸声,柔顺的长发随着动作飘散,眉眼流转,娇媚又撩人。 连衡抬着她的屁股,上上下下操干不停。 含住她的耳垂,湿热的舌头舔吻挑逗,使得她在他耳边娇嗔不断。 左耳垂舔完舔右耳垂被他玩弄了很久。连衡仿佛特别喜欢,眼底再不似从前那般的冷漠,犹如猛狼毫不掩饰贪欲之色。 占有着她,连衡只觉得开了荤的感觉,竟比他的工作还要让他有征服欲。甚至想让她在他的侍候下,柔媚诱人,眉目若星河,喜怒哀乐皆为他。 连衡腹部窜起的邪火随着顶动一点点得到抚慰,使不完的蛮劲儿抱着裴漾,长时间的做着运动。 等他内射交代完,不得餍足,又将人压在饭桌上,抬起她的腿,继续顶胯操弄。 裴漾整个人都软了,渐渐瘫在连衡的身下,被他伺候,被他狂干。她的意识随着酒醉早已经不知道飞往了何处。 感官被无限放大,身体尝到甜头,就随着欲念一起,想要也不吝啬的说出,想被亲亲也会主动的往连衡跟前凑,整个人都是主动且配合的。 从夜晚到深夜,再到凌晨。 连衡沉浸在性欲里,旺盛的不像他从前所知道的自己。 射了一遍又一遍,要了她一次又一次。 嫩肤上不止留下了掐痕,还留下了吻痕。 精液全部留在裴漾的身体里,穴道的所过之处也全部被他的性器亲吻过。 当全部停止时,裴漾早已经昏睡在他的肉棒下。他轻柔地抱着她,将她送回房内。 连衡没有给她沾满了精液的身体清醒干净,甚至特意留着,想让她在醒来时看到他进犯过她身体。 她的下面被他操得有些红肿不堪,连衡帮她上了药,顺带着把她肩膀上的伤也一并处理了一下。 深夜静沉,窗外白雪漂泊。 昏暗的房内只有床头柜上的一盏暖灯,床上的人正在酣睡。 裴漾的睡颜不似醒着时那般的冷淡,毫无防备,枕上散着长发,缓缓吐出的声音都如同小兽那般软萌。 连衡轻轻抚摸她的脸颊,在她柔嫩的唇瓣上落下一吻。深邃地望着她,嗓音低沉缠绵:“裴漾,圣诞快乐。” 这一夜,是连衡情动的证明,亦是他对食髓知味的开始。 远风来·23 瑞雪落了一夜,破晓时分越下越烈。天地间一片阴雾素白,玻璃上都结下一层水雾气。 裴漾宿醉醒来,左脑明显感觉到巨疼。 她像死去的干尸一样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睫毛眨着,脑海里正在一遍遍过着昨天晚上发生的故事。 被子下面。 她手顺着往下摸到大腿内侧,触碰到的肌理疑似精液干了之后的黏涩,粘在腿上,粘在穴口。 裴漾消化掉自己失了身,又将初夜献给了连衡这件让人极其不爽的事件后,痛苦地叹了口气。 她可以理解自己在极度伤心的情况下,喝了酒耍酒疯把连衡当成安慰然后不可控地失了身。 裴漾选择接受这件事,毕竟她清楚的知道,昨天晚上她是出于不清醒的状态下,稀里糊涂地和连衡发生了关系,这并不是她可以掌控到的事情。 做了爱并不能代表什么,这是一夜情,这一点裴漾很清楚。她希望连衡也是这样想的,至少不会再有过多的牵扯。 裴漾理清思路后,想到了紧急避孕药。她现在需要下楼,找到这类药物。 她去到浴室给自己清理了身子,换上干净的衣物后,走出房间。 再等电梯的过程中,裴漾遇到了从屋内出来的连衡,他明显一顿,随后站到她身旁,一起等待电梯。 她要是知道会碰到他,绝对不会选电梯而是走楼梯! 连衡身上穿着睡袍,鼻梁上却戴上了眼镜,这是下楼做什么?裴漾想了想,突然有些后悔出屋,他家连女装都没,避孕药真的会有吗? 不等裴漾乱想完,先她一步走入电梯的连衡,按着打开键,冷声询问:“不下去?” 裴漾硬着头皮迈入,稍稍站稳后,就听他的声音飘进她左耳:“早餐还没做。” 左耳深处有些泛痒,她忍着不去挠的心,快速嘀咕:“我不吃。” “我做完,下来吃?” 他的话紧跟着说完,电梯到了。 裴漾在电梯门打开的那一瞬间,快速离开,没有回复。 大厅内她在熟悉不过,顶着他沉默地眼神在各个角落翻箱倒柜,怎样都无法寻到她想要的物品,进退两难之际,他像是看不下去了,说。 “在找什么?” 裴漾无法将避孕药说出口,憋红了脸,泄气迂回:“可以给我塔兹的联系方式吗?” “……做什么?” 他好像什么都要知道的很清楚,可是裴漾却并不想什么都让他知道。她突然想到手机,走进餐厅。 刚入眼,桌上的餐饭撒了一地,像是经历了什么激烈的场面,餐厅内一片狼藉。 裴漾顷刻间面红耳赤地失了声:“……” 她看着碎裂在地的盘子,明显感觉到自己站不住脚了。 残存却不清晰的画面一闪而过,裴漾扶住一角,堪堪稳定住心脏后,在越发临近的脚步声中,先一步回身—— 不等她抬脚,他那宽敞的臂膀挡住了前路。在一堵墙面前,裴漾平视着他的腰腹处,往后拉开距离。 泰山般稳重地声音徐徐落下:“裴漾,你在找什么?” 裴漾自知在什么也由不得自己的情况下,只有告知才能拿到想要的物品。她内心黯然:“避孕药。” 他隔着眼镜清晰地看着她,似是怔了很久才从千般波澜中找回声音:“没有断片?” 疑问句,裴漾尴尬至极,忍不住乱想,一夜情后的男女,都是彼此这么尴尬的吗? 她微微摇头,不愿吭声,只敢偷扫他。 他的眼神依旧锁定着她,周身却散发出寒意让人无法靠近:“别找了,没有。” 裴漾犹豫踌躇:“可以让人送点过来吗?” 他毫不掩饰他的不耐:“不能。” 裴漾:“……” 这算什么? 她就活该承受可能会怀孕的风险吗? 裴漾心生厌烦,再不似刚刚那般尴尬,决定将一切摊开:“你昨天射了多少你不清楚吗?我只是要求吃个避孕药。” 他突然愤怒爆发,像是因着昨天她把他当成了男模而被羞辱到,说出来的话痛斥。 “你就只想到了这个?是你主动贴着我要的。” 裴漾急红了眼,神伤不已:“是,是我活该,不该拉着你喝酒。我的错,给我一盒避孕药。” 他越发漠视,闭着口不讲话,冷冰冰地看着她在求他。 裴漾心下生出无力,呢喃:“你到底想怎样?” 这句话刚问出口,她细细回味,这不是经典的男女吵架名句吗?裴漾平复了一下情绪,吐气,耐着性子解释:“我是怕怀孕,所以我才想避孕。你就不怕突然多出来一个野种吗?” 他忍气吞声一般不愿在和她纠缠,往外走,随意应答:“我知道避孕药的作用。” 裴漾愣神,紧跟上他的步伐,在他身后轻喟:“我认为,我的出发点是没有错的。我被关在家里,我只能通过你得到我想要的物品,但不能你说拒绝,我就一定要听。我起码是个人吧,我不是阿猫阿狗随便配种!” 他顿足。 裴漾赶忙停下脚步,险些撞在他后背,以为终于说通了他,站的笔直。 他回过了头,眼神却愈发地阴沉了。 裴漾吞咽口水,感觉到了危机。 他垂眸,半眯地眼睛像看着一坨垃圾:“你真特么能侮辱我。” 裴漾在他的注视下被吓成了结巴:“我不是,我,我要个,我只是要个,避孕药。” 他唇角带起一抹讥讽地笑,意味不明地啧了声。 裴漾被晾在原位,眼见着他身影消失,眼见着他乘坐电梯回到二楼。默默听着器皿砸碎在地的声音,噼里啪啦响了很久。 他在冲着可怜的物品发火。 裴漾庆幸火不是发在她身上的同时,脖子提到嗓子眼。 她默默回到房间,将门反锁,靠着门坐在地上,抱住了自己。 裴漾暗自复盘,想刚刚所发生的一切。越想越糊涂,她要避孕药没错啊? 是不是在他眼中,她的命根本不值一提? 就算被搞大肚子也无所谓? 拖去医院做人流? 扔给他的手下随便玩? 裴漾胡思乱想停不下来,心里不安到极点,颤声咒骂:“半条破命,想要拿去好了。反正也没人在乎。” 她哽住,鼓足勇气却依旧红了眼眶:“我在乎,我在乎,我在乎我自己。” 远风来·24 裴漾告诫自己要调整心态,不能被连衡气到。她猫在房内一上午,一直在饿肚子。 快临近三点的时候,裴漾从窗外看到有车开进别墅外。那些车是基地里外出常开的博速G级。 她悄悄靠近门口,扭动把手,猫着步子走到檐台从二楼俯瞰一楼。 楼下。 布置出的圣诞彩灯已经打开,原本极致黑的家具都因着这层暖光而变得温馨起来。 圣诞树、蜡烛、铃铛、圣诞老人拉着雪橇、苹果、雪人、麋鹿、礼物盒。在深深地咖色、红色、深绿色、棕色的氛围下,整个家里美式复古味极其浓厚。 连衡此时正在楼下,身旁也围着好几个男人。他们野性的面容在这温暖的衬托下,依旧冷若冰霜,各各都像暴徒恶棍。 她明明已经放轻脚步,但还是引得他们齐刷刷抬起了头。 连衡冷傲地眼神盯着她,不苟言笑:“……” 裴漾俯视迎上目光,学着他沉默的样子,薄凉冷艳地摸上檐台的扶手。 两人无声的较量,裴漾还是感觉到他隐隐地怒火,仿佛彼此心里都跟明镜似的。 他到底在气什么? 暗压的气氛在交汇的眼神中爆炸。 连衡先一步撤回视线,继续和手下说起了话。裴漾就这么看着,那群手下的表情各个都很精彩,毫不避讳。 他们把她看成了什么? 裴漾突然敏感起来,会不会往不好的方向去想,比如床伴? 过了会儿,那群男人四散开。别墅院外各个角落都被带来的人员占领,当着“人形立牌”。 她默然,瞬间气血直往脑门上涌。 前几天裴漾还乱想,别墅连个保镖都没,她逃跑是不是可行。现在顿悟,哪里是没人,都隐在暗处,如今倒是加派了人手,藏都懒得藏了。 裴漾低头望见毛衣开衫露出来的那一角血色,轻轻咳了两声。捂住肩膀,拧起了眉。 出去找警察行不通,逃离别墅行不通。 还有哪条路可以让她回家? 裴漾叹气,怎么还忘记了,她还有司呈。 如果可以从连衡那里知道,Mon集团下一次和中国交易的时间,她就可以搭上司呈这条线,计划逃跑。 如果有机会,裴漾需要去一次连衡的书房,做一些偷鸡摸狗的事,比如,查看电脑和文件。 “下来,吃饭。” 裴漾直勾勾地盯上楼下望过来的眼睛,瞬时又想,早上遇到他的时候,他也说要她下来吃饭。 他们吵了一架,就为了一盒避孕药。 可是,裴漾还是需要这盒药。 她思虑几瞬,没动:“你不该跟我谈谈吗?” “谈什么?” “避孕药。” “……” 连衡脸色稍沉,周身的气压低迷,眼神夹杂着一丝轻蔑,闭口不言。 裴漾深呼口气,知道没得谈,但不想妥协:“你不是说,圣诞要送我礼物?我要避孕药。” 连衡忽地轻嗤,朝她勾手,动作很是玩味。 裴漾当即就心生抗拒,只是保持怀疑是不是说动了他。她不确定地指了指自己,无声询问。 让我下去? 他点头。 裴漾迟疑了一瞬,还是转身,扶着楼梯往下走。 越发离他近时,她越能感觉到藏在气流中的刀刃。裴漾认为很玄乎,但好像是身体本能察觉到的危险,正在明示。 她下意识停下脚步,与他保持一些距离。 裴漾紧紧望着他,只见他散漫地勾唇,目光森然,缓缓往前压进,似乎那每一步踩下来的脚印都带着火。 她不自觉向后退,他却依旧往前逼近。直至裴漾的脚跟碰到阻碍物,她退无可退,身体僵硬了下来。 隐隐察觉身后的是墙壁,裴漾情绪复杂:“……” 想要说些什么但在他再不似从前那般沉默,神色阴鹜下,心慌意乱起来。 他极少动怒,裴漾不敢判断他此时的状态就是发火,毕竟,她一次都没见过,除了今早听的声音。 她默默紧张起来,眼神左右乱瞟地想办法时,他伸出手掐住了她的脖子,低低一笑:“原本我准备的礼物……” 话语微顿,他掀起眼皮,眼底近乎是病态的执拗:“想要吃避孕药啊,你可知道,吃与不吃能有什么分别。” 他贴近她的耳朵,唇角挂着戏谑:“我可以告诉你。” 裴漾惊悚地睁大眼睛,在他的话语里晕头转向。不等她从他手里挣扎出来,他收拢力度,她瞬间有了窒息的感觉。 裴漾脸颊憋的铁青,失去呼吸之前,他先一步松开了她的脖子。 裴漾闷咳地弯下了腰,嗓子眼干涩地难受。不等她感慨刚从阎王爷手里捡回一条命,他直接扛抱起她,将她扔到沙发上—— 瞬息万变间,他狠厉地举起她的手臂压过头顶。手指摸到她的衣物,开始不安分地往上脱。 裴漾泪腺控制不住地涌出眼泪,边流泪,边反抗:“你做什么!” 连衡居高临下地俯瞰着她,不管她怎么抗拒都被他狠狠压着。 暗涌的戾气通过他的行为传遍裴漾的四肢百骸,她强撑着抬起腿脚去踢他、踹他,无济于事,都被他制服。 在毫无准备且没有前戏的调情下,裴漾的下面可谓是干的发涩。 裤子被他扯下,内裤被他扒下。 下体一丝不挂,被他高高抬起,如此耻辱的动作正呈现在他眼里,裴漾再也维持不了冷静,咬住他的手臂,狠狠撕咬。 他像是感觉不到手臂的疼痛,就算是流了血他也无动于衷。 猛的一震,裴漾感觉到他的手指戳进了她的阴道里! 她愤怒:“你滚!滚啊!出去!不要碰我!” 远风来·25(doi) 裴漾的呼喊换不来他一丝的理智,他像条失控的鬣狗,做着极其恶劣的事。他的手指在她的内壁里乱摸。 她抬脚去踹他的脸,刚刚带着劲风而来。 他反应迅猛地抓住她的脚腕,眼神凶狠地凝视着裴漾。在这一刻,所有的行为都被按下了暂停键。 裴漾亲眼目睹着他偏过头,眼神不放过她;嘴唇吻在了她的脚腕处。 亲吻顺着一点一点往上,新一层的吻痕迭加在旧痕的上面。渐渐停在大腿内侧—— 裴漾挣脱不开他的力度,她讨厌强制性的做爱,这不是她的意愿,“你要强奸我吗?我不同意。” 他忽而一笑,眼尾泛红,肆意地将她的身体拖拽到他跟前,咬文嚼字:“活该,野种,阿猫阿狗,配种,强奸~” “小孩儿,不同意又能怎样呢?你能从我手下逃走吗?” 他一句小孩儿,裴漾整个脸都升了温,一瞬晃过昨天抱着他哭时,心里体会到的安心,在此刻好印象荡然无存,只剩他那卑鄙的脸。 裴漾想认命,却心有不甘:“卑鄙的鬣狗,让人感到恶心。” 她说的极慢,但每个字都如同刀子割在了连衡的心上。他稍稍弯腰,望着近在咫尺的花蕾,眉眼淡漠,似笑非笑地说:“那你可要做好,呕吐的准备。” 尾音刚落。 他低下头,含住了干涩的穴口。舌头灵活地来回舔弄。 裴漾身体里瞬间激起酥麻的电感,下面随着他在她阴蒂上的打圈,渐渐生出了感觉。 裴漾警铃大震! 为什么她这么排斥了,身体还会跟着他的玩弄体会到了快乐?! 她眼角流出泪珠,体会到羞辱的同时却无法抵抗身体本能的想要:“你松开我,我……” 连衡对她身体里敏感点的掌握驾熟就轻,舌头钻进她的阴道里,吮吸、嘬吻,倏地就有液体喷出,润湿了穴口。 裴漾紧紧抓住身下的抱枕,想踹却踹不开他。她就像条案板上脱光的鱼,没了遮羞布,欺凌感快要将她淹没。 他在帮她口,却是为了能进一步进入到她的身体里。裴漾情绪崩溃,无力地低喃:“你放开我好不好?我不吃避孕药了,真的不吃了。” 连衡微顿,从她的下面抬起头,挪至她脸颊上,盯着她泪眼婆娑的眼睛。声音就像此时窗外降落的寒雪,无情:“分别还不知道,哪里就要停下?” “裴漾。”他低在她耳边,闷道:“学乖点。” 脖子被他吻上,顺着往下停在她的乳胸处。 他拉开裤子上的拉链,衣冠整齐地掏出他的性器,半疲软的状态下,被他的大手撸动两下,没硬起来。 连衡拉过她的手,让她握住他的性器,大手覆盖在她的手背上,带动着往上撸,直至硬起,他才不在利用她的手。 微微搬起她的腿,龟头对准花心,不管阻力有多大,猛厉一顶胯,在半涩的涌道里往里顶入。 裴漾将脸埋进抱枕里,忍着痛,紧咬着牙齿。在他的一抽一顶内,闷闭声音。 活塞运动至此开启。 她在阵阵疼痛中回味不到一点快乐。但邪了门了,他每每一顶胯,穴口被他的肉棒打来,总有一股水往外流。 肉棒与阴道相互抚慰,裴漾越发的感觉到热,脑袋也渐渐像喝了酒一样,微醺感涌来。 她红着一张脸,微微喘息。 连衡野蛮地像头壮牛,只知一味地在她的内壁里横冲直撞,也不好好对待她。 或许是都有气,两人谁都没在讲话。进行着一场安静而又酣畅淋漓地性爱。 他开疆扩土,争锋讨伐。蛮横地往里撞,肉棒都亲吻在了她的子宫口。 柔软的乳胸被他的大掌玩弄,穴口变得愈发的洪水泛滥。黏液顺着腿往下流,肉棒在小穴里顶送,速度之快,身体都被晃得花枝招展。 他清晰地感觉到内壁里的形状,撞进子宫口里将爱液灌溉,内射。 裴漾稀里糊涂地夹着他的性器,被内射后的精液涨得她像憋着一泡尿。她想阻止,可确知道,他才不会停。 她的小手被他抓到她的肚皮上,摊开一摸。仿佛他肉棒在她身体里都形成了形状,是那么的长。 他禁锢着手往下按,她仿佛隔着皮肤摸到了他的性器似得。 裴漾眼下绯红,捂住嘴巴体会新一轮的狂插。她捏着沙发扶手,屁股被他高抬,肉棒进入体内。 迷乱之际,她好像乱抓住了一些东西。触感像毛茸茸地雪人。 霎时想起,今日是圣诞节。 如今这番情形,怕是裴漾以后再也无法直视圣诞节。