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鬼(二改版)》 第一章:怪异(H) “啊?你这话说的意思是...” 赵云恬被闺蜜沉明玉的一番话惊得险些没拿稳手里的烤串。 沉明玉感受到源自烧烤摊上路人的侧目,抓住闺蜜的手腕靠近,“还记得两周前我们去发生过命案的别墅探险的事吗?” “我当然记得,我还记得那晚过后,你男朋友就病倒了。” 赵云恬点头。 “对,就是那晚过后,思远他...像是变了个人,变得很奇怪...” 沉明玉想到男友这几天奇怪的举动,乌黑的瞳孔不安地左右瞥视,甚至抓着闺蜜手腕的手都沁出了冷汗。 “奇怪在哪儿?” 赵云恬的好奇心被勾了出来,连忙问道。 “...我也说不上来,就是感觉...算了,我就跟你说一点吧,自打那晚探险回来后,我总感觉有人在趁我睡着的时候盯着我,我很害怕,所以就装睡,打算看看是不是家里进了小偷,结果...” 沉明玉回忆起这段时间发生的事,畏惧地吞了口唾液。 “结果怎么了?” 赵云恬看闺蜜这副见鬼的表情,放下手里的烤串,紧张地咽了口唾液。 “结果我看到...看到阿远他根本没睡,一直在盯着我看...” 咕嘟— 赵云恬吞了口唾液,根据她的话联想到一副让人脊背发寒的画面。 好友躺在床上装睡,感受到黑暗里有人注视,借着夜色睁开眼一看,竟然发现男友躺在身边歪着头静静盯着自己... “咦~” 联想到这样可怕的画面,赵云恬赶紧搓搓手臂,环顾四周,发现周围的人潮熙熙攘攘,稍稍安心下来。 “然后呢?” 她问。 “然后...” 沉明玉闻言顿了下,神情变得有些许尴尬。 “对,然后呢?” 赵云恬不依不饶,迫切地想要知道那之后发生的事。 沉明玉抓抓鼻尖,开了瓶啤酒把二人面前的酒杯倒满,“没然后了,继续喝酒吧。” 不是她不愿意说,而是那之后发生的事有点让人耻于开口。 那晚探险回家后,陈思远他除了偶尔会在她睡着的时候盯着她看外,最奇怪的一点还是在性事上。 她跟陈思远认识得很早,算上是青梅竹马,高中毕业那天,二人表明心意之后就开始了恋爱生活,按理说情侣恋爱好几年后,对性事会没那么热衷。 恋爱七年,她跟陈思远也不例外,近两年做爱的次数两只手都能数得过来,而且他在床上的持久度平均也就在十分钟左右,可那晚过后,他的持久度基本上都在半小时左右,做爱方式也由从前的温柔变得格外粗暴,总喜欢咬她,在她身上留下青青紫紫的咬痕,偶尔还会用手掐住她的后颈很用力地后入。 另外就是,以前的他会戴套做,然而现在每一次都要无套没射,害得她要偷偷摸摸去吃避孕药。 至于为什么要偷偷吃避孕药,原因还是陈思远他似乎有意让她怀孕,偶尔逮到她偷吃避孕药,会态度强硬地把所有避孕药当着她的面丢进马桶扔了,然后再压着她做几次,直到把她的子宫再次射满。 还有就是他的气质变了,以往待人温柔和煦,现在是对谁都一副冷冷淡淡的态度,除了对她的占有欲变得极强外,其它的... 床上热情,床下冷淡,性格差异大到让她不得不怀疑那晚有什么脏东西夺了他的舍。 想到这点,沉明玉忍不住打了个寒噤,明明身处热闹的烧烤摊,后背还是忍不住发寒。 “说不准是你看错了,况且现在是二十一世纪了,不可能...有那种东西吧...” 赵云恬缓过劲儿来,拿起一串韭菜刚送到嘴边,忽然像是看到谁,朝她身后抬了抬下巴,“那不是你男朋友吗?” 沉明玉的心咯噔一跳,扭头一看,果然是陈思远,他正朝两人的方向走过来。 “你别多想,说不准真是你看错了。” 在陈思远走近前,赵云恬安慰她道。 “...但愿吧。” 沉明玉干巴巴地笑了下。 陈思远走到她身后,温热的手掌贴上她薄薄的背部,微微弯腰凑近她的耳边温声道:“时间很晚了,回家吧。” 他的手贴上来时,沉明玉下意识地一抖,她艰难地扯出个笑脸,“思远,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陈思远细框眼镜下的凤眼和嘴角一样微微上扬,“云恬发了你们的合照,微信有定位。” 他的解释听来毫无漏洞,但沉明玉还是感到有些不自在,无论她在哪里,他都能找得到,仿佛偷偷在她身上安装了定位器。 “我还想再...” “没事,我也吃得差不多了,时间确实很晚了。” 赵云恬擦擦嘴,起身准备去结账。 “不用,我去结账。” 陈思远主动去结了账,赵云恬跟沉明玉并肩站着,望向他的背影感叹,“奇怪就奇怪吧,你可千万别跟他分手,不然哪里还能找到陈思远这样哪里都好的极品帅哥。” 沉明玉没搭话,看见陈思远结完账往这儿走过来,想要分手的念头突然变得格外强烈,但当他走到身边牵起自己的手,这个念头又被她压了下去。 陈思远的手很大,十指骨节分明,轻而易举地就将她的手包得严严实实。 面对沉明玉和陈思远的秀恩爱,赵云恬识相地提前打车回家。 “阿远...” 那晚过后,沉明玉和他待在一起总是很不自在,尤其被他盯着看的时候,像是被蛇盯上,让人觉得冷嗖嗖的。 “回家吧,明玉。” 陈思远笑着轻轻捏了下她的手指,姿态十分亲昵。 “嗯...” 沉明玉其实并不想跟他回家,因为她知道待会儿回家后会发生什么,因为今晚跟云恬出来聚餐没跟他知会过,所以待会儿回了家,他肯定会狠狠压着她做上一整晚。 “阿远,我...不是故意不告诉你的...” 副驾上的沉明玉紧张地绞紧膝头的衣服,时不时用余光打量男友的侧脸。 赵云恬的话没错,陈思远的确是不可多见的帅哥,精致的浓颜长相,眉骨与眼窝衔接的地方深邃挺拔,脸型轮廓分明,要是进娱乐圈,说不定能大火。 只是现在他表情看起来不太好,嘴角被糟糕的情绪压得平直,眉心也皱起浅浅的褶。 沉明玉很不安,试图伸手握住他的手,“阿远...” “你不该穿成这样。” 恰逢红灯,陈思远踩下刹车扭头定定地望进她流露不安的眼睛里,镜片下面乌木色的眼睛辩不清喜怒。 沉明玉沉默不语,小心翼翼地缩回手,“我...” 陈思远冷冷的眼神扫过女友热裤下裸露的双腿,握住方向盘的手缓缓收紧,皮肉下的指骨将皮肤撑得发白。 “我不会再这样了,阿远,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沉明玉冲他露出个笑脸,刻意的撒娇语气里能听出她的声音在发抖。 陈思远默默收回视线,前方的路灯变成绿色,他踩下油门向家的方向扬长而去,激起阵阵尘埃。 “别...好痛...阿远...你轻...轻点...好不好?” “嗯啊~慢...慢点...要...要被你...操坏了...” “啊~” 光线昏暗的客厅,女人趴在餐桌上,牛仔热裤被褪到脚踝,白腻丰润的屁股被一双大手掐着,雪白的臀浪颤动间,男人粗长红黑的阴茎正鞭挞着脆弱的花穴。 陈思远掐着她的臀用力深捣,像不知疲倦的打桩机一样干进最深处。 沉明玉趴在餐桌上,雪腻的乳房都压成了圆盘。 “哈啊~阿远...你...你慢点...好不好...” 身后男友干得实在太狠,稳固的餐桌桌子都被顶得咯吱摇晃起来。 “下次还要瞒着我出门吗?” 他弯腰舔了下她的耳朵,呼出的热气尽数喷洒在耳边。 沉明玉摇头,死死咬着唇,眼里沁满泪光。 “真乖...” 说罢,他加快顶撞的速度,朝着甬道中的G点发起猛烈攻势,身下的沉明玉发出的呻吟都被撞得细碎。 沉明玉抓紧餐桌的边缘承受着他疾风骤雨般的抽插,嘴边溢出的呻吟被撞得细碎。 “呃啊...” 他猛干数十下后,重重地沉腰一挺,龟头卡进操开的宫口,黏稠的精液激射而出。 浓白的精液冲刷着脆弱的胞宫,沉明玉被干得两眼发直,晶亮的口水与眼泪从微张的嘴角流到桌上。 陈思远撩开她后颈的头发亲了一口,就着穴里的精液掐着她的腰又深深地顶了几下。 小穴还在高潮的余韵中,突然被他这么用力地插了几下,身子哆哆嗦嗦地又迎来一小波高潮,大汩淫水与白浊的精液淅淅沥沥地顺着腿根流到地上。 陈思远低头发现自己射进去的精液全都流了出来,往她屁股上重重拍了一巴掌,啪的一声,小穴下意识紧缩,猛地夹紧他还未来得及拔出去的性器。 “嘶...放轻松点。” 他拔出水光淋淋的半软阴茎,走进卧室从床头柜里翻出个仿真硅胶阴茎插进沉明玉的小穴。 这也是他那晚后从成人用品商店买来的东西,唯一的作用就是和她做完后,用来堵住穴里的精液。 “嗯...” 险些被干晕过去的沉明玉感觉到微凉的异物入侵,艰难地撑起身体往腿间看。 只见陈思远正将一根二十厘米的硅胶肉棒缓缓推入穴里,硅胶阴茎上盘亘的青筋摩擦着敏感的肉壁,鸭蛋大小的龟头顶入宫口,将剩余的精液全部堵了回去,试图让其中一颗精子能够顺利着床。 “含一会儿就好了。” 他直勾勾盯着她腿间骚水不断的小穴,虽然嫉妒硅胶肉棒能在她穴里停留这么久,但是为了能让她赶快怀孕,还是强压下心里翻涌的嫉妒,弯腰将她抱进浴室。 沉明玉浑身无力地靠着他的胸膛,迷糊间,记忆闪回到鬼屋探险那天... 第二章:鬼屋探险(一) 两周前—— “东西应该都带了吧?” 陈思远正检查背包里这次鬼屋探险所需要的东西:手电筒、备用电池、驱蚊/虫用品、睡袋,充电器和充电宝,还有些吃的,配备齐全。 “阿远,你说那栋废弃别墅里会不会真的有脏东西啊?” 沉明玉抱住他的胳膊,v领t恤下的春光直白地闯进他的视野里。 “放心,现在是二十一世纪,你难道忘了那句话了?” 陈思远捏了把她的腰,笑道。 “建国以后不许成精。” 沉明玉笑嘻嘻地推搡他,打闹间就滚到了卧室。 “待会儿他们就要来了。” 她躺在男友身下,扭着腰故意躲开他的手。 “那怎么办,我现在硬得很厉害。” 陈思远低头在她唇上啄了一口,说。 “那...我用手?” 沉明玉翻身做主人,把男友压在身下,一把扯下他的裤子,硬邦邦的肉棒弹出来,当即便握住开始上下迅速地套弄。 “慢一点...” 陈思远腮帮紧绷,看着她用指甲轻轻刮蹭着敏感的冠状沟,小腹一紧,闭上眼睛喘得急促,“宝...宝贝...我要射了...” 他用力一喘,带着股腥味的浓白液体射在她的手上。 陈思远瘫在床上喘息,沉明玉抽出床头的湿巾仔细擦干净手上的液体,又细致地托起男友的生殖器仔细擦拭。 “我爱你。” 他把生殖器塞回裤子里,抱紧她撒着娇。 二人正腻歪着,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他们应该到了,走吧。” 他收好手机,揽着她的腰下了楼。 “东西都准备齐了吧?” 驾驶位上的朋友A问。 (懒得给配角取名,就先用ABC这样代替吧) “都带齐了。” 陈思远跟沉明玉坐进最后排的位置,前面一排坐着的是朋友B(女)和她的男友C、赵云恬,而副驾上的则是朋友A的女友D。 此行共七个人,四女三男。 “行,那就出发吧。” “耶~” 车厢里发出欢呼声,沉明玉晕车,车刚启动,排山倒海而来的晕眩感压得她想吐,胃里一阵翻涌,难受得厉害,干脆靠在陈思远怀里一动不动。 “不舒服了?” 陈思远在她胳膊上摩挲,小声问。 沉明玉点头,她现在真的很难受,呕吐的感觉不上不下,头也晕乎乎的,尤其车厢里还有股皮革味混着汽油味、熏香味的气息窜进鼻腔,难受得她想吐。 “明玉,给。” 赵云恬从背包里翻出颗青皮橘递给沉明玉,陈思远替她接过,扒开橘皮,橘皮的清爽味多多少少能压下胃里的不适。 “贴着鼻子闻会对晕车有点用处。” 赵云恬提醒道。 “嗯,谢谢。” 陈思远点头。 橘皮压着鼻子,沉明玉紧蹙的眉心慢慢舒展,他心疼得厉害,用力抱紧她,“实在难受的话我们就不去了。” “我没事儿就是有点难受,睡会儿估计就好了。” 沉明玉觉得很奇怪,在今天之前她坐车从来不会晕得这么厉害,脑袋又晕又涨,像是有谁往她后脑勺那儿来了一闷棍,加重想吐的感觉。 “那你睡吧,等到了我再喊你。” 陈思远拍拍她的背,说。 “好。” 沉明玉靠着他的肩,尽量压下呕吐的欲望。 话刚说完没多久,她就睡着了,睡得还挺沉,无论车厢里的说话声有多大都没能把她吵醒,要不是陈思远发现她的胸口还在起伏,他都要以为她晕死过去了。 “据说咱们这次的去的地方曾经发生过命案。” 沉明玉熟睡的功夫,A提起有关这次鬼屋探险的背后故事。 “说来听听。” 所有人来了兴趣,关于这种有背景故事的鬼屋,没有人不喜欢听。 “我之前大概查了下,说是在二十七年前那片地还挺繁华的,因为风景好,有很多人选择在那儿建别墅。” “不过...那儿很快就因为一件事,导致所有人都搬走了。” “说是有个千万富豪有个神经病儿子,他经常发病,一发病就喜欢伤人,那对富豪夫妻没办法,就把他儿子关在自己的卧室。” 说到一半,沉明玉醒了,她靠着陈思远肩膀,听见A正用平静的语调叙述发生在过去的事,莫名觉得背后一凉,鸡皮疙瘩瞬间爬满全身。 “然后呢。” 赵云恬问。 “那个时候住在那儿的人经常能看到富豪夫妻的儿子表情阴恻恻地站在窗户后面,用像是要杀人的眼神盯着从他家楼下经过的邻居。” 遇上红灯,A踩下刹车,在等待的间隙拧开矿泉水润润喉咙,“富豪夫妻给儿子关进卧室半个月后,夫妻俩发现儿子突然又变得正常,对人对事不再像以前那样,随意伤人发疯。” “当时夫妻俩以为自己儿子终于正常了,于是放心地把他从卧室里放了出来。” 随着A愈发压低的声量,沉明玉往陈思远怀里缩了缩,默默握紧他的手,好让他掌心的干燥温暖驱散心中的不安。 “后面该不会发生什么事了吧?” 赵云恬也认真地坐直了身体,双手扒住驾驶位的椅背,问。 A点头,“本来富豪夫妻还在为儿子变得正常感到开心,结果第二天就出事了...” “就在富豪夫妻把自己儿子放出来的第二天晚上,有人听到了夫妻俩中妻子的尖叫声。” “那儿的居民担心富豪夫妻的儿子做了什么事,就先报了警,再召集各家身强力壮的男人去了夫妻俩看看情况。” “结果...” 朋友A从背包里翻出一张陈旧的报纸递给赵云恬,说:“你们看看吧,报纸上面刊登的图片会比我用语言描述的更触目惊心。” 赵云恬翻开颇有年代感的报纸,在右边的纸幅发现A口中所描述的,有关于二十七年前的头条新闻。 ‘可悲可怕!富豪家庭独子发病,残忍将父母肢解!’ 看到用半页纸幅刊登的新闻,密密麻麻的黑色字体中嵌入五六张当年拍下的案发现场图像。 图中,浴室的浴缸里全是血水,女性的头颅、四肢、躯干、内脏,七零八落地漂浮在血水里。 四周的墙面情况也很骇人,到处都是大片血迹和骨渣碎肉。 虽然当初的相机像素并不高,加上照片刊登到报纸上后像素又被二次压缩变得有些模糊,但是赵云恬仍能看到那颗漂浮在血水里的女人头颅双眼大睁,充斥着恐惧。 赵云恬拿着报纸的手在抖,活了二十几年,她还是第一次这么清楚地看见凶杀案现场,这种与过去的死亡现场直面相对的冲击实在是太大,看得她胃里一阵不适。 另外的几张图像里,则是男人惨烈的死状。 他跟女人情况差不多,一样被残忍地砍掉头颅、四肢、躯干,不过唯一不同的可能就是他的尸体被整齐地摆放在卧室床上,伤口渗出的鲜血几乎将床垫染成黑色。 零碎的尸体摆放整齐,赵云恬几乎可以想象的出杀人者在搬运父亲的尸体时,是以一种多么强大的心理素质将父亲残碎的尸块摆放整齐,估计啊,这夫妻俩的儿子在做这种惨无人道的事的时候,表情都是平静的。 “天生恶种...天生恶种啊...” 她喃喃道。 “你再往下看看最后两排字。” A提醒道。 赵云恬闻言将视线挪到右下角的两排字上,念道:“剧现场记者透露,杀人犯蒋某某在入狱后第三天越狱,回到案发地割喉自杀...” “死了好啊,免得活在世上浪费空气。” 她咬牙切齿的语气刚落地,突然注意到那几张尸体图像中夹带了张警察逮捕蒋某某的图像,凑过去仔细看,仅能隐约辫认出少年清瘦的轮廓,可惜他的脸有些失真,不然她真的很想看看这个丧尽天良的恶魔长什么样。 “看不出来这么瘦的人,竟然能把两个成年人肢解成那样...” 她说。 “最后,住在那附近的居民总会听到那栋别墅里传来夫妻俩的尖叫声和剁骨头的声音,所以在案件发生不久后,那儿的人就都搬走了。” A补充道。 “给我看看吧。” 陈思远伸手接过赵云恬手里的旧报纸。 沉明玉本来挺好奇的,结果视线刚接触到图像里可怕的场面,脸色‘唰地一下又苍白几度,捂紧嘴巴咽下喉咙涌上来的酸水。 以前的报纸可不会像现在这样将案发现场打上厚厚的码,里面七零八碎的尸体清清楚楚地印在报纸上,惨烈得让人头皮发麻,灵魂震颤。 “看来咱们要去的地方的确很可怕。” 陈思远收起报纸,这才注意到沉明玉的状态,抱紧她的肩膀安抚道:“放心,现在都二十一世纪了,再说了有我在,别怕。” 沉明玉抓紧他胳膊上的衣服,连连吞了几口唾液。 不,那几张尸体照片固然可怕,但是她最怕的还是那张蒋某某被警察押解的照片,尤其当她注意到少年微微上扬的嘴角时,无言的恐惧像条冰冷的蛇正缠着她的脚踝往上爬。 “阿远...” 沉明玉拉住陈思远的胳膊,正要说什么,满载七人的车已然驶入一条荒僻的林间公路。 公路左侧是溪城最大的淡水湖,从两侧种植的林木空隙看过去,湖面风平浪静,偶尔会有几只白鹭降落在湖里荡开涟漪。 “怎么了?” 陈思远低头询问。 “我...我感觉很不好,总感觉...” 余光里,车窗外那些极速掠过的粗壮树干像是一个个矗立的清瘦人影,像是报纸里杀了父母后嘴角上扬的少年。 “别怕,我在呢。” 陈思远并不懂沉明玉此刻的心境,那种从心底升起的不安让她双手双脚发凉,寒毛直竖。 第三章:鬼屋探险(二) “明玉你放心,咱们有七个人呢,别怕,再说了,我们也就在那儿待一晚。” 赵云恬在前排安抚,陈思远还是那样,紧紧抱着她因为不安而轻颤的肩膀,小声在她耳边安慰。 车轮碾过水泥路,平稳地行驶在蜿蜒曲折的公路右侧,同时车里的七人注意到左侧的林子里有几栋远近错落的自建别墅。 二十多年的光景,当初他们费尽心思和金钱建造的别墅早已在时间的洪流中变得破败,外侧的墙体爬满藤蔓与青苔,静静矗立在茂密的林子里,将当年居民存在的痕迹一点点吞噬。 说实在的,沉明玉很讨厌这种感觉,讨厌时间具象化的显示在面前,更何况待会儿他们还要去那栋发生过命案的别墅。 “这些别墅零零总总的加起来估计有十来栋,看来当年还是有不少有钱人。” D感叹道。 “那倒是。” A在一旁附和。 “还晕车吗?要不要把车窗开开?” 陈思远问。 沉明玉点头。 得到她的允许,陈思远降下车窗,湖面的凉风在车子匀速地前进中刮进车厢,她鼻尖翕动,清清楚楚地闻见风里裹挟着的、雨后树林里潮湿腐败的气味。 “好难闻。” 她说。 “难闻吗?我倒是觉得还行。” 陈思远嘴上这么说,手上还是把车窗升起来,将沉明玉觉得难闻的气味完全隔绝。 “快到了。” A把车驶进条狭窄的水泥小道,经过杂草覆盖的、还能勉强算得上是小广场的瓷砖平地,再往左侧延伸的小道开进去,一栋美式风格的别墅静静矗立在棵枝叶繁茂的樟树旁。 车停稳在别墅前,车里七人的表情各异,女孩子们有些恐惧不安,男孩子们则有些兴奋地直接下了车。 沉明玉是最后下车的,身体紧贴陈思远的胳膊,抬头打量眼前破败、外侧墙体被藤蔓覆盖的美式别墅。 整栋别墅共有三层,每层的窗户都是敞开着的,仔细看的话还能看见房间里随风而动的碎花窗帘和破了个大洞的天花板。 联想到不久前A说的,这栋别墅的主人的儿子曾站在窗边用阴恻恻的眼神盯着楼下经过的路人,她顿觉一阵胆寒,膝盖发软。 “天快黑了,咱们进去吧。” A率先用棍子将挡在门口一人高的杂草清理干净,弄出条入道来。 他的女友D则紧跟其后,再然后就是B跟她的男友C、赵云恬、沉明玉,最后是陈思远走在最末尾。 “看起来这儿没有人来探险过。” A指了指门上的铁链,说。 沉明玉闻言探出半个身子往别墅的大门看了一眼,果然有条一指宽的铁链。 “看来当初是真的闹出什么灵异事件了,你看。” A是七人当中胆子最大的,他随手扯下贴在大门上褪色的符纸,在众人面前晃了晃,显然没想过这么做会不会给他带来灾祸。 反正沉明玉是不敢的,她现在光是站在外面都觉得周围阴嗖嗖的,风吹过半人高的杂草作出的簌簌响动更衬托出令人不寒而栗的诡异。 “大门被锁就进不去了,那咱们...” 赵云恬此时也想打退堂鼓了,两股战战几欲先走。 “来都来了,再说这都过去二十多年了,这链子早就锈化了,随便拿什么东西就能砸开。” C说着,从地上拾起块砖头递给A,A接过砖块直接往锈迹斑斑的铁链上猛砸。 哐— 哐— 哐哐的巨响在诡寂的环境中被无限放大,伴随A次次砸下去的动作,好像也砸进了在场所有人的心里。 沉明玉闭眼捂紧耳朵,后背紧紧贴着陈思远才勉强寻得一丝安慰。 “好了。” A气喘吁吁地扔掉砖块,推开面前尘封二十多年的凶宅大门。 嘎吱— 年久失修的大门发出尖锐的动静,A打头阵,率先打开手电筒往里照了照。 强光手电筒的光线范围里,所有人看清了当年发生凶案的别墅内部构造:入户正对直通二楼的楼梯,旁边一扇虚掩的门似乎是地下室的入口; 左侧则是客厅,装潢摆设都是二十多年前经典的美式乡村风格,橡木色的地板保存得还算完整,上面还铺着覆盖了一层厚灰的地毯。 