她被连衡按在沙发上强制做爱,这是她从没有想过会发生的事情。 在他不停歇地抽插下,裴漾也被带动的高潮。不止舒服,还有心底始终无法接受的欺辱感。 远风来·26(doi) 他每每撞进来的力道都很重,仿佛是把所有的怨气都发泄在了她的体内。 纤细的腰肢在他的手掌里被提起,根本不费他什么劲儿,犹如提着的是一束花般,轻松自在。 他的身躯紧紧黏着她的身体,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到他浑身的热度,宛如身后紧跟不舍的是一株火,沸腾灼热,烧的人汗流浃背。 要说最让裴漾受不了的,那就是连衡一副寡言冷性的脸,闷着喘息和呼吸声不说话,但所有的语言都通过交合传递给她了。 里面包含了怨,包含了爱,包含了欲。 他在享受这场性事,却也根本停不下顶胯的动作,像是要与她不死不休。 精液射出时,他没有从她体内移出,再次内射。射后也不打算结束,刚疲软下去的性器再次肿硬地撑起她的内壁,堵住了深处的精液。 裴漾下面憋的难受,她紧紧夹着穴口,就害怕她松弛下来一秒他猛烈撞过来的动作会让她直接“尿”了出去。 一天没吃饭,她都快疯了。 肚子涨,塞的不是饭,全是连衡的精液和他粗大的肉棒! 他好像发现她在努力夹着逼,怕是紧致的感觉让他欲仙欲死,总要挑个人来玩弄,首选的人就是裴漾。 他恶趣地抓住她的手腕,专挑着涨涨的地方操。害得她城门大开,痛失城池,一股暖流顺着腿根往下流。 这感觉并不像小厕,是把堵在阴道里的精液一部分送了出来。 裴漾全身都红透了,心里极其想骂人。忍了又忍,就跟忍他操她一样,压抑的痛苦在心底滋生,仿佛一把隐形的断头台正撕裂、砍断着她。 她是看着窗外的天从白到黑,一起插得圣诞树灯照亮起整条路。 晃得眼睛看到的东西都有了重影。 听到耳边的声音lingling作响,努力分辨才感觉到是连衡好像随手捡起的铃铛绑在了她的脚腕上。 她的身体晃动一下,那脚上的铃铛就跟着一起响。配合着一起仿佛在唱着一首歌。 裴漾被臊的羞耻心爆棚,羞答答地一张脸怒视连衡,他却勾着唇浅笑,手色情地摸她的小脚,脚趾也不放过。 她只得藏起自己的脸,埋进沙发里,低骂:“无耻!” 他听此,回应给她的是更加剧烈地交合。 裴漾的腿被他架在腰上,他双膝跪在沙发上。一手撑着扶手,一手拖着她的屁股。 淡淡地香气自他的身上传来,裴漾俯下身,嗅着他的脖颈,默默记住了这个味道。浅淡地松香,叫她宛如置身于自然之中。 情欲随着他的耸动,侵蚀骨髓将肌肤骨骼也酥个透彻。 到最后,裴漾恹恹欲睡之际,他俯下身亲住了她。这是今夜的第一个亲吻,吻得力度很轻,像是怕把她吵醒。 她懒倦地半眯起眼睛,模糊地只看到他脸上一晃而过地痛色……她早已经没有力气去反抗他,被迫承受她的吻。 浑噩乱想,痛色? 他痛什么? 舒服的是他,难受的是她。 ——呵,狗日的,汉奸。 远风来·27 裴漾这一觉睡了很久。 直至圣诞节后的第二天的深夜才从床上醒来。 屋内黑暗且静悄悄的。 她望了一眼床边放着的仪器,上面正闪着数值,疑似还在工作中。手背上插着针头,针管连接着输了一半的吊瓶。 裴漾想到什么,默默动了一下腿,从下面传出来的撕裂感也轻了许多。她不免分析了一把,就她这身体怕不是直接被连衡操废了,所以才被仪器吊着? 应该睡了很久,她此时虽然刚醒但却感觉脑子里浑浑沉沉地跟没睡没什么区别。 裴漾拽掉手背上的针头,费力地从床上爬起来。龟速挪至窗边,慢慢拉开窗帘。 她打开一盏床头灯,坐于床上,向外看。 窗外虽以入夜,但还是有人站岗,不惧寒潮般立于大雪之下。 陌生的地界只在一瞬间,唤起人们最原始的记忆,思念犹如一把利剑,贯穿心脏。 裴漾想念老街坊做的柿子饼;成堆卖的砂糖橘;一锅就能崩出来的爆米花;不重样的冰糖葫芦。 她想念房屋瓦舍之上覆盖的残雪;屋檐下结出的一条条冰挂;院里种植的冬枣。 她想念冰雪之下的城市;市井之间的街道;寒风呼啸却被雪花淋了满头的行人。 她想念古墙之上悬挂的画像;迎风飞舞的国旗;写着打击黑暗势力的宣传标语。 …… 太多太多想念得东西涌入脑海,裴漾沉默着,心里忽然浮现一丝念头。 原本想打住,但又实在气不过连衡对她所做的事,决定,豁出去了。 裴漾缓缓从床头站起,在衣柜里找到一身白色的羽绒服,用围巾帽子将自己从头到尾裹严实,又找来一双加绒的厚靴子穿在脚上。 之后,做贼心虚地拉开屋门,探出一颗脑袋,默默观察了一会儿,见别墅内寂静得很,偷偷摸摸下楼了。 她专门去到电视机下面,翻找钱盒。她见过连衡在这里拿过钱,想来这里还剩的有。 虽然偷钱不道德,但是裴漾负气的想,就当嫖资了,谁叫她身无分文,还没出门就得饿死。 随后,裴漾还真从里面翻出了成堆摞起来的钞票,她随意拿出一捆,装进了口袋里。 裴漾从别墅后门望了会儿风,见那些看家的保镖偷懒耍滑地打瞌睡,寻了个缝儿,慢慢爬了出去。 利用着白色与雪景融为一体,像个鹌鹑一样,东躲西藏地扮演着雪堆,从别墅院外混到了大门口。 一步一蹲,出的汗都浸湿了她肩膀上绑着的绷带。虽然很慢,但在这个雪夜,却是个极佳的隐蔽法子。 裴漾才管不了那么多,就想能逃到哪是哪。 在躲过了那群保镖的视线范围内,她像只脱缰的野马,向康庄大道跑去。 私庄的范围那么大,要想从大门出去那绝对是不可能的,她从路的左前方望到一座青山,青山上被裹着一层银霜,她当下就判断,翻过这座山,她必逃出私庄内。 裴漾不管如何,埋头就往里闯去,像是下了某种决心,明知山有虎也要向虎山行。 ·· 前来换药的医护人员推开房门,入目望不见人当下就有些着急。她从外屋到里屋找了一圈,立刻面如土色地下楼。 连衡此时正在桌上用餐,医护人员如同惊弓之鸟:“Mr. Lian, Miss Peiyang is not in the room.”(连先生,裴漾小姐不在房内) 他用餐的手微顿,轻轻“嗯”了一声。他望了一眼落地窗外的天色,晨起时,雪就已经在下了。 昨天入夜,连衡还去到她的房内看过她。如果要跑,跑不远,但或许会迷路、挨饿、受冻。 思及此,他叫古山运来一千台无人机,而后又将那群看家的手下叫进院外。 乌泱泱一群人排排站了三排。 连衡站在豪宅下,冷眉冷眼,五十个人看不住一个小孩儿,他漠然置之:“Look for it all over the mountain. Can't find it? Chop together.”(满山去找,找不到?一起剁碎) 领头的领到命令,带着这群蠢货先走了。 古山到的时候,又带来五十个人,这群人操作着千台无人机,以别墅为中心点向外扩散。 庭院外有靠椅,连衡坐下来,手里操控着一台无人机,顺着大屏上的监控,摸索,寻找起来。 在一片苍茫中,想要找个人怕是要犄角旮旯都不能放过了。 有佣人在户外的壁炉里点燃了火种,连衡被那跳跃的火苗吸引去目光,不时又怕,要是找晚了,那小孩儿岂不是又要多挨冻一会儿? 她身上还有伤……连衡浅浅思索起来,假使人真的跑出庄园搭乘着顺风车就去了市区呢? 他回到豪宅内向警察局打去电话,他要排查市区内所有的线路及监控。 假使人进入餐厅或者商店想买些什么却没有钱呢? 他又给旗下所有的公司发去一条指令,如果遇到照片上的这位小孩儿,她要什么员工就要向她提供什么。 能想到的,连衡基本上都把后路安排完毕。 他又操作着无人机找了一会儿,手下拿着另一台监视屏过来,指着里面的山洞,说:“I should have found her.”(我应该找到她了) 连衡从监控屏上望去,一坨毛绒绒地“白熊精”蹲在山洞口,手还不老实地接着天上飘下来的雪花,满面红光。 他瞧着轻哼了一声,下令:“Drive into the mountain.”(开车,进山) 连衡专门叫人在车里放上暖袋、吃食,还有一件极厚的狐裘披衫。 浩浩荡荡的队伍向着青山使去。 刚进山雪路还算平整,再往前开,车子基本就陷在了雪坑里。 连衡命人下来徒步,手下提着暖袋吃食。他接过那件狐裘拿在手上,打着伞,一行人向着雪山深处走去。 古山紧紧跟在连衡的身后,对于裴漾逃跑,心里憋了许多话,想要一吐为快,但又见连衡不想理人的样子,选择先当个哑巴。 远风来·28 一行人照着无人机上的定位,走走停停,排查那个山洞所在的具体位置。 当终于找到那个山洞的时候,他们已经在雪山上走了有两个多小时。 风雪无情,寒风刺骨。 银白色的雪花顺着伞檐缓缓垂下,连衡提起照明灯,抬眸向山洞口望去。 白熊精察觉到他们一行人的到来,笑容不见了取代的是愁眉苦脸。 ——她一定饿坏了。 连衡撑着伞,阔步向山洞内走进。 刚刚靠近她,她就挪着身子往后退了退。或许是早已经蹲麻,整个人身子不稳地倒在石壁上,堪堪虚扶着地面,身躯才稳住。 连衡居高临下地盯着她,两人目光交汇,在一片沉静中,互相打量。 他把伞放到地上,照明灯挂在树梢上。撑开狐裘蹲下身子,向她靠近—— 她惊得在原位不敢动,只敢两只眼睛滴溜溜地转,心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连衡把衣服披在她的身上,接过古山递来的保温盒,学着她的样子,屈尊蹲在她旁边。 扭开盖子递给她,顺带递过去一只勺。无奈地说:“吃些吧,饿坏了吧。” 裴漾望着眼前还在冒着热气的吃食,一屁股直接坐在了地上。 他没有开口数落她……早已经饥肠辘辘地肚子不争气,裴漾闻着味就已经顾不得别的,默默接过,吃了起来。 山洞外站着十几个树桩,各各都背过了身,仿佛看一眼都是对连先生的不敬。 裴漾望了一眼洞口杵着的古山,对于她逃跑,试探地嘀咕:“他们,一会儿要打我么?” 连衡也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看到的却是雪幕顺着洞口缓缓降落,中央留白的一抹红,是不远处盛开的野红梅—— 像一幅中式风格的水墨画。 他不禁想,因着这奇特的美,所以才吸引的她留在这个山洞吗? 连衡分神了一瞬,呼吸着清冽地雪味,回答说:“你也知道你在做什么啊。” 裴漾绷着唇不接话了。虽然他表现着一副漠然视之的样子,但是她多少还是有些发怵的。 连衡见她用完餐,把带来的暖袋放进她的手中,随后用手帕帮她擦了擦嘴。 喂饱了她,他才提起兴致去问她:“都跑出来了,怎么不继续跑了?” 裴漾升温的脸颊泛起红晕,她自我尴尬地接过手帕,随意在嘴上沾了两下,连带着把暖袋放进肚子下,揣起了手。 她一副唯唯诺诺地姿态,连衡感到少见,盯着多看了一会儿。 裴漾被盯得有些不自在,想到自己进山后,被那冷风吹的脸上火辣辣地疼,忍着翻山越岭,但还是被迷路打败,找了个山洞先猫着歇会。 还没休息完,人就被他们找到了,裴漾噘嘴:“找不到路了。” 连衡刚进山的时候她在这个洞里,都进来两个小时了,她还在。他早想到了:“跑又跑不掉,费这劲儿?” 在现实面前,裴漾自知不可为,但还是要为之。不为别的,只为了想而已:“想跑。” 连衡听出来她还是有气,多半因着他前几天的禽兽行为,以此来反抗他。 他对此行为并不气恼,只是心疼她,跑累了脚会疼:“伤口有没有裂开?” 裴漾没好气地枕着下巴:“要你管。” 连衡闻言,不甚在意:“累吗?” 裴漾走到一半脚后跟就已经被磨烂了。她别过脸,闭口不言:“……” 连衡从她的神情之中看出了端倪。 他蹲到她身前,抓住她的脚腕,将靴子从她脚上脱下。 大手摸着她的脚帮她揉搓起来,顺带着帮她冷冰冰地脚升升温。 裴漾复杂地凝视着他,双手撑着墙壁紧绷起一张脸。他每动作一下,她都能察觉到自己的僵硬:“……” 左脚揉完,揉右脚。 他两只脚都有一起暖,他仿佛并不觉得这有什么,神情一片正常。还是那副淡漠的嘴脸,却在安静地做着让人胡思乱想的事。 裴漾陷入到这片刻的温情中,想起自己父母都没有如此对过她,不免心生动荡。 她静静地感受着这一切,身体因为接触逐渐升温,温度高到两只脚比手心还热。 他仿佛也察觉到她的脚已经热了起来,将靴子套进她的脚上,穿好,顺带着系好鞋带。 随即抬眸,倏地就撞进裴漾还来不及收起的柔光里—— 连衡屏息,敛声询问:“跟我回去吧。” 裴漾下意识垂下头,落寞地咬紧口腔里的内壁:“……” 她不想回去,她讨厌没有尊严没有话语权的活着。 见她不动,连衡也不催促,嘱咐古山去找点干柴。他站到山洞口,勘察起地形。 人在雪山上,看久了雪,会雪盲。 连衡浅浅估算了一下时间,已经过去十几个小时了……他回头,不得已逼迫道:“走吗?不走我在这里强了你。” 裴漾因着她的话,心里染上一丝慌乱。 她又怕他真的发疯,不顾她的面子……捏紧拳头,愤然指向洞外:“我要那一株红梅,摘来,我便走。” 连衡转头望去,微风拂过,他轻道:“好。” 那颗野生的红梅树距离洞口有些远,他踏着风雪,缓缓行进。 在手下不可思议地眼神里,轻轻折下一枝,而后拿着带有雾凇的红梅递给洞里的女人。 周遭都因为这不可能出现的一幕变得寂静,手下们面面相觑,随后彼此的八卦之魂冉冉升起。 裴漾自己说过的话,自然不会食言。 她任由错愕在心里狂跳,伸出手握住树枝。 他没有收回手,摊开的手掌仿佛在坐着邀请。裴漾只得把手伸过去,被他拉起身。 相牵的两只手掌心温热,连衡悄悄勾住她的手指,指腹上的薄茧随意地摩挲着。 走到洞口,她逃离般抽出手。 连衡稍顿,状似无意地移开目光,望着纷飞的大雪,蹲下了身体:“上来,我背你。” 裴漾犹豫着拿不定主意,但转念一想,就当赔偿了,她俯下身,搂住了他的脖子。 他稳稳背着她站起身,手提着她的两只细腿,走出山洞。 有个手下撑起一把伞,举过两人的头顶。 剩余的人跟在他们的身后,一行人顺着来路原路返回。 他的肩膀很宽大,只是躺在上面就给人一种很靠谱的感觉。她的身体和他的背部紧密相贴,裴漾靠在他的颈部,青丝顺着往下垂。 随风轻扬间,那阵阵清香会飘进连衡的嗅味里,脖子上环着的双手力道不轻不重,却存在感极强,叫他无法忽视。 裴漾跑了一晚上有些累,在他的背上渐渐沉睡,手里的红梅掉在地上—— 连衡顿足,瞧着那红梅,对着古山斜眼:“捡起来。” 古山听命捡起,一边闻着那味道,不怕死的显眼道:“别说,怪好闻。恶爷,你可真听话,她让你作甚你就作甚,我从没见过你听谁的话,除了连老。” 连衡瞥向他,皱眉。 阴恻恻地眼神看的古山直冒冷汗,他投降地做了个闭嘴的动作,再不敢发言了。 古山跟了连衡这么久,早已经能从微表情分析出他处在什么样的阶段里。如今倒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但是整个人就如同炮仗,外人只要一点,必炸! 古山把红梅,放进连衡的手里。 路途斑驳,他稳步背着人,看着是那般轻松,仿佛是个怀揣宝贝的人,去到哪都可以。 远风来·29 powe nxue1 4.c o m 裴漾被背下山放到车上的时候浅浅睁开过眼睛。依稀知道她们下了山,回到别墅的时候她又被连衡抱进了屋里。 眼睛睁开过,却实在困得不行被放在沙发上的时候人还睡着。 身上裹得有些严实,她鬓角出了汗,去解身上的衣服。感觉到有双手在帮她,她也就不在管了,心特别大的翻个身,继续睡。 连衡把她身上的外衣脱下,在她身上盖了个毛毯。手里的红梅只能先放到花瓶里,腾出手后,他才有空去捡放在地上的衣服。 家里的佣人见他们回来了,退在一侧等候传唤。 连衡刚准备把衣服递出去,被那鼓鼓地口袋吸引去目光。伸出食指和拇指,将那物品捏出来。 一捆美元。 他看着这钱,又望了一眼沙发上闭着眼睛睡得踏实的小孩儿,不自觉笑起。 ——看来她也不蠢呢。 连衡将衣服递给佣人,拿着这钱蹲到沙发边。将钱放到她的脖颈处,然后拿出手机,对着这一幕拍下照片。 连衡浅淡地欣赏了一下照片,满意后把手机放到桌上。再次连带着钱一并抱起沙发上的小人,对着佣人道:“Take the vase.”(花瓶拿上) 乘坐电梯准备将人运回房间。 刚刚进入电梯,怀里的裴漾醒了过来,她窝在他颈侧嘟囔道:“嗯?去哪?” 连衡摸上她的后脑勺轻柔:“回房。” 裴漾轻轻点头,依旧还是困得:“那我得,洗个澡。” 连衡微微勾唇:“怎么,嫌弃了?” 裴漾迷迷糊糊又闭上了眼睛:“嗯,我跑了好久,都脏了。” 片刻发酵的柔情连衡还来不及多体会一些,怀里的小人闭上了嘴巴。 他紧紧收拢她的腰身,踏出电梯,去到她的房内,将人缓缓地放到床上。 紧跟进来的医护在裴漾沉睡时换起药。 连衡拿过佣人手里的花瓶,挑个位置,放到她的床头,随后嘱咐了两句佣人要给她洗澡,然后出去了。 他边走边脱下身上的大衣,随手挂到椅背上,从冰箱里拿出一瓶水,扭开盖子,喝下半瓶。 迎面走进来的古山,站到吧台处,提醒说:“里奥带着他的人回来了。”想看更多好书就到:y u wa ngsh e.i n 连衡将水放到桌面,解下手腕处的手表,出了大厅,来到冰天雪地的院外。 不止叫去寻人的那对人马站在院下,还有其余的人也在。 他们没有指令根本不敢乱动。 百来号人站在大雪之下被雪淋,一个个冻得唇色都变得青紫。 连衡指了指领队的人,朝他勾手。 里奥向前弯腰,恭敬地不敢抬头。 连衡从刑具盘里挑出一根倒刺鞭,扔到地上:“Fifty times per person, You e.”(一人五十下,你来) 里奥从地上捡起刑具,听话地当起屠夫。 闷哼、落鞭声,此起彼伏。 古山看连衡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衬衣,怕连衡冻到,朝佣人勾了勾手。 暗箱小动作了一会儿,佣人拿着一件黑色的狐裘出来,古山求夸奖地披在了连衡的肩上。 连衡低眸看了一眼身上的外衣,看古山嬉皮笑脸的模样,转回了头,想起什么,说道:“书房里放着的文件一会儿带走。” 古山没等来夸奖,倒是等来工作。撇嘴掏出烟盒,一边点烟,一边点头:“来前,詹姆斯上将发来邀请函想要让您参加他的六十岁大寿。” “拒掉,没空见他。” “那个难缠的老家伙又要数落我了。” “你跟他说,过几天我会送他一份大礼,他会开心的。” 古山来了好奇:“能给我透露透露吗?” 连衡随意说道:“他无非想要参观新一代核导弹基地,我准他就是了。” 古山有些没懂:“这对我们有什么好处?” 连衡微笑:“他不来看,我怎么好意思找国会要钱?” 古山想到詹姆斯那颗爱国的心,如若见到萧条的“维护”怕是要去说上一嘴,会心一笑:“那我去拒了。” 连衡瞧着手下皮开肉绽的后背,闻着空中飘来的血腥味,不近人情地皱起眉:“还不如手剁掉来的省事。” 古山一愣,不敢接话。 默默庆幸着在场的兄弟还好听不懂中文,不然首当其冲的里奥,会把这句不耐烦当成命令,执行下去。 ·· 裴漾睡醒是在浴池里睁开的眼睛,身子已经被洗好,身边围着三五个人着实让她尴尬了一下。 她嘱咐那群佣人先出去,利索地处理着自己的后续工作。站在窗边擦头发的时候,视线被楼下吸引住。 寒气袭人的窗外,雪地上跪着三排男人,此时正在受着鞭刑,血雨腥风地。 裴漾被惊得没有了呼吸,擦头发的手也顿了下来。她突然乱想,这场刑罚是不是因为她乱跑才殃及池鱼—— 至此到现在,连衡一直都没有说过她什么……裴漾陷入到犹豫中,管,还是不管? 管,她会遭殃。 不管,她心里过意不去。 裴漾犹豫,纠结,最终还是转身,下楼去到是非之地。 她刚到院外,就被冷风冻得瑟缩起来,却还是义无反顾地走到连衡身旁,抓住了他的衣角。 连衡侧目,目光停在她的身上。 她应该是刚洗完澡,头发半湿,身上穿着宽松地紫色毛衣,下面穿着浅紫色的裙子,脚上穿着毛绒拖鞋—— 空气中传来她湿濡地香气,连衡表情严肃:“怎么下来了?” 裴漾紧张地嘴唇有些打颤:“我逃跑我会自己接受惩罚,与他们无关,你别气他们。” 连衡听此,脱下身上的狐裘,披在她的肩上,无奈地帮她拢了拢衣服。 裴漾一瞬间被暖气包裹住,吸了吸鼻子,认错:“请放了他们吧。” 远风来·30 她的头发半湿,连衡现下脑子里想得全是,天寒地冻地别感冒了:“你先进去吧。” 话语刚砸到裴漾的耳边,因为紧张,导致她误以为,他不喜欢她插手干扰他,只想轰人走:“我,我做了什么事,我自己会承担后果,我不需要让别人来替我背锅。我讨厌这种感觉。” 裴漾很着急,紧紧抓住连衡的手腕,眼神停在受罚的人身上。 连衡被她拽住,从肢体语言体会到她溢于言表的焦躁不安。 他没有那么多的规矩束缚着自己,像这样的惩罚,他也可以专门为了某个人而改变原则。 既以求情,他宠她就是:“我的惩罚,你受得了么?” 裴漾听到有戏,眼底冒出一抹无畏的光,直视着他:“我,我有准备。从我逃跑的那一刻起,我就设想过很多。” 连衡把手停在她的后脑勺上,“知其不可而为之,让我说你什么好?” 源源不断地热量使得她停止打颤,情绪也渐渐稳定住,裴漾乖巧地浅笑:“求你了,放了他们吧?” 语调往上翘,带着几分撒娇。连衡听得很受用,毕竟她还是第一次这么跟他讲话。 他无奈点头。 连衡看向众人,仔细这么一看,是挺皮开肉绽,惨不忍睹,下令:“Stop it, I don't want anything like that to happen again, Don't give me a chance to chop your hands.”(停止吧,我不希望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不要留给我机会来剁你们的手) 众人瞬时松下一口气。 里奥擦了擦额头的汗,恭敬地将沾了血的鞭子放在刑具盘里。 连衡看向裴漾,“他们不会因为你的求饶而感激你,反而会因为你的错误而怨恨你。” 裴漾了然:“我只求,我心安就好。” 连衡眼底深不可测,扫了古山一眼。 古山接收到暗示,微微转过身。他手架在里奥的肩上,附在他耳边低语。 连衡不再管这些人,拉住裴漾的手,往屋内走。裴漾不放心地回头,见众人纷纷起身像是要走,宽心地收回视线。 刚回到屋内,走在前面的连衡,蓦然转身,瞬时将她打横抱起,眼神落在她的脚上。 裴漾吓了一跳,堪堪稳住心神,嗔怪:“做什么…” 连衡抱着她向前走,她小脚冻得都泛紫了,还有空管别人? 他一字一顿:“出来前,多穿点。” 裴漾被他的话搞得毫无头绪,点头附和:“啊。” 他把她抱到沙发上,然后嘱咐佣人端泡脚桶来。裴漾云里雾里地看向自己的脚,这才明白,原来她冻僵的脚真的有人注意到了。 她双手撑在沙发上,整个人一瞬间变得沉默。 头发被佣人勾起,温暖的风慢慢吹散湿发上的寒潮。裴漾感受着突然降临的照顾,眼神一瞬不瞬地盯着地上的瓷砖。 她不敢看向连衡,只敢在端来的泡脚桶前伸出脚,左脚撩拨着右脚在热水里动来动去。 大厅里除了电吹风就是佣人走来走去细嗦地声音。裴漾静静听着,心里一片温热。 她突然不合时宜地想起,从前在病房里,看到的一位老人。那位老人很健谈,就是常常孤身一人,看着有些可怜。 裴漾喜欢和老人聊天,时不时地经常看望她,顺手做着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有时聊着聊着老人会突然安静下来,她还以为是哪句话得罪了老人。 如今细细想来,裴漾倒是有些明白了。 陡然降落的寂静有可能是陷入到了感动。 裴漾耳朵微动,努力分辨出连衡的声音,只听他对佣人说:该给松狮喂饭了,吃完再给它洗个澡。 她微微张口,浅吸了一口空气后,想起了被她遗忘的松狮。 最近事情发生的太快,又太杂。 不止裴漾在变,周围的一切包括连衡这个人也在改变。 这要是放在五个月以前,连衡必定是拿着枪对准着她,如今对她还是稍稍有些照顾的。 连衡取过佣人手里的毛巾,蹲在她身旁,握住她的脚腕帮她擦脚。擦的细致入微,亲手摸摸脚底,热热地,方才松开她的脚。 裴漾轻轻踩着拖鞋,盯着他的头顶,脚尖往前移了一步:“那只狗狗,取名了吗?” 连衡直起身,坐到她身旁:“还没取。” 他轻咳一声,察觉到身体的温度还是没有升起来,眉头紧皱:“你要取吗?我对此只想听它叫woof。” “woof?”裴漾不自觉跟读,音刚发出,她微微含笑:“什么啊……” 连衡笑而不语。 裴漾不是很懂他的诙谐点,仔细想了想:“苹果?” 她歪头看他,寻求意见。 连衡手臂搭在沙发扶手上,嗓音变得有些低沉:“可以,我没有意见。” 裴漾身体往沙发后面挪了挪,把自己团成了一个团子,用身上的外衣盖住脚后,停顿两秒。 想起他说的话,说:“我的礼物,我想叫它什么叫它什么。” 连衡失笑,“那你还问我?” “适当的客气。” “……” 连衡身体往她身旁偏移,将她堵在沙发的角落。手钻进外衣里,摸上她的脚,带薄茧的指腹在脚背上摩挲。 宛如一根羽毛在臊她的痒,裴漾耳朵微红,转头望向他。 他的视线此时也落在她的身上。 两人都因为这突然的行为,彼此看着彼此,却都没有讲话。 触感滚烫的掌心覆盖在她的脚趾上,手指一勾一挑,引得她身体一瞬间通了电,酥麻不已。 两两相望的眼睛,拉出无法言说的灼热氛围。裴漾脚往回缩了缩,他却抓住她的脚腕,不让她逃。 他的眼底闪过一丝凌厉,随即又被野兽纠缠猎物般独有的旖旎占有。 裴漾招架不住他的视线,想要挪开。他将她环在包围圈里,翘起腿,唇角扬起笑:“裴漾,吃准我不会惩罚你吗?” 猛的听到这话,裴漾脚也不动了,垂下头,手紧紧抓住外衣。 她才没有吃准他不会惩罚她。 相反,他必然会惩罚。 裴漾还恶劣地想过,他会不会把她丢给陌生人玩弄:“我哪里有资格吃准你不会?避孕药都不给我吃。” 连衡的关注点放到了别处:“不想怀我的小孩?” 裴漾讨厌这样的话:“我为什么要想?” 连衡神情不变,但身体里那股子卑劣被激发,他没有任何的道德底线:“不给你吃,是因为我想。” 裴漾听懂了他的话外音,整个人被刺激地汗毛炸裂:“就不能把那一夜当成意外,忘记么?” 连衡默然,肆意地说:“你在我身下,哼唧着喊我的名字,你让我如何忘?” 裴漾被他露骨的话闹了个脸热,外衣下面,他的大手直接托住她的脚底,摩挲起她的脚心:“……” 不止脚痒,她的欲念也被勾引地躁动起来。 裴漾一忍再忍,使劲在想她本不该身处异国他乡,所有的孽债全是他造的。 她逞强道:“事情已经发生了,我提上裤子不打算认账。等我伤养好,请你放我离开。” 连衡不甚在意:“看我心情。” 裴漾咬牙:“……” 她没有话语权,这憋屈的感觉真是让人不爽:“求你了,把我当个人看吧。” 连衡掀起眼皮,重量压在她的身上,搂住她的腰,呼吸喷洒在她颈侧,低语:“如若没把你当人,你现在不会在跟我说话,已经跪在我的床上被我上了。” “裴漾,我知道你还会在逃,对不对?”连衡紧紧抱住她,不想放手:“当你在加州的任何一个角落,我都能找到你。” 远风来·31 他的话,她信。 裴漾这五个月以来,早已经见识过他掌握的天有多大。 裴漾挣脱起他的怀抱,奈何他抱的死紧,怎么也挣脱不开,就像她被囚禁的这个囚牢,明明没有设限,但四面都是墙。 她被迫放弃挣扎,身躯靠着身后的沙发才堪堪撑住他压下来的重量。 被他压当真是比得上被一只巨型动物压,裴漾气恼地小声嘀咕:“我就跑。” 这句嘀咕就落在连衡的耳边,轻飘飘地话带着浓厚的怨气。他勾过她的下巴,禁锢住她的脸颊。 背光而坐的连衡,面容被阴影遮下,暗淡地一面叫人看不透他在想些什么,只听他的声音带着狠戾:“跟我较劲,吃亏的一定是你。” 裴漾听懂了这句警告,也不与他犟嘴了,在犟她必没有好果子吃。 她放软姿态,眸光脆弱,濡濡地说:“把我脚……放开吧,痒……” 还没等到连衡的特赦,先等来佣人抱着松狮过来,而一起过来的还有古山。 一左一右的出现,不用裴漾在多求饶,连衡就已经先放开了她。起身,和古山站到一旁说起了话。 佣人晃了晃手里的松狮,含笑看着裴漾。 裴漾回以笑容,接过小狗,然后抱在怀里抚摸了起来。 她再不喜欢连衡,苹果也没罪。 这几天裴漾注意力也不在苹果身上,都有些不知道,它有没有好好吃饭,好好被照顾。 想到刚刚连衡对佣人的嘱咐,她想,应该有的吧,毕竟苹果香香地,绒绒地。 她摸着苹果,安静地望向窗外,不禁想到山洞口,那时天地之间一片肃静,孤寂的氛围将她整个人侵染。 裴漾忽然很想做些什么。 她抱着苹果蠢蠢欲动地站起身,见到一侧的两人还在交谈,直接越过他们。 在低矮的桌子里找到一对铃铛,丢给苹果玩起了捡球的游戏。 铃铛声很响,连衡扫视,打量了一会儿。意识到还真的是他收起来的那对铃铛后,眸光微暗。 他听不进去古山又说了什么,冷脸打断古山:“这件事我先考虑一下,你先走。” 古山迟疑地抬眼,随即听话离开。 连衡屏退大厅内的一干闲杂人等,裴漾和苹果玩的专注,没有发现这一变化。 他走到她身后,手勾着她的腰将她揽在怀里。 裴漾身体一僵,顿时停下了所有的动作。黏上来的身躯着实有些强硬,她一动都动不了。 苹果叼着铃铛跑回来,狗眼里都是兴奋。 连衡另一只手从狗嘴里拿过铃铛,不经意地晃了两下,音波荡漾开,响彻进两人的心里。 裴漾不知道他为何要抱她,想逃开:“连衡……” 连衡嫌弃铃铛上有狗的口涎,“嗯?” 裴漾:“你先放开我。” 连衡微微摇头,捏造陷阱说:“拿对铃铛勾引我?” 裴漾有些冤:“什么啊……我哪有……” 连衡在她耳边低语:“让人忍不住想起,铃铛绑在你脚上时,我操的你——” 不等连衡说完,裴漾瞬时红起来的脸颊侧歪,打断他:“我不想听!你闭嘴。” 连衡忽而含笑:“好,我不说。” 音刚落下。 他将裴漾直接托抱起来,走到吧台边,把人放在台面上。 裴漾刚按着桌面准备跳下来,他的手横过来,按住她,嘴里警告道:“坐着。” 裴漾气鼓鼓地斜他,也不知道他这是又在抽什么风。 连衡打开一侧的水龙头,清洗铃铛。 裴漾默默地瞧着,还有些没从这起惊吓中回过味。她焦心地踢了两下脚。 这时,苹果从远出跑来,在她脚下叫了两声,然后往上蹦跶,腿短够不着,又在原地打起了圈。 苹果就是她的天使,裴漾压着声音叫它:“苹果~” 苹果回应:“汪,汪——” 裴漾自顾对它说:“一会儿陪你玩。” 苹果懵懵懂懂地吐出舌头,而后又跑到连衡的脚边,蹭了蹭他的腿。 连衡察觉到,没搭理苹果,洗干净的铃铛用棉巾擦干,对裴漾说:“你可陪它玩不了,得陪我玩。” 裴漾诧异:“啊?” 连衡在她的眼皮子底下,亲手将铃铛再次系在她的脚脖上—— 裴漾错愕:“……” 连衡抬起她那只有铃铛的脚,微微俯身,亲吻在她的脚背上。 裴漾大惊,使力抽回,却像在跟一座山对抗,那人依旧禁锢地稳稳当当。 她眼眶瞬时红了,是羞红的:“连衡,你不要这么对我。” 连衡不回话,专注地亲着,吻一路往上,在她的脚腕处流连了很久。 裴漾被当前的视觉所震撼,被舔的下腹处直接湿了。她的心砰砰狂跳,紧紧地咬住了唇瓣。 她抓住台面,声音都带有泣音:“我不要,松开我,好不好?” 连衡看向她,她委屈地皱眉,眼里蕴着一层水光,长长的睫毛在轻轻颇动,语气弱弱地。 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他看的心里泛软,但想欺负她的念头直线飙升。 连衡扶住她的腰,想也没想的立即含住了她的唇。将她牢牢压在他的怀中,品尝起她的味道。 她从来没有跟人接过吻。 连衡是第一个,在他的亲吻里,她体会到了什么叫有心无力。他太强硬了,不容逃避地追着她亲,不容反抗地禁锢住她的身躯。 舌头被他嗦麻,缠着她交换唾液。 不达目的绝不放过她,在他如同猛兽的攻击下,她被亲的溃不成军,神魂跟着一起涨热。 被占有过得下体,都因为被勾出的念想,想要要些快乐,她都能感觉到从穴里流出的液体浸透了内裤。 裴漾回不过神,但还是本能的抗拒着他,咬伤他的唇角,在缠绵的吻里,喘出一丝颤音:“想要亲吻谁,不该是在有爱的前提下发生的么?” “我所认为的性,和你认为的不一样,我不是对谁都可以的……连衡……” 连衡徘徊在她的唇齿间,回道:“我无法动摇你对谁可以,但我可以强行干预。在我这里,我只对你可以,但你要拒绝,行不通。” 裴漾的路被他堵死,她能做的就只是承受吗?