几人走进客厅,往前就是厨房,里面的东西保存得还算完整,灶具橱柜冰箱应有尽有,就是冰箱烂得比较厉害,锈迹斑驳,摇摇欲坠。 几人退出厨房,往楼梯口右侧看了眼,一扇落地窗旁摆着张八人座的木桌,菱形的桌布上摆放的餐具也都落满灰尘,包括那两盏花瓶也是,里头的花早就风化了,轻轻一碰就变成了尘土。 “去楼上看看。” A说。 “阿远,我...我不想去楼上...” 沉明玉用力抓住陈思远的胳膊,小脸儿在手电筒的光线下显得尤为苍白。 “...那要不你先在车里等我们?” 他犹豫了两秒,问。 要她一个人待在车里的话,还不如跟他们一起去二楼。 “不,不行,我,我还是跟你们一起吧。” 沉明玉从踏进这栋别墅的时候就总觉得后颈凉嗖嗖的,时不时去摸,那阵凉意又会突然消失,联想能力过于强大的她不得不把外套的拉链拉到最高,身体紧紧贴住男友的胳膊才感觉好点。 两人磨蹭的功夫,其他人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二的楼楼梯拐角,沉明玉跟陈思远紧忙跟上,完全没有注意到在客厅的壁炉上那张灰尘覆盖的相框。 七人停在二楼的楼梯口,迎面是条长长的走廊,走廊尽头有扇破败的窗,风吹进来直接吹起垂挂的米色窗帘,翻飞的弧度像是女人的裙摆。 沉明玉看着,恍恍惚惚间,那里似乎出现了一双苍白、染着鲜血的脚... “不知道是哪间是当初摆放尸体的房间。” C刚准备把手搭到左侧的门把手上,他的女友B忽然尖叫一声,把众人吓得魂不附体,纷纷问她怎么了。 “有,有虫子!” B声音颤抖,众人往她指着的方向看过去,是条千足虫,它正蠕动着肥胖的身躯钻进墙体的裂缝里。 “大惊小怪,你差点把我们吓死了。” 赵云恬心有余悸地拍拍胸脯,原本紧张的氛围被B一打岔稍微缓和不少。 “我这不是怕虫子嘛...” B知道自己做错了事,闭紧嘴巴不再发出半点声音。 在几人抱怨的功夫,沉明玉在陈思远的怀里频频瞥向身后漆黑的楼道。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有谁在暗中窥视,在黑暗中用充满恶意的眼神游走在他们身上。 “阿远,我总觉有人...” 沉明玉还没说完,C拧动把手,‘咔哒’一声,老旧的房门被推开,一股浓郁的,言语无法形容的腐败气味扑面而来。 “我草,好臭!” A跟C同时咒骂一声,齐刷刷抬起手电筒往里照。 这间卧室似乎就是报纸里刊登的,蒋某某把父亲肢解后摆放尸体的那个房间。 漫长的时间中,从前装修漂亮的房间已经破败不堪,墙体、天花板都有不同程度的腐败,吊灯也掉下来了,暴露出交缠的红蓝色电线。 “果然现实要比电影可怕。” A走到床边打开手电筒,在场所有人都看到了床上早已干涸的大片人形血迹。 “呕...” 沉明玉实在受不了了,跑到走廊扶着墙干呕。 “还好吗?” 陈思远轻拍她的背,问。 “呕...我...我没事。” 沉明玉摆摆手,直起腰擦擦嘴角,“我就是被房间里的味道恶心到了。” 陈思远轻叹口气,“早知道这样,就不让你参加这次g...” 嘴里的‘鬼’字还没说完,沉明玉一把捂住他的嘴,表情格外认真严肃,“千万别在这种地方说出那个字,不然会倒霉的。” 陈思远笑得弯起眼睛,声音闷闷地回了句嗯。 “行了,让他们赶紧出来去别的房间吧。” 沉明玉不想让他在这个房间待太久,毕竟这间房曾发生过那样可怕的事。 “嗯,你们快出来吧,天已经黑了,咱们赶紧找个房间休息下来吧。” 陈思远站在门口往房间里喊,沉明玉站在他身后,耳朵忽然有些痒,伸手抓了抓。 什么东西? 她霍地抬头。 手电筒的光线里,头顶位置不断有灰尘掉下来,隐隐约约间,她好像听见被拖长了的沉闷脚步声,仿佛有谁正拖着断脚在走动。 沉明玉的呼吸一滞,瞳孔微缩,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不...可能...不可能的,这栋别墅已经二十多年没有人来过,除了今天他们七个人,而且所有人都在二楼,压根没有人去了三楼... “阿远,阿远,有人在三楼...” 沉明玉晃晃陈思远的胳膊,哪曾想他没有半点反应。 “阿...阿远...” 察觉男友的异样,沉明玉缓慢松开他的胳膊,恐惧地往后倒退。 陈思远背对着她一动不动,这时她也才注意到房间里好友的说话声也停了,四周陷入无比诡异的氛围。 沉明玉觉得自己快疯了,抬起手电筒往房间里照。 手电筒的光束打进房间,所有人僵直地站在那儿,一直低着的头猛地抬起来齐刷刷望向她,嘴角扬起诡异的角度,连陈思远也是,他将头转过来,眼神空洞,对她露出同样古怪的弧度。 沉明玉的理智彻底崩塌,啊的一声,双眼一翻吓晕了过去。 “早就跟你们说了别吓她,这下好了,现在还没醒。” “唉,谁知道明玉的胆子这么小。” “宝贝,你快醒醒,刚才发生的事都是我们逗你玩的,快醒过来好不好?” 赵云恬、陈思远跟A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沉明玉悠悠转醒,视野里闯入三人担忧的表情。 “你,你们是人还是...” 沉明玉想到刚才发生的事,警惕地向后退。 陈思远歉意地挠了挠后脑勺,和她解释刚才发生的事。 “所以刚才是你们合起伙来吓我!?” 沉明玉又气又委屈,想到一开始答应会保护自己的男友那么吓自己,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诶,别哭,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想怎么打我都成。” 陈思远这下真急了,手忙脚乱地抽出纸巾给她擦眼泪。 沉明玉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抽抽噎噎地抗拒男朋友的道歉和靠近。 其他几个人见状也知道做得太过分,纷纷上前安慰。 “对不起啊明玉,是我们做的太过分了,你想打谁都可以,只要你能消气。” A急得直挠头,实在想不到什么办法安慰。 第四章:鬼屋探险(三) “亲爱的,等咱们离开这儿,回家了你想怎么惩罚我都行。” 陈思远把沉明玉抱进怀里安慰,早知道她会被吓成这样,他死也不会加入这场闹剧,害她哭成这样。 沉明玉哽咽道:“你说的,不许反悔!” “当然,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见她收住眼泪,陈思远重重地舒了口气,“来这儿之前你也没吃什么东西,刚才又哭得那么厉害,喝点水补补水分。” 矿泉水瓶递到她手里,二话不说仰头咕嘟咕嘟灌下大半瓶才缓过劲儿。 “这里是...” 沉明玉发现自己跟他们正待在陌生的房间里,用手电筒的光打量一圈,看清这是一间保存较为完好的卧室。 “这是几楼?” 她问。 “三楼的房间,在你晕过去的时候,他们去别的房间看了看,发现只有这个房间还算完整,所以今晚我们就睡这儿。” 陈思远蹲下来从背包里翻出面包递给沉明玉,说:“先吃点东西。” 沉明玉抿着嘴,想到晕过去前在三楼听见的异常动静,心中惊惧不安,“那你们进来的时候,有没有发现地上有奇怪的痕迹?” “...嗯...没有,怎么了吗?” 他回忆了下,摇头。 难不成是她听错了? 沉明玉的目光在落满灰尘的地板上逡巡,地上附着的灰尘很完整,除了卧室入口那几列大小不一的脚印外,并未发现拖曳的痕迹。 “没,对了,他们呢?” 说了这么久,沉明玉才发现卧室里只剩她跟陈思远。 “他们啊,去了二楼浴室。” 陈思远正想办法打扫地板上的灰尘。 “胆子真大...” 她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仔细打量身处的这间卧室。 忽略长满霉斑跟青苔的天花板和墙壁,这个房间的布局还是不错的,卧室很大,即便塞进一张kingsize的大床也还有余量的空间。 大床左侧是爬满藤蔓的玻璃窗,右侧是一面嵌入式的衣柜,她上前拉开柜门,里面整齐摆放的男生衣服也落满灰尘。 随意翻开两件,发现其中有件颇具年代感的西装外套,上面还绣了个名字。 “蒋...臣玉...” 念出这个名字的时候,一阵阴风吹起窗边悬挂的窗帘,直直吹向她的后颈,古怪的凉意从脊骨直窜头顶,激得她不禁打了个寒噤。 想必这间房就是那对夫妻俩儿子的卧室了。 沉明玉惊觉有些晦气,立即甩开外套,把沾了灰的手指往裤腿上蹭。 “呼...总算勉强打扫干净了。” 陈思远擦掉额头的汗,铺好背包里的睡袋,“明玉,睡袋铺好了,要不要先休息下?” 她闻言合上柜门,走到他身边,“辛苦你了。” “你亲我一下我就不会觉得辛苦了。” 陈思远把右脸凑过去,嘴角含笑,期待她的香吻。 “真是服了你了。” 她踮起脚尖勾住他的脖颈,吻上他的薄唇。 呼吸交缠,陈思远的舌头钻进她嘴里舔舐吸吮,又湿又滑的大舌头勾住她的丁香小舌吸得啧啧直响。 “嗯~” 沉明玉被他亲得浑身酥软,整个人倒进他怀里。 两人亲了很久,在快要擦枪走火的危险时刻,去了二楼洗手间的五个人突然回来,她急忙推开男友,低头藏起酡红的脸,同时小声提醒他,“把衣服往下拽拽,你起反应了。” “咳...你们去浴室发现了什么没?” 陈思远把束进裤腰的t恤抽出来,用它遮挡勃起的部位。 沉明玉细心地发现赵云恬脸色有点不对劲,连忙上前拉住她的手问:“怎么了吗?是不是遇到...” “没,就是太恶心了...” 赵云恬后悔死了,早知道浴室里会是那幅场景,她死也不会进去。 现在她还记得刚打开那间浴室门时扑面而来的恶臭,熏得他们差点当场吐出来。 当然,这还不是最恶心的,最恶心的是浴室墙面和浴缸里二十多年前干涸的血迹,当然还有墙壁上风干的血肉碎渣。 想想刚推开门就看到糊满整面墙和浴缸的血迹,任谁看了都觉得触目惊心,就更别提当年那些亲自到案发现场采集证据的警察,他们会更直观地面对满浴缸的血水和尸体。 “要不先喝点水压一压?” 沉明玉庆幸自己没跟他们一起去凑热闹,不然她肯定会当场吐出来。 “行...” 几人回来后将房间收拾出一片干净的地方,等忙完了,再吃点东西,时间也差不多就到了深夜。 