她心中酸涩,但此时正被他灼热的气息诱惑。 想到了前两次的交缠,竟然心底在隐隐期待。期待被他贯穿。 裴漾微微呼吸,寻找着自己的一些本心。 她能理解这种感觉是个人都会有,她看透的原谅了自己的性欲,但怎样也无法原谅连衡对她的欺辱。 远风来·32(doi) 他的唇沿着她的身体渐渐向下,毛衣太过宽大,一侧的香肩露了出来。 他的舌头舔过她的肩骨,啃咬一番,在上面嗦出一团红痕。然后又挪至锁骨处,鼻尖离她的皮肤特别贴近,轻嗅的气息是那般湿热,竟叫人逃不过痒,仿佛心都跟着一起相互纠缠起来。 湿濡地舔过,又拱着衣领向下,再鼓起来的两团白嫩的沟壑处,舌头灵活地钻进去舔玩。 裴漾清醒的感受着这一切。 她脸面绯红,侵犯还在继续,但她却根本阻止不了。 血管里的血液因为外在的点燃,竟随着高热一起上头,在身心四处乱窜。叫裴漾无法遮蔽表情,软乎乎地脸上添了几分柔情。 连衡手指钻进她的裙子里面,隔着一层内裤去抚摸她的阴蒂。挑逗、摩挲,沿着向下,在凸起的软肉地带摸到湿气。 他清楚的知道是什么,忍不住讲给她听:“你也想我进去么?都湿透了。” 裴漾耳朵像是被烫了一下,惊动地向后仰,不想让他太过得意:“就算是换个人,被这样对待,也会湿透。” 连衡微微加深揉捏的力度,快速地把玩着阴蒂头,看着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悸动,很轻地笑了:“会湿的如此彻底?还真想看看呢。” 裴漾被吓住,紧紧握住他的手臂,眼底顺势冒出水花:“你不要有这个念头,我……” 她侵湿的眼尾流出眼泪:“我好害怕。” 怕什么? 连衡自是晓得,他欣赏着她的不安,强势地压迫道:“把你送给旁的人玩?” 裴漾哽咽地摇头:“我不要。” 连衡看着她越哭越红的眼睛,继续吓她:“也不是不可以,我又不是非你不可。” 裴漾呼吸一顿,痛苦地嘴唇紧紧咬着:“非要以此来羞辱我吗?我讨厌你。” 她咬的特别狠,嘴唇上都流出了血。 连衡食指的侧面划过她的唇缝,亲吻上她帮她舔舐她的伤口。 她微微垂下头,还在哭。 连衡舔过自己食指上沾染过来的血液,没将她说的讨厌放在心上:“只有我羞辱你呢?” 裴漾抬眼看他,竟然突然感觉被他一人侮辱也是能接受了。她悲叹:“我还有的选吗,我听你的就是。” 连衡计谋得逞:“那你这么湿,因谁而流?” 裴漾内心浮起躁动的羞涩,脸颊滚烫,难以启齿:“你。” 连衡浅笑,脱下她的内裤退至她的腿根处。整个手掌都贴合在她湿热的花蕾上,勾引的她汁水横流。 裴漾拘谨起来,轻轻叫他:“连衡?” 她忽略身下传递而来的快乐,闷起嗓音,摇晃他的手臂。 连衡直视她的眼睛。 裴漾眼神躲闪起来,在不安的驱使下想要确认:“给你一人玩,腻了也不要送人,好不好?” 她的话可真是让人心生疼惜,连衡才不舍得,他抚摸上她的脸颊,给足她安全感:“吓你的,我不会。” 她说玩,仅仅这一个字,不止侮辱她自己,也侮辱了他。连衡不屑如此对待女性,可在她面前,她认为的他就是如此的不堪。 连衡能对她说,我是认真的吗? ——说了她也不会信。 他看着她的眼睛,她的眉毛,她的鼻头,她的唇。俯下身来,甘愿为她口。 在裴漾汗津津地皮肤上,留下一吻。 随即挪至她的阴唇下舌头钻进内壁里,狂搅肆虐起来。 裴漾软了身体,坚持不住地弯下腰,抓住他的衣角,两腿夹住了他的头。 她在意乱情迷间,欲望加大再加大,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从快感中努力找寻神智,可被他这么挑逗根本无法抗拒,控制不住地喷了许多水。 高潮后的欲望归于平静。 裴漾这才分出神去想,他说他是吓她的,她怎么这么不信呢? 被一人操,真的好过被千人骑。 至少她会觉得,她还是干净的。 --------- 晚些还有一章 远风来·33(doi) 他还在用力地亲吻着她的花蕾,新鲜降临的密意使得裴漾心神再次荡漾起来,她轻轻吐出粘稠的呼吸,攥着的衣服都被她拽皱了。 他的舌头轻柔地蹭来蹭去,像是在安抚她又像是在勾引她,叫裴漾受不住地喘息出声,发出猫咪一般的呜咽。 听在连衡的耳朵里就变成了赤裸裸地诱惑。燥热的下腹直接将裤子顶成鼓起的帐篷。 想要操进去的欲念愈发逼迫着他的神经。连衡克制地没去动她,却忍不住在她的大腿内侧留下他的牙印。 轻轻咬了一下,但她应该还是感觉到疼,娇嗔地唤他:“连衡!” 爱意蔓延至心口,连衡只觉得这丝意念特别的暖,看不透是什么但没由得开心:“真动听,多叫几声,嗯?” 裴漾才不配合他,手忙脚乱地推搡他的头。想要把他从她的下体处推出去。 连衡感觉到阻力,也不在侍弄她的花心。皮带也不解,在拉链处掏出自己的炙热。肿胀的一根,硬起来的样子特别的粗长。 脚边有苹果在乱蹦,皮鞋轻轻推在苹果的肚子上往旁边挪,连衡环住裴漾的腰,说:“走开,苹果。” 苹果被推开再次又回到连衡的脚边,“汪,汪~” 连衡懒得理睬它,专心将硬物移进裴漾的裙里,抵住穴口,往里送。 苹果咬住连衡的裤脚,使劲儿拉拽,这点劲,根本拉不动连衡一点儿。 他含笑,亲在裴漾的下巴上。 裴漾微微仰头,他瞬时就顶进她的内里,两人交合在一起。 他顶胯,耸动。 裴漾怕从台面上掉下来,紧紧拥抱住他,脚不住的盘上他的腰。 涌道内粗长的一根性物进进出出。裴漾被顶的快感乱舞,难以形容这感觉,心里只想让他插得在快些不要停下来。 裴漾被欲念控制,耸动的频率随着泠泠作响的铃铛合汇成一首交响乐,氛围都变得灼热缱绻。 她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被顶弄的目光迷离,在他的予求里没了力气,像一只树袋熊一样趴在他的身上栖息。 连衡调整姿势,将她压在台面上,手钻进她的上衣里,隔着衣服抚摸上她的奶子,一揉一捏。 他失控地将她的衣服往上撩,咬住她的红豆在嘴里吸吮,舌尖舔玩。 体位的变换使得身下交合处大肏大合,进出顺滑。她的花穴总会撞到他的裤子,流出的淫水都将裤子沾湿。 她像是能感觉到肉棒快要爆炸,阻拦说:“不要,不要射在里面。” 连衡鼻息凑到她的耳畔,舌头伸出,舔上耳垂。他没有听她的话,声音低沉沙哑:“要内射。” 话音未落,连衡不在忍耐,在她的甬道里交代出去,精液喷了一股又一股。 裴漾流出泪水,晶莹湿透的眼睛望着连衡,埋怨道:“你为什么不听我的……” 连衡啄吻过她的泪水,皱着眉拔出湿漉漉的肉棒:“……” 他喜欢无套内射的感觉,彼此亲密相融,会让他止不住的要她。 连衡满心欲念,还没有被喂饱的性物再次充血般的胀大。他挺起腹部,不需要寻找花心,直接整根没入。 不得餍足。 连衡凶狠地在她的甬道里摩擦,然后碰撞到内壁上,反反复复,激起来的电流传遍全身,畅快得心头都为之摇曳。 远风来·34(doi) 裴漾默默哭泣,“你就不怕我真的怀孕么?” 连衡欲望上头,根本无法和她说些什么,亲咬住她的嘴巴,将她所有的呜咽和不满堵住。 裴漾无法在发出声音,吸了吸有些堵塞的鼻子,心里没来由得委屈。 她闭上眼睛,特别想自己要是一条干尸就好了,不管被他怎么肏都没有感觉—— 现实却与想象大相径庭。 裴漾不禁被他肏得脸红心跳,还在他的肏合里高潮,在他的耸动里喷出水渍。 她哭得不能自已,瞥向他,一种奇妙的氛围逐渐将裴漾包裹,她看着他眉头皱起的样子竟然觉得他真帅?! 裴漾涨红着脸,在他轻抚她的发丝间,无法接受地逃避起来,侧头躲开。 连衡微愣,拔出自己的硬物。一抖一动间,灼热的精液不小心喷射在了裴漾的脚脖上。 他盯着那些白灼,某些情绪翻涌,最终还是压抑住心神。 握住她的脚腕,拉近,脚底随即贴在了连衡的性物上—— 裴漾微微支起身,不自觉动起脚趾……两人目光交汇,彼此瞬间沉默。 空气凝固了一般,两人在没有下一步动作。 连衡神情不明,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裴漾怔愣,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她呼吸凌乱,微微吞咽口水,在逐渐加速的心跳声里,大着胆子,用脚蹭动起他的鸡巴—— 连衡半眯眼睛,晦涩不明地轻轻吐息。 她动着脚挑逗他的性物,竟然比入她的甬道还叫他乱了分寸。 连衡用力掐住她的脚脖,随着她的动作往上顶胯,就像肏她的逼一样一顶一顶地。 龟头上的粘液粘在她的脚底,裴漾忍着痒意紧紧夹住穴口,鼻尖都因为无名火热的渗出汗珠。 动作了一番裴漾明显感觉到累,她失力的停下动作,整个人躺在台面,调整呼吸。 不等裴漾反应过来,脚趾像是进入到一个湿热的通道内,牙齿撵咬似得出现在她的脚背上! 裴漾一惊,猛然乍起,确认似得向前看。只见连衡弯下了腰,在她带铃铛的脚上舔吻,口涎光泽地留在了上面。 她瞬间红遍了全身,顶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大惊失色:“连衡!” “嗯?”他漫不经心。 裴漾嗓子眼痒的难受,臊得什么话也说不出了:“……” 她身体发软地再次躺倒在台面,手臂遮住整张脸,好似这样就能掩盖住什么。但是,红透的耳朵却怎么也遮不住,赤裸裸地露在外面。 外人一看就知,这是羞得无地自容了。 裴漾也没有阻止他,就这样让他舔。灼热的气息刺激她打了个寒颤,手抓住台面,拼命忍耐那酥麻的感觉。 足交了很久,一股清流瞬时喷洒出来。喷的他裤子上全是她流下来的淫水。 连衡吐出她的脚,低头看向裤子,微微勾唇笑起。他知自己行为有些过于变态,但却不知她竟然会有如此强烈的快感,都潮喷了。 连衡大手摸住她湿润的脚,手指色情地摸来摸去,把自己的鸡巴插进她湿漉漉的穴口里,继续抽动起来。 欲仙欲死的快感接憧而至,连衡把她的腿拱成M型,压着她的身体,一边顶,一边摸脚。 她舒服地吐出一口气,再也忍不住地喘息出声,哼唧:“嗯~连衡~” 连衡看着她情动的样子,眼底的欲念不比她少:“多叫我的名字,我爱听。” 裴漾在欲海里沉沦,什么也顾不得了,娇滴滴地呢喃:“连衡……” 动一次,她叫一次,插一次,她叫一次。 连衡都快被她哼唧地鸡巴都要爆炸了,既如此,他逞凶地不在客气,将她摆弄来摆弄去。 将她的衣服丢了一地,在一片暖光中大战了很久—— 远风来·35 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裴漾悲从心来。 ——当真是,梅开二度啊! 裴漾扫视了一眼熟悉的房内,庆幸着还好是在她的房中醒来,虽不知是如何回来的,但她也没那个心情去乱猜了。 床头放着的一株野红梅发出一阵幽香,裴漾盯着看了一会儿,神情过于平静。 她下床,去到浴室。收拾好自己下楼觅食,裴漾在餐厅看到了新换上来的保姆。 保姆见到她,恭敬地打了招呼,然后在餐厅放上可口的西餐。裴漾坐下来吃完,犹如无所事事般在大厅里闲晃。 她从东侧走到西侧,将大厅的每一个角落都走了一遍。 一路上遇到几个打扫卫生的阿姨,还遇到几个修剪院落的园丁,就是没有遇到此豪宅的主人。 裴漾想了想,刚住进来的时候,她几乎每天都会在不同时间段遇到连衡,没见到他去过公司只见到有人会来给他送文件。 现在是上午的十一点钟,想来此时他应该在二楼的书房里工作呢。 裴漾想完,决定在等上一等,现在的时间还太早,等到快中午的时候,连衡肯定是要下来吃饭的,就算他不下来,佣人去给他送,多少也能知道他人在何处。 搞懂他在哪,搞懂他的轨迹,裴漾就可以有机会潜进他的书房,偷看文件。 默默捋清楚思路后,裴漾没事干地和苹果在院外遛起了弯。一起跑闹了将近半个小时,她又因为身体实在困懒和疲累,随意坐到椅子上,盯着苹果自己玩。 冬日的午后并不温暖,带着一些刺骨的冷,她没坐上一会儿,又抱起正撒欢地起劲的苹果,回了屋。 苹果在大厅有一间属于自己的小窝,裴漾细细看了看,吃喝住真是齐全得很。 她在零食架上,拿下一包美味的零食,一边拆,一边往电视机前去。 不等她走到,苹果半路就把她拦下来,蹦跶着要吃她手里的零食。裴漾蹲下身来喂它,余光瞥到有佣人端着什么东西,准备上楼。 裴漾赶忙喊道:“Excuse me, where are you going?”(打扰一下,你这是要去哪) 佣人惊颤了一下瞳孔,随之恭敬地说:“I'm going to Mr. Lian's bedroom.”(我正打算去连先生的卧室) 裴漾诧异地含笑:“Ah, okay.”(啊,好的) ——连衡不在书房?他在卧室? ——在卧室做什么?打算待多久? 裴漾慌神了一小会儿,赶忙跟在佣人身后想要一探究竟。尾随而来的还有一只毛茸茸地小不点。 佣人走得快,前脚刚推开主卧门,裴漾小跑两步跟上,后脚还没看到屋内的影儿,那门极快地就关上了。 “……” 裴漾立在门外刚准备叹气,面前的房门咔嚓一声被打开,佣人带笑的脸露出,说道:“Mr. Lian called you in.”(连先生喊您进去) “啊……” 裴漾心里咯噔了一下,硬着头皮往里走。说来也是陌生,她还是第一次进连衡的主卧。 内里很大,迈过好几道隔断才在床上看到正主。室内的光线有些深沉,最大的原因在于布局设计全部都是深色系。 连衡身着睡衣,正坐靠在床头,被子上还有一些散放着的文件,他的眼神扫向了她一瞬,而后看向了别处。 裴漾蹑手蹑脚地往床边挪,看着佣人伺候他,递上水杯,还有一些药片。 他接过,喝水,吞药。 或许是嗓子处不是很舒服,他浅咳了两声,随后眼神落在了她的身上—— 裴漾在看不出他身体不适,真是白瞎她学医。但她还是客气地询问道:“生病了么?” 她往前走了两步,脚刚踩到羊毛毯,身旁的苹果快她好几步地绕着床转圈,嘴里叫了好多声。 这个小闹腾显然是房内最活跃的主。裴漾自动屏蔽苹果的狗言狗语,顾不得连衡开口,自己找了个位置,在床头一侧的羊毛毯上坐了下来。 裴漾现在是能坐着绝不站着。 因为,昨天和连衡闹得太狠了,要不是提着的一口气,她还下不来床呢。 这身体是真的无力又疲乏,私密地带走一步都觉得疼。 连衡一脸平静地凝视着她,回道:“有些发烧。” 裴漾心不在焉地点头,给自己找理由:“我就是看你不在,有些好奇在做什么。” 连衡:“嗯。” 他紧紧看着她,谁都没在开口讲话。裴漾被他看的有些坐立不安,压抑起心神打探道:“嗯,所以你,吃完药该犯困了。” 连衡嗓子眼泛痒,他沉默地揉了揉喉结:“应该吧。” 裴漾能看出来,他现在有些懒倦,说话都没什么兴致,要不是人是她,估摸着是一个字都不会有。 欸? 因为她? 裴漾可真敢想地扬起眉,不再打扰:“我也没什么事,那我不扰你清净了,我先出去。” 他没了音,一张脸上是一个表情都没。裴漾抱起地上的苹果,屁颠屁颠地跑出主卧。 知道连衡在房内,她直接弯都不带拐,直通他的书房。 裴漾明目张胆地推门进入,把苹果放在地上,找到灯泡开关,室内霎时灯火通明。 她小跑到电脑前,摸索着找到开关键,等待开机的过程中不放过桌上的文件,细细翻开。 映入眼帘的是全英文的字,裴漾微微拧眉,眼神中闪过一丝烦躁,没忍住,嘀咕出声:“这英文认识我,我也不认识它啊……” 她当即就决定,挑认识的单词看。 有认识的还能理解全话,不认识的她直接跳过,然后要找的首要单词就是China。 这里的文件堆积如山,裴漾着急地额头上都冒出冷汗。 这一急,毛病就都显现出来了,只听她嘴里小话不断。 “怎么没有呢?” “不能吧。” “Gatling Gun?欸,机枪,这是加特林机枪。” “China,China……” “没有。” “90 billion US dollars?什么东西这么贵啊,要这么多钱……” “China,没有,Profit利润,不是这个。” “我应该找到买卖的合同,是不是就应该能找到了?” “队长也没跟我说买的是什么武器啊……” “啊,裴医生,你怎么不计划好再进来呢,害我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在这里乱撞。” “China,127 missiles were launched发射了127枚导弹?欸……” “Kursk Oblast库尔斯克州,城市名,哪个国家的城市啊……啊,不知道……” 这时,苹果过于无聊起来,它咬住裴漾的棉鞋,瞪着两只前肢。 裴漾一门心思在偷鸡摸狗上,赶狗说:“苹果你不要咬我,自己去玩。” 苹果回应地松开嘴,蹄子开始在棉鞋上乱踩。 “嘶……苹果,你踩疼我了!” “宝贝儿,你不要给妈妈捣乱啊。” 极致简约黑的主卧内。 电视机屏上跳出闯入警报,系统瞬时调出监控,跳出来的界面上,可见在书房内,有一女人放下一只狗,跑到电脑前。 连衡放下手里的文件,抬起眼睑,望向电视机屏。 他沉默地观看实时播报下来的监控画面,听着女人一声又一声的嘀咕。 全程看下来。 连衡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可谓称得上是死寂。直至立体音环绕出的同步音频里出现了一句:宝贝儿。 端坐在床上的连衡,眉头可算是动了一下。 宝贝儿? 他压抑在眼底的平静下,透出一抹躁动,漠然地轻咳,只见女人将手移动到鼠标上。 就像老奶奶看手机一样,皱巴地眯缝起眼睛;跟键盘不是很熟一样,找到一个键按下一个键,速度如同乌龟。 每个音,每一个字传递到连衡的耳朵里是无比的清晰,仿佛人就在他耳边低语似得。 “我这也没多久不玩电脑哇,删除,删除…欸,在这儿。” “搜索人名,会不会就能跳出相应的文件呢?” “试试。” “就是,要在哪里搜索呢?” “……” “……” “啊啊~在这儿。” “司,司呈。” “欸,还是没有啊。” “啊啊啊,怎么办?” “搜搜China。” “……老天奶啊,杀了我吧,让我回个国,怎么这么难啊…” “裴医生,振作,再想想。” “……”—— 远风来·36 “设置的文件名为什么要用英文,就不能用中文么!”裴漾气急攻心地发起牢骚:“你好歹身上流的是中国人的血,跟我说的也是中文,怎么母语就非得是英文啊……” “啊,洋鬼子,汉奸,狗男人!!!” “啊啊啊啊好气,我怎么能败在语言上!” 出师不利,裴漾急出一身汗,她气恼地关机,坐在椅子上平息怒火。 她设想了很多,是怎样也没想到第一关败在了文盲上。 裴漾的英语词汇量大多数都是跟医学有关的,然后就是平时的交谈。涉及到跨专业的单词,可不就睁眼瞎了。 文件摆在她面前,她都看不懂,这叫她接下来怎么办? 裴漾吐出一口气,忽然灵机一动,想到了国内研发的一款翻译眼镜—— 既然肉眼凡胎的脑子不行,那就交给智能。 她重振旗鼓,届时又燃起了希望。 裴漾找不到表,也不知道自己在书房待了多久。她做贼心虚地抱起苹果,逃离案发地。 她一心想去再看看连衡,看看自己的诡计有没有败露。 在主卧门外,深呼吸了好几下,叩门。 门叩完,见到一旁的按钮,惶恐按下。 噶噔一声,主卧门自动开了。 裴漾歪着头朝缝隙处看去,畏首畏尾地走进。 她去而复返,床上的人还跟走前一样。裴漾把怀里的狗狗放到地上,在他凌厉地眼神里,说明来意。 “我来看看你有没有睡着,然后看看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连衡心知肚明她来此并非如此,他不想挑破:“嗯,没睡,还有些文件没看。” 裴漾心里安定下来,装模作样地说:“那,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呀,我一会可以出去帮你传话。” “突然想喝你煲的汤了。” “……”裴漾一愣,不想接话了,这外派的任务累的可是她。 “你走近。” “啊?”裴漾听话地走到床头,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手腕突然被他抓住,然后就听他说:“温度正常,没发烧就好。” 她的温度是挺正常的,可连衡的温度却不正常。被他抓住的地方就像贴着一枚碳,手心最为灼热,源源不断的热量,都能将人烫伤。 ——这烧也没退啊! 裴漾心里突然软了,不就是一锅汤么,也不是不能煲给他喝:“怎么还担心起我来了,我去给你煲点清淡的汤。” 她作势要走,但是连衡没有松手,依旧拉着她:“不用了,你身上还有伤,坐下来歇息。” 裴漾见他拒绝,拿不定主意,纠结起来:“啊,那你想喝了在跟我说。” 他让她坐下来歇会儿,裴漾想走又走不了,看了一眼地上的羊毛毯,还是想给自己找个舒服的地方:“我坐沙发,你不舒服叫我。” 连衡松开她的手腕,默认了她的决定。 裴漾屁颠屁颠地仰坐下来,这沙发靠近落地窗,既大又舒适。 她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躺靠在沙发上,瞬时开心了:“连衡,我在这儿会不会吵你啊,要不我还是回我自个屋吧。” 裴漾突然的担忧,转瞬即逝,她话刚出口就后悔了。 连衡缄默不语,他将放在床头柜上的智能平板递与她,她接过,神色有些懵懂。 连衡垂下眼眸,翻看起文件,解释道:“拿着玩,让你打发时间。” 裴漾心跳猝然快了一拍,没有想到他还能想到她会无聊。只不过他为什么要把她留下? 是想看到她吗? 念头刚刚升起一秒,裴漾果断摇头,浑身打了个激灵,皮肤上的疙瘩都炸了出来。 “有密码吗?” “没有。” “我可以外放吗?” “可以。” 剧刚刚放出来的时候,裴漾还会谨小慎微地去扫连衡的表情,随着他的平淡,她逐渐开始放开。 会随着剧情咯吱咯吱笑。 会在连衡需要什么东西的时候,起身帮他拿。 随着时间的一点点流逝,佣人进入房内送上做好的西餐。 连衡叫上裴漾,去餐桌吃饭。 她并不是很饿,但还是听话起身,坐下来后,把平板放到一侧。 她边吃边看,连衡并没有阻止。 用完餐,先离开的去到浴室,他出了太多汗,打算冲一下澡。 连衡洗完出来的时候,裴漾已经回到了沙发上,身上盖着毯子,笑得开怀。 连衡将床上放着的文件整理到桌面上,手机这时响起,他接起。 说话说到一半,裴漾抬头看他,连衡余光扫到,明白的自动放低音量,站到窗前,开始了长达半个小时的交谈。 临了,想起一个叫司呈的人。 他不自觉问起:“In the list of guests who came to negotiate last time,Is there a person named Si Cheng?”(上次前来交涉会客名单中,有没有一个叫司呈的人?) 对面回道:“There are a lot of Chinese police here. Please give me a minute. I need to look for them.”(来此的中国警察有些多,请您给我一分钟,我需要寻找一下) 连衡静默等待。 对面说道:“Have.”(有的) 连衡思索了一番:“Tell them that I agree to cooperate again, but I want to see this person.”(告诉他们,我同意再次合作,但是我要见到这位) 电话切断后。 连衡去到书桌,将看过的文件放下,又拿了一些没看过的文件回到床前。 裴漾见他还要工作,电视点下暂停,唠叨他:“你就不能安心睡上一觉么?都生病了。” 连衡知道自己没退烧,身体早已经找他抗议,他习惯如此,所以停不下来。 随心散漫道:“你要是来陪我一起睡,我一定睡。” 他像是算准了她不会,才敢这么说。裴漾一身反骨,最看不得连衡得意,当即就被刺激到。 她拿着平板走向床,掀开一侧的被子躺了进去。 连衡:“……” 裴漾得意一笑,“来啊,我躺进来了。” 连衡心头一热,勾唇浅笑。 他只能把文件放回去,履行自己的诺言,听话地躺回床上。 身旁躺了一个人,刚刚还甚是有骨气的裴漾,手心微湿,被下腿也不敢动。有些结巴地低喃:“你睡觉吧,我看剧……” 她害怕吵到连衡,四处找起了耳机。 连衡将手环在她的腰上,闭眼说:“无碍。我不嫌吵。” 裴漾呆呆地看着他的侧脸,腰间的手很热,热到她的心头都仿佛一暖。 她睡觉就不喜欢有人吵闹,裴漾还是决定把在看的剧关掉,翻看一些别的热点新闻。 随着时间一点点的过去。 裴漾竟然奇迹发现,这样的下午,过得惬意而又悠闲。恍惚好像回到了从前那个她所知晓的轻松世界。 她退下了防备,自在的做着自己。 裴漾从没想过,这般寻常的生活动态还能出现在她和连衡的身上。 她不仅不反感,反而还尝到为数不多的温馨。 远风来·37 天幕深黑时。 身旁睡着的人一直没有动静,只有极浅的几声呼吸,裴漾闲散地把手放到连衡的额头试探了一下温度。 她一直觉得被子里很热,她的腿都出现了黏腻潮湿的汗水。 这一摸,裴漾吓了一跳。 原本也怪她,她只顾的自己玩,都没把他这个病人放在心上。这温度起码烧到了40度。 裴漾眼中划过一抹急切,刚打算起身,又考虑到自己不应该这么关心他,纠结来纠结去,最终善良还是打败了恶魔,掀开被子下了床。 她去到楼下找人,转了一圈没看到人,这才想起来,晚上家里不会有佣人在。 裴漾只能翻箱倒柜,找到放置医药的柜子,从中拿出退烧药,倒了一杯水,回到二楼主卧。 裴漾决定还是要先给他物理退烧一下,从浴室里把连衡用的毛巾浸湿。 掀开被子抓住他的手腕,在他的手心、脖子处擦拭,而后硬着头皮解开他的睡衣。 他的胸口起起伏伏,健硕的身姿透着结实的力量,腰腹肌理分明,裴漾摆弄开他的手臂在他的腋窝处用毛巾擦来擦去。 裴漾摁着他的脚腕,擦完脚心,又把他的睡裤往上扒,大腿根部也没放过。 她做完这一切,坐在床边平复气力,微微喘息着盯上他的睡颜。 安静睡着的他,不似醒着那般的冷情冷性,沾了一丝柔和竟让面部都看着好亲近了许多。 五官无疑是帅的,帅到能让人忽视他的恶劣,心软地原谅他。 裴漾极力抵抗那丝心软,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贴近他耳边唤他:“连衡,醒醒。” 唤了他足足有十遍,却怎样也叫不醒他。 裴漾刚打算换个法子叫醒,抓住他的手腕正准备咬他,床上的人幽幽睁开了眼睛。 他侧头,看来。 裴漾正以一个抓住他的手放在嘴边的姿势对他呆愣地眨眼。 连衡微微轻叹,声音沉厚:“你要吃了我么。” 裴漾回过神来放下他的手:“是呀,你再不醒身上全是我的牙印。” 话音刚落,连衡半眯地眼睛又阖上了。 裴漾见此知道他神志还不清醒,取过药片:“连衡,你张嘴,我喂你吃药。” 他像是听到了她的声音,唇微微半开。 裴漾将药片推进他的嘴里,抚摸上他的喉结往下滑,但他始终没有吞咽。 多半药片还含在他舌头上,苦狠了似得眉头紧锁了起来。 裴漾拿起水杯给他喂水喝,小心往里送,但多少还是漏在了唇外。 药片始终送不下去,她没得办法,轻声哄道:“喝点水,这样就不苦了,药也能咽下去。” “连衡……” 这次他到没刚刚那么乖,嘴也不张了,紧闭着牙关,裴漾贴近他的身体,轻轻吐出温柔地嗓音,“药吞下去,才能退烧哦。” 她一个不注意,床上的人伸手过来,翻了个身的功夫将裴漾压在床上,她一个手抖,水杯掉在地上。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裴漾在他身下心脏砰砰地乱跳,满身也都沾上他滚烫的热气。 她在他怀中使劲推道:“连衡,你松开我。” 禁锢的力量太多沉重,裴漾始终无法推开。 “连衡,你醒来。” “自己不吃药,还压着我。” “你把我放开。” 裴漾抱怨完,还是被连衡重重地压着。 两人挨得很近,他的嘴唇留有一丝缝隙地贴着她的脖子,嘀咕声骤响,“Noisy.”(聒噪) 温热的气息都扑在了皮肤上,裴漾忍着那抹痒意,不乐意了。 自己好心喂他吃药,他竟然还嫌她吵? 她咬牙切齿道:“你还嫌我?苦死你好了。” 裴漾从他臂膀内蛄蛹着往上钻,摸到连衡的脸,他睡颜安详,完全没有醒来的迹象。 她堆积他的脸,嘟起他的嘴巴,左右查看:“你把药片咽下去了么?还是,还在含着?” 连衡的牙关紧闭着,裴漾无法看清里面的情况:“连衡,你能听到我的声音么?” 隐约听到嘈杂声,连衡呼吸轻了很多,眼睑微抬,半开的眼底染着几分迷茫。 他轻颤睫毛,愣愣地看着她。 裴漾瞬时紧张起来,下意识松开他的脸颊,在他没什么情绪的表情里,嗡声询问:“不苦么?药片是不是化了。” 连衡听着她的话,动了一下舌头,口腔中弥漫着干涩的苦。他克制着想吐的欲望,用分泌出来的唾液将药片生咽下去。 他骤然蹙眉,“So bitter.”(好苦) 虽然两人挨得很近,但奈何他的声音过于沙哑,裴漾听得并不真切,干着急道:“要不还是输液吧,得让古山送点药过来?” 连衡摁着她作势要起的身,摸上她柔软的长发,宽她的心:“已经咽下了。” 裴漾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忍不住抱怨:“喝水么?你刚刚不清醒把我压在床上,水都洒了……” 头痛加疲乏,已经让连衡有些记不得发生了什么,他细细回想,突然说道:“有些可惜呢,要不要在我身上补两下?” 裴漾被他的话搞得晕头转向:“可惜什么?” 连衡柔声解释:“牙印。” 牙印? 裴漾略微迟疑,倏地恍然大悟。 他怎么这时候还竟扯些不着边际的话?真是白瞎她为他着急! 裴漾撑着床预要起身,禁锢的力量犹如一座大山瞬间叫她肘臂没撑稳,踉跄着压住他的胸腔。 她身形一僵,耳根有些发热,抬眼看去,只见连衡正以一种晦涩的目光凝着她。 裴漾为自己找补,露出獠牙,逞凶道:“别激我哦,我做的出来。” 她奶凶的模样取悦了连衡,他歪过头,露出修长的脖子,眸光氤氲:“嗯?” 那颈上线条有力,血管也清晰,裴漾被他邪佞地眼神刺激,二话不说,扑在他的脖上,狠狠地咬下一口。 “嘶——”连衡痛呼。 这一咬,是下了狠口了,像是把所有的恼怒都发泄了出来,当真是气惨了他。 连衡揽住她的腰肢,将她的头贴近他的胸膛,逐步收缩力度,恨不得将她揉进骨血里。 明明醒着,也不知道他发什么疯,上赶着找咬!裴漾捶打他胸口:“你放开我!” 连衡自动忽略她的求救,低头,寻到她的嘴巴,用吻堵住她的千言万语。 裴漾锤他锤的更加激烈,他摁着她的后颈,撬开她的牙关,舌头顺了进来。 裴漾被他苦涩的吻,亲的脸色一变。唇舌想要逃离,却被他紧紧追赶,交缠,摩挲。 药渍的苦味渐渐随着亲吻的力度而被唾液替换,闻着他身上熟悉的松香气,呼吸急促了些。 鼻息相互缠绕,喘息逐渐轻合,裴漾在被他温柔而又缱绻的对待下,脑袋愈发昏沉。 虽然她坚守底线绝不主动回应他,但还是被他单方面的撩拨,亲的渐渐失了力气。 裴漾不在去推他,默默承受着他越来越深入的亲吻。 嘴角渐渐流出湿液,这个吻也在时间的加持下变了味道,愈发的激烈起来。 身上的衣服被他撩起,手钻进她的背部,解着她的内衣。 裴漾惊地睁开眼睛,却瞬间被他睁着的黑色瞳仁吸住。 深邃地眼底闪烁着癫狂的侵占,她逃离开他的视线,使劲推搡! 他仿佛在她抗拒的表情里,渐渐松了力道。 一瞬分开的唇边,勾出一条银丝。裴漾红着脸,眼中抑制不住地冒出水汪汪的泪花。 连衡压抑住想要把她剥皮吞吃入腹的欲念,说:“对不起。” 他突然的道歉使得裴漾呆愣住,泪珠顷刻滑落,充满着无辜和委屈的眼睛正注视他。 连衡划过她的眼角为她拭泪,裹藏在心底的情愫渐渐发酵。 虽不知心头的不忍是什么,但还是柔和起目光,对她说:“裴漾,抱歉,我没有克制住。” 热气瞬时拱到头顶,裴漾只觉得伤口愈合处像是有无数的蚂蚁在爬,痒的她想挠上一挠。 无措地抓住他的衣角,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裴漾低下头,缓解情绪似得没有开口说话。 连衡闭上眼睛,下巴搁在她的肩窝处,想要睡觉:“我好困。” 裴漾听完他嘀咕的话,瞬间想到自己:“你睡着了,我怎么办?” 连衡舒懒道:“陪我一起睡。” 