所有人躺进各自的睡袋,A跟D、B跟C、陈思远跟沉明玉都是情侣,自然要贴在一起睡,唯独剩下赵云恬是单身狗。 沉明玉于心不忍,于是就让陈思远跟赵云恬换了个位置,她自己跟赵云恬睡一起。 溪城正处秋老虎,手机上显示的气温在35°,但她的体感温度顶多才20°左右,就算在睡袋也不会觉得热。 “果然是发生过命案的凶宅...” 沉明玉把下巴往睡袋里埋了埋,困意逐渐上头,眼皮一点点变得沉重,没几秒就彻底闭上了。 月光从落地窗透进诡静的卧室,男女平稳均匀的呼吸声此起彼伏,每个人都睡得很香。 ‘呼...’ ‘呼...’ “别闹了,阿远...” 睡得正香的沉明玉抬手抓了下后颈,迷迷糊糊地嘟囔了句。 ‘呼...’ ‘呼...’ 迷迷糊糊间,她听见耳边传来沉重的呼吸声,蹙眉往睡袋里钻了钻,然而还是没能躲开颈间不知是谁呼出的寒凉吐息。 沉明玉艰难地睁开条眼缝,乌黑的眼仁儿向下瞥,发现睡在身后的男友将胳膊搭在了自己腰上。 知道是男友正贴着自己,她也就没多想,再次闭上眼陷入沉睡。 滴答— 滴答— 雨水砸落的声音把沉明玉吵醒,她睡眼惺忪地在睡袋里翻了个身,抬头发现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雨,黄豆粒大小的水珠噼里啪啦地砸下来,发出的动静还不小。 “哈啊...” 她打了个哈欠,等眼睛完全适应黑暗后才发现旁边睡袋里空荡荡的。 嗯?阿远去哪儿了? 沉明玉拉开睡袋拉链,撑起身体环视昏暗的卧室。 旁边睡袋里的人都还在,唯独找不到陈思远的踪迹,她正纳闷儿男友去了哪里,放在手边的手机突然收到条微信。 打开手机一看,发现是陈思远给发来的。 ‘宝贝,我在一楼发现了好东西,你快来。’ 好东西? 她的手指在屏幕上敲敲打打,回道。 ‘你大晚上不睡觉,去楼下做什么?’ 陈思远回得很快:‘睡不着,所以就来了楼下逛逛,宝贝,快来。’ 耐不住他的催促,沉明玉只好套紧外套,小心翼翼越过熟睡的好友们,带上手电筒,害怕地经过那间摆放过碎尸的房间,紧张得心脏都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大晚上不睡,我倒要看看你要给我看什么好东西...” 她加快下楼的速度,没一会儿就来到了一楼的客厅。 “嗯?人呢?” 手电筒的强光驱散客厅里的黑暗,沉明玉站在客厅中央环顾四周,然而并没有发现男友陈思远的身影,于是再次拿出手机给他发了条微信:‘亲爱的,你去哪儿了?怎么没在一楼看到你?’ 这回,对方没有立即回她。 “混蛋,你要是故意吓我的话,你就死定了!” 沉明玉胆子小,根本不敢再看在客厅单独停留太久,转身要走,结果刚调转鞋尖的方向,壁炉上的相框猝然掉地,玻璃碎掉的声音吓得她一惊,猛地把手电筒对准发出动静的方向。 咕嘟—— 安静到诡异的氛围里,吞咽口水的声音都变得无比清晰。 她本来不想管,但实在好奇掉在地上的东西是什么,因此她放慢脚步,绕过沙发来到壁炉前。 堆积了一层厚灰的地板上有碎裂四溅的玻璃渣,它们源自于躺在不远处倒扣摔下来的相框。 沉明玉上前把相框翻过来,抽出露出一角的照片,出于想看清照片内容的好奇心,她拽紧袖子擦掉上面的灰尘。 擦干净灰尘,她也看清了照片上的内容。 是张一家三口的照片。 背景是这栋别墅的客厅,三人中的夫妻坐在沙发上正对镜头露出淡淡的笑容,儿子端坐在夫妻俩之间,神情冷漠,眼神阴冷。 沉明玉还发现这家的三人颜值都很高,完全不输现在娱乐圈的艺人,父亲高大俊朗,母亲美丽温柔,拥有这样高颜值的父母,夫妻俩的孩子自然也不会丑到哪里去。 照片里的少年浓眉大眼,雪白的皮肤衬得嘴唇很红,搭配他身上的复古西装和那时流行的背头,活脱脱像旧时代的吸血鬼。 可是...这夫妻俩的儿子表情实在过太冷漠,眼神冷得吓人。 “...他应该就是蒋臣玉了...” 报纸上模糊的人脸原来这么好看... 沉明玉不明白,这样完美的豪绅家庭为什么诞生出个天生恶种,竟在长大后残忍杀害父母后选择在家里自杀。 她心情复杂地将照片放回原位,正打算回三楼,手里的手电筒突然闪烁起来。 忽闪的光影让人不安,她焦急地拍打着电筒,不曾注意斜后方步步靠近的黑影。 “啊!” 第五章:鬼屋探险(四) 闻到熟悉的香水味,沉明玉悬起的心稳稳落地,嗔怪地用手肘怼了下陈思远的肚子,“你吓死我了阿远。” 然而陈思远并未回应她,双臂紧紧箍住她的腰。 “阿远?” 发觉男友的异样,沉明玉眉心缓缓皱紧,轻声喊了句。 回应她的仍是男友的沉默。 ‘呼...’ 阴冷的吐息在耳畔炸开,她的心徒然又被高高地吊起来,强烈的不安蔓延在四肢八骸,低头发现圈住自己腰的手惨白而纤细。 这分明不是陈思远的手! 沉明玉的瞳仁震颤,吞咽口水的动作都变得困难起来,像是吞了针进去,扎得喉咙刺痛。 手心、额头不停沁出冷汗,她又小心喊了声,“阿...阿远。” 她怕得要死,意识到身后不是陈思远,鼻尖萦绕的香水味似被浓郁的血腥味取而代之,温暖的胸膛也变得格外冰凉,就像他穿了件被冷水浸透的衣服,凉意无孔不入,深入骨髓。 ‘呼...’ 又来了,‘它’又在她的耳畔吹冷气... 