裴漾慌张说:“我不要睡在你的床上。” 连衡慢慢呼吸平稳:“就一晚,睡吧,我不做什么。” 裴漾轻颤着睫毛,默默推闹,压抱的重量纹丝不动。她微微叹气,半晌,才勉强自己接受:“我又不欠你什么……” 远风来·38 睁着眼睛等啊等啊。 没等上几分钟,困意袭来,裴漾在连衡怀中努力做思想斗争。 虽然知道不能睡在这里,但奈何她当下也实在没办法。 意识被吞之前,愣是都不知道身上的人睡没睡着。不管怎样,裴漾倒是先睡了。 半夜的时候,裴漾翻身,在床的左侧摸来摸去。触到一具身躯,以为是她的布娃娃,架起一条腿禁锢住那腰身,又安心地继续和梦境纠缠。 是日的清晨。 连衡先一步醒来,怀里的裴漾还在睡。他克制地在额头送上一吻,然后将她放回床上,起床洗漱去了。 昨晚,他身上出的汗,一半都蹭在了裴漾的身上。睡梦中,两人都不知,就算彼此香汗淋漓,紧密相贴的熊抱都未曾分开过一丝一毫。 连衡站在淋浴下,看着自己硬挺的性器,大手握在上面撸动了起来。 他手肘撑着墙,突然想起,醒来时,晨勃的鸡巴就抵在裴漾的腿间—— 这丝欲念叫连衡不自觉加快速度,脑海里一直在叫嚣着:出去做爱吧。 他知道他不会这样做。 所以忍不住去想裴漾的玉体,沉沦在这抹幻想中,撸动许久才将精液射了出来。 连衡洗完澡,在衣帽间中换上一套睡衣。刚走出来,入眼的就是,呆坐在床上的人身上围着被子,眼神迷迷糊糊地望着他。 连衡顿足,回视。 在她愈发清澈而又无辜地目光中,他一个没忍住,走上前,将裴漾推倒在床上,吻住了她的唇。 亲了许久,久到唇齿分开时,她整个人都还呆呆地没有回神。 连衡:“如果困,再睡会儿。我去楼下做早餐。” 她眨着眼睛,抿着唇,不说话。 连衡也不需要她的回应,忍着燥热,离开了主卧。 中式的早餐并不好做。 连衡寻找到一些做饭的视频,一边看,一边着手准备起食材。 家里的保姆上工早,刚到达厨房,竟然发现老板比她还早,谨慎地想要接手,谁知老板拒绝了她,她只得恹恹地退在一旁看着。 过了没一会儿,每日检查老板身体的护佣也来了,保姆冲着护佣呶了呶鼻子,心想着,铁定与她一样要遭拒绝。 刚想完,就见老板嘱咐护佣,去给楼上那位换药。来了也有几天了,保姆算是看出来了,楼上那位才是真,金丝雀啊。 连衡给杯子里倒满牛奶,腾出一只手去点免提。 电话已经打爆,这么久才接听电话,古山的声音带着浓浓地无奈。 [恶爷!早上好啊!] [您打算什么时间回?我好派车去接您。] 连衡将牛奶盒盖住,放进冰箱。被古山的话问住,疑惑道:“回哪?” [回哪?爷儿,您忘得可真快!] [回老宅啊,家里早已经忙的人仰马翻,就等您回去呢。] 连衡掀开盖子,看了一眼在煮的玉米,回想到什么,说:“今儿,几号了?” [看来您是真忘了,今天30号,再过一天,就要跨年了。] “啊,要扫尘了。” [是啊!所以您什么时候回?] “爷爷在你旁边?” [您猜的真准,是的。] 哪里是猜的准,开头第一句话就您您您的,连衡想不猜到都难,“现在过来吧。” [得令。] [连老,您有什么话要和二爷说的么?] [我有什么好说的,让他赶紧给我滚回来!] [得令。二爷您听到了吗?我现在去接您。] 电话自动挂断,连衡取出蒸好的芋头,倒进豆浆机中,在里面加入准备好的身材。一番搅动之后,倒出,盛在碗里。 而后又将玉米夹出,切成段,放在盘中。 剩余的连衡也实在不会做,把厨房交给保姆,让她再做一些西餐。 古山到达别墅的时候,连衡也刚刚忙活完。 虽然只做了一碗芋泥酒酿丸子汤加一份玉米,但怎么说也是废了许多时间。 临走前。 连衡回卧室换衣服,见裴漾还在睡,手脚都放的很轻。 穿戴整齐,下楼。 连衡想到他这一走,没有叁四天估摸着回不来,又留下一张纸条,放在了餐桌上。 豪车刚开出别墅,古山从医护那里听来连衡发过烧,担心问:“恶爷,你身体好点了吗?” 连衡坐在车后,闭目养神:“嗯。” 古山不放心:“回到老宅,要不要让罗温再看看?” 要叫医生,势必要惊动爷爷,连衡拒绝:“不用。” 豪车在路上行驶了许久,到达老宅时,宴席已经开了。 连衡略过前厅,去到后院凉亭。 远处的戏台上,花旦的唱腔高亢激昂,而他们的听客却只有凉亭下的那一位。 连衡走上前,深深地鞠躬:“爷爷。” 爷爷晃悠着摇椅,嘴里嘀咕着戏词,挥了挥手:“坐,坐。挡我影了。” 连衡坐到旁边,视线放在了戏台上。 又是一出,《荒山泪》。 戏已经开场,要想和爷爷说话,连衡只得陪着爷爷一起,等这出戏唱完。 中途有佣人为连衡添茶,他浅浅喝下一口,对着戏台走神。 正午时分,天空渐渐下起雪花。 佣人在一侧侍弄起壁炉,随后为爷爷铺上毯子。风雪之中,伴随着花旦的哭腔,竟给天地间徒添了浓厚的悲凉。 连衡接过佣人递来的裘衣,披在身上,沉默着继续等待。 正厅好像已经散席。 将头发又染成银色的尤尔,在远处瞧到这处的安静,没敢上前打扰,坐到另一处庭下玩起了Switch。 随着人头的攒动,渐渐地,后院的每一处且不同角落,聚集着不同的主人。 连家的一大家子人,有一半小孩都来到了后院玩耍。但没有一个人敢靠近正中央的那两位。 耳边不止有戏腔,还有嘈杂的交谈声。连衡尽量忽略,靠在椅背上。 过了片刻,细细听到缀泣声,他默默向爷爷递去手帕。 爷爷接过,擦去脸上的两行清泪。戏台上的张慧珠自刎后,痛斥孙子:“衡儿,你也该结婚了吧。你在不结,别怪我给你张罗婚事。” 连衡没想到,爷爷上来尽是催婚:“……” 他缓缓思索了一下:“婚事,不急,我已经有眉目了。” 爷爷一听,神色带喜:“打定主意前,把背调发我一份,我得看看是不是中国人。” 远风来·39 hehuan4.com 连衡略微迟疑,见他老人家又开始点戏,起身准备不在打扰他。 爷爷这时,却说:“正事别给我忘了。扫尘前,你记得要在你父母的牌位前,上柱香。” 连衡:“……” 他没接话,去到宗祠。 堂外长辈已经在此处聚集了大半,也有各别几个悠闲地散着步。 连衡走过去,向各位长辈寒暄了几句。 长辈们插科打诨地唠起家常,他静静地听着只觉得应该送上点掌声。 小辈们再快到点的时候,渐渐涌进祠堂。一个两个嬉皮笑脸,见到长辈中的连衡后,赶忙收起笑脸,一个个都没想到这人竟到的这么早。 依次按着辈分,小辈们在正堂外排排站好。 年长的见此,对连衡点点头,也都回了各自的位置。 连氏也算不得复杂。 此时再世也就四代人。看好文请到:hehua n2.co m 与连衡这一脉的直系血亲,目前还没结婚所以没有。旁系血亲,他有一位同父异母的哥哥。 在一众,亲戚们中。 小辈们喜欢叫他二爷,长辈们喜欢叫他Hearn,连衡的英文名。 家里的亲戚实在是太多,扫尘前要上香。 堂屋外面乌泱泱站满了人,有大有小,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祠堂内部所有的门均以大开,连衡只身一人,拿着香跨入堂内。 他脊背挺的板正,在面对着祠堂内的列祖列宗,每一个牌位都面向着他,他也只是轻轻地扫视一眼。 佣人上前为所有的主人送上点燃的沉香。 老管家厉声道:“一拜。” 连衡在堂内,举起香,弯下腰。 身后的人们紧跟着一起动作。 堂内外的人们在老管家的叁声厉下,严肃地完成叁拜。 连衡将手里的香插入香炉。 而堂外的人却只能将香插进设立在左右两侧的香炉中。 连衡望了一眼最左侧他父母的牌位,并没有听爷爷的话,单独为他们上香。 身后的长幼们,各自领过佣人手里的鸡毛掸子或者抹布等,在祠堂外四散开。 连衡走出祠堂,端来清水,回到祠内。 用抹布开始打扫牌位上的灰尘。 连氏老宅里里外外不止主人们在打扫,还有佣人们也在忙忙碌碌。 一度到了夜深,所有的忙碌才归于宁静。 正厅设下晚宴。 连衡和爷爷坐到主位,身为当家人,他不动第一筷,没人敢动筷;他不说些什么也没人敢来搭腔。 整体来说,一顿晚宴吃的也挺消停。 晚上睡觉,连衡依旧睡在老宅的正卧。 半夜突然被一道重力惊醒。 连衡睁开眼睛,入眼就是一张变了形的、狰狞地、巨大的脸。 他稳稳地推开那张脸,撑起床坐起,打开床头灯。 此时正有个人以一张扭曲吓人的面孔,坐在他的床头。连衡暗自打了个哈欠,眯起眼睛。 “衡儿。” 这声音凄怨哀凉,不知道还以为是索人命的厉鬼。连衡拧眉:“爷爷,大半夜,扮什么鬼?” 爷爷取下假面,委屈了:“就不能装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连衡压住困意,懒懒道:“你说,我听着。” 爷爷挂起一张慈祥地笑脸,说:“我想和我的老伙计们,一起去趟中国。” 连衡:“怎么又是中国?” 什么又啊! 爷爷提也就提了那么五六次而已:“我这都快半截入土了,总得让我去一次吧!” 裴漾惦记中国,爷爷也惦记。 连衡脸色稍沉,这中国到底是有什么魔力,让他们这么惦记? “非得去?” “去,不去我死不瞑目!” 连衡瞥向爷爷,爷爷瞪着一双眼很是激动:“你说的老伙计包括哪些人?” 爷爷笑得来劲儿了:“那当然是你,贝内特爷爷、布里奇斯爷爷、比恩爷爷、钱伯斯爷爷、迪克森爷爷、德拉尼爷爷、都菲爷爷——” 连衡阻止:“停。你只管说是你那群敌人就好。” 爷爷不乐意了:“怎么说话呐。斗了这么多年,早已经成为兄弟,那就是老伙计。” 连衡想到他们的儿子上台,没少给自己使绊子,无奈:“去多久?” 爷爷伸了十根手指头。 连衡刚想把十天吐出口,就听爷爷说。 “一个月。” “……” 爷爷:“保证不会像上次一样,偷偷多那么、加了一些时间。” 连衡纠正:“那是多加了一些吗?说好一周,叁个月都还没回来。打你电话还给我玩失踪,派出去一半人出去找你,都以为你死外边了。” 爷爷轻咳,笑眯眯地表态:“信我衡儿,这次爷爷真就去一个月。看完我想看的,乖乖回来等死。” 连衡脸色复杂:“随行人员,医生、保镖、护工。” 爷爷不想带这么多累赘,不想答应,架不住孙子严肃脸,幽怨地点头:“行,君子一言。” 连衡眸色寒冷,“驷马难追。” 爷爷得到自己想要的,满足地走了。 连衡被这么一闹,困劲儿全跑没了影。 远风来·40 晨起时,天边儿还都是雾蒙蒙地,带着点寒潮。路面积攒了许多的雪,也都被早起的佣人打扫了干净。 集团里,上层人都知道连衡此时人在老宅。 公司里一半需要待审阅的文件,依旧会托古山送来,但是还是有一些无法拿定的事,各位老总们就需要亲自登门拜访。 连衡除了早上的那一顿早饭,一个上午人都坐在后院的凉亭下,不是看文件,就是与登门的管理人们说着话。 尤尔是在日上叁竿起的床,吃个饭的功夫里就已经看到凉亭下来来回回六批人。 虽然知道二爷每天日理万机,但还是不得不感慨,真是忙死人。尤尔挤进凉亭里,等了有好一会儿,亲耳听着各位领导们变着花样地“夸耀”、“卖弄”和“赞许”—— 尤尔虽然听不太懂,但也觉得神烦得很。他生等着眼前这波人走后,抢位置地坐到二爷身旁。 他笑着摘下头上的耳机,亲自为二爷端咖啡,“二爷,Drink some, Moisturize the throat~”(二爷,喝点,润润嗓) 连衡接过尤尔的献殷勤,喝下一口。随意拿起一侧放着的鱼饵,走到石栏边,消乏似得将鱼饵扔进湖中。 “What do you want to say? Say it.”(有什么要说的?说吧) 尤尔翘起腿,晃晃悠悠:“Isn't it a new year? I wish you a happy New Year in advance.”(这不是要新的一年了嘛?我给您拜个早年) “Happy New Year~”尤尔呲着牙大笑。 连衡:“Happy New Year, I'd like to hear you get to the point.”(新年快乐,我更想听你说重点) 湖里喂养的鱼聚集成堆,正在抢食,尤尔也不再说废话:“I need your love and give me some money.”(我需要你的关爱,给点钱) 连衡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尤尔,只是问:“Hasn't your father e home recently?”(你爸爸最近没有回家吗?) 尤尔目光稍暗:“I didn't go home. I don't know.”(我没有回家,我不知道) 尤尔:“I don't care about him.”(我才不管他) 连衡细想了一下,盘算道:“Can give, I just need you to promise me one thing.”(可以给,只不过我需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尤尔走到二爷身边,扶着石栏,歪头瞧人:“You said, I want to think about it.”(您说,我琢磨琢磨) 连衡不在丢鱼饵,分出一记眼神扫向尤尔:“Your grandfather is going on a trip in a few days. You apany him.”(过几天,你的祖父要出去旅游,你陪着一起) 尤尔一下愣了:“Ah…”(啊…) 虽然他和祖父关系一向很平和,但是他有抵触情绪:“Can you change the requirements?”(可不可以换个要求) “10 million in pocket money.”连衡坚定道。 (零花钱一千万) 尤尔惊讶:“Grandfather, where are you going?”(祖父这是要去哪?) 尤尔心动了:“This money really tempts me.”(这笔钱真是诱惑了我) 湖里的鱼蹦跶着跳起来,连衡见此丢下饵料,说:“Go to China for a month.”(去往中国一个月) 尤尔没有一口否决:“I think about it.”(我想想) 连衡颔首:“Don't force, If you don't go, I will also give you money.”(不强求,如果你不去,我也会给你钱) “One million in pocket money.”这马上跨年了,连衡也不小气:“I'll transfer it to you later.” (零花钱一百万) (一会儿我转给你) 尤尔上前,打算送上自己的热吻,竟被连衡推开,他努力噘嘴:“二爷~Kiss ~Or are you good to me~”(二爷,亲个嘛,还是你对我好) 连衡力度增加,将尤尔的脸推挤开,他侧头:“Leave your kiss to your darling.”(把你的吻留给你的宝贝) 尤尔和大哥的关系一直不睦,一直不回家怎么行? “It's better to treat the old house like a hotel than to wander outside.”连衡说:“Please make me feel at ease.” (把老宅当酒店都比你浪在外面好) (让我安心些) 尤尔还在努力,见实在压不过二爷的力量。他妥协地松开,回道:“I didn't run around either, I just stayed in our hotel.”(我也没乱跑,就住在我们家的酒店) 连衡凝视着尤尔没说话。 尤尔被看的心里发毛,退一步说:“Okay, okay,I will live in the old house~” (好嘛好嘛,我住老宅) 连衡回到位置上坐,佣人向他递来湿手帕。他接过,擦拭手,“Sometimes I'm too busy to take care of it.But my phone will always be on for you.”(我有时候太忙会顾及不到,不过我的手机会为你常开) 尤尔心中一窒,冒泡泡的感动还没张口说出,等着排队的、穿着西装的leader插话。 “The omnipotent Mr. Lian, I want to ask for grace~”(万能的连先生,我都想讨要恩典了) 连衡抬眼撇了那人一眼:“cunning old fellow.”(老滑头) 尤尔走到那人面前,傲视着抬起下巴,“Now is my time.”(现在是我的时间) 那人也知道自己僭越了,慈爱地笑了两声:“You e, you e~”(你来,你来) 尤尔坐回到二爷旁边,抬手看了看表,心疼道:“二爷,It's getting late, it's time for you to rest and eat.”(二爷,时间也不早了,你也该休息吃吃饭了吧) 忙起来连衡不说停基本没人敢上前打扰,他的眼眸里绽放出一抹笑意,宠溺地点了点头。 连衡也不晒着还在等他的人,一起走向正厅,彼此都吃了一顿可口的午餐。 下午的时候,处理工作的间隙,爷爷像是捣乱似得点了一出戏。 连衡被吵的没办法,委婉地轰那些剩下的人走。这一走,轻松了许多。 爷爷在凉亭下踱步,面上全是淘气的笑:“还没开口讲话,我都知道他们憋得是什么屁。” 爷爷说的是那些手下,连衡相视一笑,并不觉得是什么大事。在他手下做工,只要他们能给他带来利益,听些唠叨也没什么:“想听什么?我陪您听。” 爷爷来了兴致,忽然很想听古筝:“叫点人来给我弹个曲儿吧,我就听古筝。” 听筝啊,连衡答应了下来:“行,估摸着半个小时左右能听上。” 爷爷坐到摇摇椅上,畅想般惬意地晃悠:“你说,我去了中国,在大街小巷能听到琵琶、二胡、潇、皮影小调之类的么~” 爷爷是个中国迷,连衡也不打破他的美梦,捧着说:“我也不是很清楚,等你回来要不要跟我讲讲?到时候就知道答案了。” 爷爷脸上喜色正浓,得意极了。 远风来·41 临近旁晚。 以连氏之名邀约的权贵赴宴前来,老宅的门口一辆豪车接着一辆豪车的开来,登门的宾客算是络绎不绝。 连家每到跨年夜,都会举办这么一场宴会。受邀的宾客基本上都是政商两界上流社会的杰出人士。 连氏世家百年最是注重祖宗。 老宅不轻易“面客”,要面也面的都是重要的活动,例如跨年、除夕、清明节、重阳节、中元节之类的祭祖节日。 连家到了连衡这一辈,算是将整个家族带入到了极其鼎盛的时期。 别的家族或许还需要靠联姻来巩固家业,而连家根本看不上,因为连家的生意遍布加州,要说产业形成了闭环也是的的确确。 连衡的名号放眼加州,没人不想攀附。 有钱,有权,又有颜。 但他最是洁身自好,出席什么活动基本身边不会有女伴作陪;桃色新闻就更是不会有。 不入流的宴会不参加,入流的酒会参加了但不在同层次的人够不上,当真是想要见到连衡,就只能看财经新闻亦或者念念他的名字。 跨年夜的这场宴会非同寻常啊。 举个最通俗的例子,要是有个中层阶级的人混上了这场宴,只是与里面的一个大佬结识,就能让此人一步登天,享受生杀之权。 晚宴开场后。 连衡习惯性当个旁观者,在主位沉默地喝着酒,不管多少个飞舞的裙摆只为他开,也没分过一次眼。 在商场上,形形色色太多人。 身处在这名利场依旧还能独身一人的也就连衡了。 他寡言冷性是在场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一件事。要想与他说上几句话,那得脸皮厚,受得了冷暴力,还得受得了他偶尔奇奇怪怪的行为。 就比如此时。 连衡接到了一通电话,是来自于看管私庄别墅的队长里奥。 他说:“Miss Pei robbed a car and drove away blatantly.”(裴小姐抢劫了一辆车,明目张胆的开走了) 抢劫了一辆车? 连衡自动填空,必然是别墅门口停的车。他现下比较关心的是:“Did you drive after it?”(开车追了么?) “Chased!”(追了) “She drove recklessly and recklessly.”(她车开得横冲直撞) “One mind is focused on escaping from the estate!”(一门心思要逃出庄园) “We drove behind her and chased after her.”(我们开车在她身后追) “I dare not chase too fiercely, I only dare to follow step by step,Please issue instructions.”(不敢追太狠,只敢一步一跟,请您示下) 连衡听完周身愈发的寒冷,但他还是要再次确保:“Don't hurt her.”(不要伤害她) “Yes.”(是) 上次逃跑是偷偷摸摸,这次逃跑明目张胆。 可见她好像并不希望自己的过错强加到别人身上。 车开得横冲直撞? 约摸着开车的技术并不是很好,连衡想到此眼神犀利起来:“Where is the car currently driving?”(现在开车到哪了) “We've arrived at the gas station in the suburbs.”(到郊区的加油站了) “Miss Pei got off the car and was refueling. Should I have someone tie her up?”(裴小姐下车在加油,我该让人把她绑起来吗) 一股悄然降临的危险之感散发在交谈上,连衡的脸上却无半点情绪:“Follow her and report her location to me in real-time.”(跟着她,实时向我汇报她的位置) “I sent someone to get off the car and negotiate with her…”(我派人下车和她谈判) “Miss Pei sneered and told us to shut up!”(裴小姐冷笑了一声叫我们闭嘴) 连衡气压低迷,眼底悄然而逝一抹火气:“Whether she insults you or beats you, You guys have to endure it.”(不管她是辱骂你们还是打你们,给我受着) “Yes…”(是…) 连衡一边接听电话,一边吩咐佣人给他备车。 他一副要走的样子,宾客想要阻拦,奈何他的脸色并不会在交谈中给他们留面子,只得眼睁睁的看着,看人从宴厅离场。 想要攀着交谈一番的权贵相互对视一眼,都从中看出一句话:咱们也不是啥上不来台面的人,就这么撇下咱们? 各自不满了一会儿,又从别人的阿谀奉承中满足了虚荣心。暗自决定,再等等,说不定一会儿人就回来了,这可是他家的宴,等他一会儿都是给他面子! 连衡坐进准备的豪车中,又听里奥说。 “Miss Pei got on the car and didn't know where she was going. She didn't even look at the signs at the fork in the road and drove recklessly!”(裴小姐上车了,也不知道她要去哪里,遇到岔路口牌子都不看,乱开一气) 连衡说:“Synchronize real-time positioning with me.”(把实时定位同步给我) 他将同步过来的信息与司机共享,豪车一路跟的是东拐西拐。 眼瞅着裴漾乱跑了一个小时,终于摸对路似得车子进入到市区。 连衡的车在市区的高架上与她的车交汇。 可算是亲眼见到里奥说的横冲直撞是什么模样。 像个开车的小白。 不知道变道要打转向灯;不知道直行该走在哪条道,径直对着右转弯道向前开;车内的导航或许都没开,转弯也不知道减速,限速80飚到120! 连衡在后面看的是心惊胆战,这还是已经开了有一个多小时的成果。 市区车多,她在这么盲目的开下去,连衡是真怕出车祸,对司机道:“Drive over and walk with her.”(开过去与她同行) 司机领命,加速超车。 连衡又对着没挂的电话说:“Let the other cars occupy the three lanes.”(让其余的车将叁条道占满) “Don't let unfamiliar cars in.”连衡嘱咐:“Escort her out of the elevated road and stop her.” (不要让陌生的车加进来) (护送出高架,将她拦下) 连衡坐着的那部车与裴漾的车会面时,他本想降下车窗与她说上几句,但又怕和她说话使她分神。 他只得透着车窗去看她。 入目不过一秒,那因为紧张而在颤抖的手;因为害怕而流下的泪;因为无措而猩红的眼—— 连衡胸口一痛,薄唇紧抿,满腔的不爽均化为心疼。他还能怪她什么? 远风来·42 形成包围圈的保护伞,车速一直保持和头车一样,跟车距离也限制在30米左右。 一路护送出高架,还好头车并没有在此期间出现太大的问题。 等到头车距离高架开出有一公里左右,连衡才下令所有的车开始逼停头车。 头车被左右围攻,坐在车里的裴漾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踩油门。 连衡示意司机提速,超过头车200米的距离,车身漂移着横在路的中央。 裴漾眼看就要撞上去,慌不择路地踩住刹车,刹得太急,脸唰的一下磕在了方向盘上! 随着车子的停下,世界好像也跟着一起被按下暂停。 裴漾紧紧地抱住方向盘,脸贴在盘上,她的眼神变得呆滞,仿佛被抽走了魂。 静止不动的时间里。 已经维持了有许久的恐惧感在这一刻像泄了气的皮球,得以慢慢地压下;高昂着的神经被一双无形的手掐住,不再使身体继续颤抖。 痛觉渐渐回笼。 裴漾摸住自己的脑门,轻轻揉捏。 她恹恹地呼吸着,推开车门从车上下到地面。还没走出一步,裴漾蹲下身体,一下抱住了自己。 横在路中央的豪车后车门被打开。 连衡从中下来,皮鞋踩着沥青的路面,停在裴漾跟前。 他身姿峻拔,还穿着从宴会上下来的西装,矜贵的模样只是站在那里都透着强烈的压迫感。 俯瞰下方。 搂抱住的背影是那么的脆弱和痛苦。 连衡不知道该要说些什么,从得知消息的淡然到加深的不爽再到现在的疼惜…… 所有的情绪汇总在一起,演变成了愤怒。连衡压制着心中那凶猛的烈火,眼帘微眯,阴郁着神情道:“先跟我回到车上。” 四周停下这么多车,堵的交通堵塞。 陌生人喇叭轰炸着,一声高过一声,响在耳边竟全是飙升的恼意。 裴漾也想起身,可她做不到,声音都带着哭腔:“我…我脚软了——” 她慢慢地揉着小腿,不受控地汗毛竖立,耳鸣之下仿佛有无数个钹在耳边敲击。 裴漾捂上耳朵,脸色变得铁青。 她只是听着喇叭声就犹如跌进黑暗之中被吞噬。 连衡也被这吵声闹的心烦,他阴鸷地扫向里奥,示意道:“Go and have a look.”(去看看) 他没有将话说全。 但是里奥知道,他想要的结果是什么。 连衡把地上的团子直接抱了起来,稳步走向豪车。司机同步打开后车门,他顷刻就将人放进了后座。 里奥在一众喧闹者中选下一位替死鬼,记下车牌号。随即指挥着其余保镖,挨个疏散堵在一起的车辆。 在里奥将车牌数字发送给古山,就已经代表着,这家人即刻在加州起“颗粒无收”。 连衡弯腰坐进车内,说给司机听:“Drive back to the old house first.”(先开回老宅) 他的声音唤起裴漾的崩溃,她紧咬着牙大吼:“我不要回去!你敢开个试试!我即刻跳车!” 裴漾预去碰司机的方向盘,连衡霎时抱住她的身躯,将人摁在他的怀里,“Drive the car to the roadside first.”(先把车开到路边) 话落下,车子发动。 裴漾呜咽着泪悄然而下,啜泣道:“我讨厌你连衡,我讨厌你。” 她在他怀里奋力挣扎,无力的感觉弥漫全身竟连呼吸都觉得痛苦。 连衡稳当地抱住她,却怎样也不敢去碰她的脸,一句讨厌接着一句的讨厌,是发自内附的真心话。 他没来由的心脏纠缠在一处,竟疼的他手臂上的青筋暴突出来。 连衡安抚:“好,我们不回去。你告诉我,你想去哪?” 裴漾不再挣扎,冷静下来似得静静躺在他的腿上。不过那眼角的泪却落得悄无声息。 她的脸紧紧贴着他的腰腹,手里攥着他的衬衣。呼吸着他的味道,强烈让自己镇定下来。 裴漾不会开车,能开到市区已经是极大的勇气在撑着她。 她在别墅里待的有些焦躁。 裴漾想要出去,哪怕只是出去走走路,都能改变一些她的心情。 她知道说给连衡听他肯定不肯,趁着他人不在,想要解决问题首先就要先把问题闹大,这样她才能有一些希望。 裴漾现下手脚冰凉,完全是因着开车闹得。她想吸取温暖,小手摸索着钻进他的衬衣里面,手心贴着他的肉。 连衡因着这突然传来的凉意,微皱眉头。他没有赶她拿开,温柔地包容了这一切。 裴漾沉默许久,才说话道:“去哪都好,就算是附近的商场都可以。” 连衡侧目,窗外并未看到有广场:“那我让司机随着附近找一家大型的购物中心,好吗?” 裴漾蹭着他的衣服点头。 听了有好一会儿墙角的司机,虽然听不大懂,但他哪瞧过连先生疼人,正稀罕得紧呢,猛的听到连先生叫他,他粗狂地声音都没来得及压下:“I'm here!”(我在) “Go to the nearby square.”(去附近的广场) 司机看了一眼时间,夹住声音道:“The gate is usually closed at this time.”(这个点,基本都关门了) 关门了? 连衡拿出手机查看此时的地理位置,再往前3公里处的商业广场正是他家的产业。细想了一下管理人是谁,拨过电话。 他神情淡淡地听着管理人保证十分钟后会有人过来接待,对司机说道:“Set the navigation to Clomor.”(把导航定在Clomor) 司机按着导航向前开去。 车内,连衡轻轻地摸上裴漾的小手,将手帕塞到她的手里。 裴漾向后挪蹭了一下头,查看手里的物品,瞧清是什么后,她擦眼泪,报复性地用这柔软光滑的丝绸涕了鼻涕,然后塞回了连衡手里。 连衡眸光微动,不以为意地将手帕丢进车载垃圾桶内。手掌慢慢挪至她的脸颊,试探地按捏一下,见她没有拒绝,随后安心了许多。 远风来·43 直至下车,站到那幢庞大的商场大楼前。 裴漾望着那熟悉的logo,恍惚想起在国内时就听说过的Clomor,这个品牌旗下商场遍布全球是数一数二的购物中心。 她诧异。 ——背后的老总竟是连衡。 等待在商场门口的工作人员是名男性。 工作人员将商场内的总阀一开,刚刚还一片漆黑的商场瞬时间灯火辉煌。 裴漾站在一楼向上仰望。 整栋大楼空空荡荡除了他们二人还有姗姗来迟的保镖大队们,此内连个鬼影都看不到。 这并不是裴漾想要逛的商场……可又一想,总比被绑回家看都没得看的好,突然也就不想抱怨了,虽然整栋商场只为他们而开真的很离谱。 “想要逛服装店吗?商场内的所有物品都可以带走。” 裴漾听此,没有说话。 灵动的小猫眼里全是没有来得及收尽的哀怨,而后她落寞地望向连衡—— 连衡接收到她的视线,预要上前拉住她的手,谁知她速度极快地就打开他的手,排斥着不让拉。 连衡:“……” 他心里不是滋味,仿佛被什么东西堵塞住,令他感到烦闷。 连衡强忍着这抹酸楚,在前面带路。 裴漾见他进入一家品牌店,不情愿地踏进。随意略过那些女装,连挑一挑的兴致都没。 连衡自顾拿起衣裙,见到好看的会在裴漾的身上比一比,觉得不错,直接让里奥去店里的前台拿购物袋将衣裙打包。 一家店逛完,接着下一家品牌店。 连衡依旧选他觉得不错的,裴漾一步一跟都不知道该怎么阻止他才好。 有那么几件真的很不好看,可还是被里奥打包,裴漾看不下去了,“我不要那几件,好丑!” 连衡手指划过架上的衣服,笑了下:“那你挑?” 挑的丑衣服还不是最后都给她穿,裴漾不想穿丑衣服出门。 她耐下性子,深吸了一口气:“你的眼光也就只配挑出丑衣服!” 连衡抬眼扫过她,挑出的一件连衣裙拿在她的身上比对,眼里的笑意还是很浓:“嗯,不算上你,也是。” 裴漾见话打在了棉花上,气急转身。她跑到升降电梯处,乘着电梯去到二楼—— 她走的猝不及防,连衡赶忙跟上。 裴漾可谓是像条长龙一般,从第一家店绕到第二家店,身后浩浩荡荡跟着一群男人陪着她一起绕,绕来绕去整层楼都被绕完了都没拿一件物品。 她像是还没绕够,又去到叁楼。 运动步数都刷上过万了,裴漾累的一屁股坐在供客人休息的沙发上,喘着粗气平复气力。 裴漾余光看到连衡靠在柜台上,一脸平静地在等她,当即心里堵的更厉害了,起身走到连衡跟前,踮着脚瞪他,使性子道。 “这家店的衣服我都很喜欢,我全要了。” “里奥,全部打包。” “……” 裴漾本就是瞎闹,听他这么一说,慌忙地看向那群保镖,他们听命令地全部从店外进到里面,从货架上抱起衣服—— 裴漾皱起眉阻止:“别了!我又不喜欢了…” 连衡对里奥挥手:“不要了。” 裴漾看到他们又退出店外,心情跟着大起大落。她本意是想累死连衡的…… 裴漾认命地叹下一口气,头磕在连衡的肚子上。 磕的力道很轻,连衡摸上她的头,轻轻抚慰,心跟着一起变得柔软:“别闹你自己了,我怎样都会顺着你的。” 裴漾心头涌起悲伤,“今儿怎么这么好说话?” 连衡有茧子的指腹摩挲着她的头发,她的声音很小他听的并不全乎:“难得能和你逛街……我、” 裴漾默默从他手里仰起头,以为自己听错了。见连衡表情凝重,不自觉弯起眼睛。 ——那眼睛侵染地明亮像天上的月牙。 “来都来了,我怎样也得玩尽兴才行。我不能对不起我那一个多小时的胆战心惊。” 裴漾说完,愈发有了动力。她走出店门,说:“我们去四楼吧,通常那里都会有很大的电玩城。” “不知道这里有没有。” 她在前面开路,背影都呈现着如花般明媚的雀跃。这情绪转变的是真快。 连衡走到她身旁与她同行,提醒:“这里跟国内的布局不一样。” 裴漾顿足:“啊…” 她一下不知道该去哪里,走到护栏边,紧紧抓住扶手,往下看。 下面一水的彩妆,各各都是大品牌。 这要是放在以前,说不定她还会买些回去,应该都很便宜。 裴漾有些腿软,往后退几步:“白天这里应该很热闹,可惜了。” 连衡疑惑:“对包包化妆品不感兴趣吗?” 裴漾:“……感啊,可我总有种我在偷东西的错觉。” 连衡解释:“自家的东西,不算偷。” 裴漾:“……我认识了你,还第一次体会这种另类的购物方式,只能说,不愧是你啊连先生。” 连衡目光专注:“我们去看鞋子吧。” 裴漾:“……” 她竟然毫无头绪还不如跟着他来转。 连衡选择了一家店面像工厂的品牌鞋店,对她道:“裴漾,跟上。” 裴漾转身踩着他的背影往前跟着走。进入到店面,她依旧在玩他的影子。 连衡在专柜上看了一圈,选中一双高跟鞋,眉梢都带着跃跃欲试的冲动:“换上试试,可以吗?” 裴漾抬头看向那款高跟鞋,黑色、根很高、系带上是镶了两圈的钻石链条。 看着精美又简约,是连衡能喜欢上的品类。 她从成年后,还真没穿过高跟鞋,裴漾不知道该不该答应,微愣地坐到沙发上。 她的无声算是默认,连衡寻找起鞋码,拿出新的盒子,单膝蹲在她面前。 裴漾诧异:“我还没说,我多大的脚……” 连衡从盒子里拿出左鞋,放在地上:“我知道。” 他抬起她的左脚帮她脱鞋,裴漾一瞬不瞬地盯着,他怎么知道的?啊……他摸过?! 裴漾霎时,脸色升温。 左脚换完换右脚,两只脚都穿上高跟鞋后,他手指留恋地摩挲着她的脚踝骨,凸起的筋被他有意无意地划过。 裴漾忍着痒,脚踩在地上。左右摆动地看看好不好看,就听他说道:“站起来走走?” 她扶上他的肩,撑着站起身。 脚背都因为用力,凸起了一道道地细筋。 裴漾小幅度地挪动了两步,坐了回去:“好了。” 连衡凝视着她的脚,并不认为此刻绝美的一幕是因为那双高跟鞋,他觉得是因着她本就好看的脚。 连衡舔了一下嘴唇,身躯微微上前,手离她的小腿只剩一毫米,仿佛不敢触碰似得:“高跟鞋,和你,很配。” 裴漾心口一跳,手紧紧捏着沙发边,“好看么?” 连衡点头回应:“很好看。” 裴漾勉强挤出一抹笑,努力掩饰荡在心头的涟漪。 她用鞋跟踩在连衡的胸口上。 这般羞辱的动作她还不信惹不恼他,问:“现在还觉得好看么?” 连衡手拖起她的鞋底给她借力,神情一片温柔。他低头,亲吻脚背,再次抬眼间,盯上她的眼睛,口吻十分认真。 “裴漾在我心里。”他稍顿:“好看有了具象化的代表。” 裴漾失了分寸,脚从他的胸口逃离开,侧过头躲避他的目光。脑袋里乱哄哄地,就像忽然乱了节拍的心跳,整个人兵荒马乱。 连衡站起身向她伸出手。 裴漾红着耳朵看向他的手心,犹豫了一会儿,将手放在上面。 他牵着她,一起走了几步。 裴漾并不会穿高跟鞋,抓他的手抓的很紧,就像个重新学习走路的小孩,步履蹒跚。 她停下步伐,仰头看他“如果你喜欢,就拿上好了。” 连衡搂住她的腰,得寸进尺:“除了黑色,红色、银色、白色的我都想拿。” 裴漾扶住他的手臂,他整个人的味道离她很近,她只想赶快叫他满意好放开她:“好啊,都拿。” 连衡一使劲儿将她整个人提抱起来,放到沙发上。然后从货架上选出他喜欢的公主鞋,让里奥打包。 裴漾脱着鞋,瞧着他那兴致勃勃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给他买的。她嘴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仿佛心中很是甜蜜。 从鞋店出来的时候,跟在后面的保镖每个人手上都提着包,凶悍的外形特别像国外报道的零元购。 裴漾想到此,压住想笑的欲望,拽住连衡的外套:“走吧,我逛够了。” 连衡想到还有礼服没有看,顺着她的手拽住,往前拉:“再看看。” 裴漾脚累得很:“还看啊!不看了吧!走吧!” 最终还是犟不过连衡,从礼服店内打包了几件。连衡走前还说:礼服还是要找裁缝定制才会合适。 裴漾没有接话,一心只想赶紧走。 前面作妖要闹连衡,现下她才是最累的那一个。 好不容易回到车上,连衡问她,可以回去了吗?想到自己又要回到牢笼,心情就像过山车,嗖的一下人又蔫了。 裴漾缩在车后座,枕着玻璃,欲哭无泪:“下次放风又是何时?” 远风来·44 她的问话没有应答。 明明声音刚刚好够车内的人听到,但是却迟迟不肯回应。就仿佛他人不敢说话了似得,在怕些什么。 一路回到老宅。 裴漾望着只有过一面之缘的老房子,不禁恍惚,时间犹如倒退了似得再次回到刚开始时。 她后脚跟着连衡下车,有些排斥进入,走路慢慢吞吞,连衡像是察觉到回头望来。 裴漾和他对视,杵在原地不往前走。 连衡看着她也不说话。 空气中是那令人感到窒息般的沉默,周遭仿佛只剩下心跳在缓慢地跳动。 僵持维持了几分钟后,先迈出一步的是连衡。 他走上前来预要牵住她的手,裴漾却躲避着向后退,连衡预测到会被拒绝在她后退的那一刻就依然精准的抓住她的手腕。 手腕上的蛮劲儿很大,裴漾使劲儿甩,甩了四五次都没甩开。她只能投降,开口道:“我不想进去……让里奥送我回别墅,我在你家住的挺好……” “你这么不规矩,怎么放你回去?” “……” 她一直在抗拒,连衡只能硬拽着她往大门处走。 两人的出现引起门卫处的瞩目。 他俩此时就像小情侣在闹别扭似得,女人一脸愤怒,男人一脸冷然。身后还跟着不知怎么劝慰只能当个劳力工提着大包小包的保镖们。 因着宴席的散场,有宾客从大门内出来。 看到此光景,原先保持的步调都因为八卦而磨蹭起来。脸上的表情也跟着多姿多彩,仿佛在想: ——这这这,还是第一次看到连先生和个女人拉拉扯扯~不清不楚~稀奇~ 站在老宅门口送客的佣人,看到家主回来还带个女人,当场诧异。他偷瞄地多看了两眼,只见说话有些分量的宾客,对家主打起了招呼。 “Hearn, Is this a good thing ing soon?”(Hearn,这是要好事将近了吗) “Thank you for your blessings,I am still preparing”(承您吉言,我还在准备) 佣人目瞪口呆,在家主带着那名未来的夫人走到他跟前时,赶忙垂下头,礼貌而又恭敬道:“Mr. Lian.”(连先生) 连衡颔首。 听懂连衡都向人说了什么的裴漾,愤愤:“乱说什么话!” 宾客还没有走完,这一路上可谓是吸引好些人旁观,要是没人连衡就直接扛起来抱着走了,何至于这样拽她? 他怕裴漾疼都是抻着劲拉她:“怎么?怕你名声尽毁?” 裴漾轻嗤:“我还有什么名声。” 连衡知道裴漾心中有气,也不想继续气她,就没有说下去。跟了他就这么让她难受吗? 管家闻讯而来,示意带来的仆人接过保镖们手里的大包小包。保镖们将物品交接。 连衡向里奥摆手:“Take all your people away.”(带着你的人先走) 里奥点头,带着队转身。 裴漾回头阻止:“别走啊!回来!带上我!” 连衡无奈笑起,“别排斥了,这现实,你还是接受吧。” 裴漾猫眼里都是沮丧,拉下脸来,没了那个心气去挣扎,乖乖被连衡牵着走。 管家看形式地问:“Where is this young lady staying tonight?”(今晚上我该将这位小姐安排在何处) 连衡说:“Master bedroom.”(主卧) 管家暗自惊讶,先行一步去安排。 等连衡带着裴漾回到主卧时,雷厉风行的管家已经安排妥当,闲杂人等都已不在。 进到房内,连衡才放开裴漾的手。 裴漾扭动着酸疼的手腕,神情有几分不悦。一想到要跟连衡住一起,更不爽了,“我抗议。” 连衡离开外间前听到她的嘀咕,去而复返时,手里拿着一件女士睡衣:“抗议无效。” 他递给裴漾:“洗澡去。” 裴漾直愣愣地瞪他,气愤地夺过,摸索着找起浴室。左右各走过都没找到,连衡指了指方向:“那里。” 裴漾脸色变了变:“什么破房子。” 她丢下话,进入洗手间。 连衡去到别的房内洗漱,等他回来的时候洗手间的水声已经停了。他推门进入,歪依着墙壁看裴漾吹头发。 裴漾侧头扫他,见他身上穿着睡衣,头发湿的,也不知道他在哪洗了澡?她没管他,继续吹头发。 头发很长裴漾只将头顶吹干,发尾还是半干的状态。连衡看了也有一会儿了,裴漾把吹风机关闭,从镜子里凝视连衡,忍无可忍:“你有事说事,你别看我!” 她现在的脾气是一点就炸,连衡想跟她谈谈:“你很气我。” 裴漾眼神瞬间冷了下来:“知道还问。” 连衡反问:“气我什么?” 裴漾本身因为逛街心情已经很好了,在车里、再到老宅门口,回来的路上哪一件事顺应她的心? “我就是个物件,能有什么办法。” “你这样想自己?” 裴漾愈发沉默,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话说出给自己招惹麻烦,她回避起来:“有水乳吗?” 连衡弯下腰来,拉开柜子,拿出一套女士水乳以及旁边摆放的叫不上名字大罐小罐,放到台面上。 原先他房里没这些,应该都是管家准备的。 裴漾看着罐子名字,分别往脸上抹。 浓郁的香味弥漫在洗手间内,连衡依旧看着她。她在动作间身后的长发散到了她的手臂上,青丝随着她的动作一起滑动。 连衡手指勾起她的青丝,缠绕、缠绕。 裴漾察觉到,侧目。 他的眉眼一片柔和,垂下来的发丝竟有些微卷,穿睡衣的样子不似穿西装时那般的凌厉,透着些亲和力。 裴漾很想忽视他,可他的存在感太强了:“我们今晚一定要睡在一起么?” 连衡:“主卧只有一张床。” 裴漾眼睛一亮:“你睡沙发。” 连衡:“不要。” 裴漾提议:“我睡别的房间。” 连衡直接切断:“没得商量。” 裴漾:“……” 裴漾恨极跟他讲话,从他手指间扯回她的头发,走出洗手间。 远风来·45 yedu8.com 正卧的装修风格更偏中式风。 其实不该这么讲,应该说整个老宅,一砖一瓦一树一叶一花一草都更具有宋代时的优雅、简约、温馨和复古。 裴漾想象不出和连衡躺在一张床上的样子。虽然已经躺过一次,但毕竟那次他是不清醒的状态。 她掀开被子坐到床上,看向跟着一起出来的跟屁虫,再次争取:“跟我睡在一起不觉得很别扭吗?我们又不熟!” 连衡掀开左侧的被子,坐到一侧,觉得有必要开诚布公地谈一谈:“竟然你认为不熟,那我们谈谈。” 裴漾眼见着他坐上来了,身子往旁边挪了挪,心不在焉:“谈什么?” “谈谈你在气我什么?”连衡说:“你不看重自己的生命公然开车跑出去,你是想送死吗?” 裴漾解释:“我只是认为和你说,你不一定同意。我才冒险一试。” 连衡皱眉:“我不希望这种事情再次发生。” 裴漾怒形于色:“我不保证,每天憋都憋死了,我想回家。我想回到中国!我不想待在这里,我不想待在陌生的城市,和你的身边。” 连衡说:“……是你先对不起我,我有给过你机会放你走,可你呢?跑到警察局准备做什么?” 裴漾:“这事……我给你道过歉。我总不能对不起我的良知吧,我不是个违法乱纪的人,我做不到看到危险的事不上报,我只是个守法的好公民。”看好文请到:yedu3.com 连衡忽地轻笑:“好公民?哈,那你这辈子就和我这个坏痞纠缠下去吧。” 裴漾乱想:“……你什么意思?你不打算放了我?就因为我的一次过错?我可以向你保证,你放我回国你连衡这个名字,这辈子,不会从我的嘴里崩出来。” 连衡:“我信你说的,但是我不打算放你走。” 裴漾不理解:“为什么?不说回国,连衡,你说过等我养好伤,放我回工厂……” 连衡沉声:“回中国?不可能。回工厂?我会将你的名字从工厂剔除。现在,你只能待在我身边。” 裴漾懵了,犹如坠入进大海里,寒意侵肤,只剩无尽的绝望:“你……你什么意思……我、我没懂……” 连衡略微迟疑,目光认真:“我看上你了,我对你,喜欢。我想你待在我身边,我也想你的名字能加进连氏的族谱里。” 裴漾心中一颤,大惊失色。 她被他的话冲击地语无伦次:“什么喜欢,我不承认!我,我们就只是,就只是发生了关系。你不要想些有的没的。我要走,我一定要走,我不要在你的身边活的像个物件!” 说到此,裴漾微露悲郁:“你太强硬了,什么都要听你的。我说我不想住进老宅你不听,我说我不想跟你同床你也不听,我所有的想法在你面前全部都是否定的,这就是你的喜欢吗?那我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我承受不起!” 连衡人生中的第一次告白,面对的是一张怒脸。他再怎么无动于衷的情绪里也掺杂了裂痕:“只要你在我面前,不提离开,我什么都可以满足你。你会拥有话语权,想要做些什么都可以,但为了防止你逃跑我会限制你越界的举动。” 裴漾眼光徒然一亮,没心没肺道:“被你喜欢还有这好处?” 连衡漆黑的眸色微微震动,他突然感觉舌尖隐隐发苦:“不用担心我会把你怎样,我不过是想多疼爱你一些。” 裴漾从没想过连衡会喜欢她。 在这段关系里本来就是敌对的,突然他换了一条路走,这直接给她CPU烧毁了,这路让她怎么解? 解不了,还是得逃! 裴漾轻轻抚摸上他的手,想要赶紧结束谈判:“行,我知道了。我那什么,我想想,我考虑考虑。” “不对,我考虑什么。明明就是你太气人,看见你我就来气,还非要把过错强加在我的头上。”裴漾越想越对。 关于表白。 连衡算是看出来了,裴漾对她根本无意,一门心思怕都是在逃跑上。不管他说什么做什么,她依旧还是会恼他。 连衡努力忽略心中分泌出的酸涩,回握住她的小手。他忽然想起什么,由衷道:“新年快乐,裴漾。” 裴漾:“……” 她躲避目光,想到前几次他也这般平静地送上节日祝福,内心复杂起来。 裴漾挪动着身躯躺到床上,侧着身盖住被子,手指紧紧攥着布料,哼道:“嗯,睡吧。” 连衡将房内的灯光关闭,他贴近她的身躯将手环住她的腰,将她拉回他的怀中。 虽然她背对于他。 但是,连衡不在乎,说得致郁一些,她在他手里不得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