沉明玉正思考该如何逃离眼下困境,身后,‘陈思远’依旧紧紧抱着她,呼出的湿冷气息平白让她想到冬天腐烂在地里的枯枝败叶,散发出死亡的腐败气息。 气氛焦灼,绿豆大小的冷汗滴滴答答地从鼻尖滴落,沉明玉喉头发紧,尝试将紧箍在腰间的手扒开。 指尖触碰到‘它’僵硬、毫无温度、弹性的皮肤,呼吸骤然急促,但还是强装镇定开口:“阿远,你勒疼我了...” 身后‘’人’闻言越发勒紧她的腰,耳边喷薄的湿冷呼吸又加重几分。 咕嘟—— 沉明玉惊恐地吞咽唾液,低头瞥见肩膀处不断有黏糊糊的血水滴下来,大脑‘嗡’的一声,理智彻底断线,惊叫着推开身后的‘人’。 匆匆一瞥,黑暗中身量修长的少年脸色惨白,表情阴郁,脖颈间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正汩汩往外冒着黑血,短短几秒钟的功夫就把身上的衬衣染成了黑色。 “啊!!!” 沉明玉从睡袋里中惊醒,下意识摸向脖颈。 “明玉,你终于醒了!” 赵云恬紧锁的眉心舒展,如释重负地沉下双肩。 “呼...呼...” 对于那场真实到可怕的噩梦,沉明玉仍感到心有余悸,右手紧压左胸腔,能感受到心脏跳得有多快。 她呆坐着缓了很久,扭头注意到男朋友躺在睡袋里面色通红,嘴巴张着,发出粗重的呼吸声。 “阿远他怎么了?” 沉明玉拉开睡袋的拉链,凑到男友身边一摸他的额头,温度烫得吓人。 “我们也是醒来的时候才发现他发烧了。” 赵云恬解释道。 “那我们赶紧离开这儿,我怕阿远再烧下去会出事。” 沉明玉赶紧起身,将带来的东西一股脑收进背包,除了睡袋,她不想浪费时间把它们卷起来,毕竟男友要紧。 “别着急明玉,他们正在换轮胎。” “换轮胎?” 赵云恬表情严肃,解释说:“今早我们发现你男朋友发烧,本来打算开车立马离开这儿,结果轮胎不知道什么时候扎进了个钉子,不过还好我们带了备用胎,不然还真不知道该怎么离开这儿。” 联想到那个梦魇,沉明玉的神色格外凝重,拉住赵云恬的手,满眼惧色,“云恬,这儿真的...有脏东西...刚刚我做了个很可怕的梦...梦到了...” “......” 说完这些,她发现赵云恬低下了头不作声,额头长长的刘海垂下来遮住了脸,身后原本半亮的天骤然暗下来,闷闷的雷声伴随势要把天劈开的闪电落下来。 “云...云恬?” 她咽了口口水,不安闪烁的瞳孔里映着‘赵云恬’奇怪的样子。 轰—— 惊雷炸响,闪电带来的白昼短暂地照亮阴暗的卧室,包括她正握着的、一只被砍骨刀斩断的,血淋淋的断肢。 “啊!!!” 她用力甩掉手里戴着戒指的女性断肢,断肢截面突出的骨刺与乌黑的血滴滴答答地落到腿上,血迹黏稠,一声尖叫淹没在同时落下的雷声里。 “啊!!!” 沉明玉再一次从睡袋里惊坐起来,满头冷汗。 “明玉,你可算醒了。” 这时,赵云恬从卧室外面走进来,看到她醒过来,长舒一口气。 沉明玉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陷在多重梦魇里没醒过来,见她靠近,警惕地向后退两步,“你...你是人是鬼...” 赵云恬,“?你睡傻了?我肯定是人啊。” 她露出困惑的表情,嘟囔两声把手贴上沉明玉的额头,“你也没发烧啊,怎么一觉醒过来人傻了?” “那你说说...我们之间的秘密。” 沉明玉还是不相信眼前的人,眼神直勾勾的,担心下一秒赵云恬又变成噩梦里鲜血淋漓的样子。 “...好吧,大二那年,你去了陈思远家,结果吃饭吃一半你肚子疼,就去他家厕所拉屎,结果把马桶拉堵了,你急得给我打视频电话,最后打配合才把马桶通好了,至于这件事,你还没有告诉过陈思远...” 是了,这件糗事她的确没有告诉过陈思远,毕竟把男友家厕所拉堵这种事,还是少点人知道比较好。 “还不信?那我再讲讲你大三过生日那天...” “信信信,我信了,你别说了。” 沉明玉立马捂住赵云恬的嘴,这下彻底相信自己是真的醒过来了。 “不过说起来,你怎么突然...” “明玉醒了吗?” 陈思远的声音由远而近,沉明玉看过去,注意到他脸色有点奇怪,起身凑近看,果然泛着不太正常的白。 “阿远,你是不是不舒服?脸色怎么这么差?” 沉明玉牵上他的手,发现他的体温也很低,“阿远,你的手好凉。” “我没事,体温低可能是林子里湿气重导致的。” 嘴上这么说,陈思远其实也感受到了自己的异样,自从凌晨醒过来,他总感觉后背凉飕飕的,肩膀也变得很沉重,那感觉形容起来的话,就像是背了个很沉重的东西。 “这里确实不大干净,我们也早点离开这儿吧。” 沉明玉担心他的健康,匆匆收拾好东西跟男友、赵云恬来到楼下,经过客厅时,她停下来,瞟了眼壁炉上的相框。 梦里摔碎的相框此刻是完整的,安安静静地立在壁炉上,表面的那层玻璃糊满灰尘,只能隐约看清照片里三人端坐沙发上的半截身体。 “明玉?” 赵云恬站在门口,朝她喊。 “我这就来。” 她收回视线,踏出凶宅的那一刹那,壁炉旁的窗帘又动了动,落满灰尘的破旧沙发也轻轻地下陷了一些。 几人上了车,沉明玉刚在最后排坐好,身边的陈思远便把脑袋靠上她的肩头,感觉很冷的样子把冲锋衣紧了紧。 “是不是着凉了?” 沉明玉温热的手掌贴上他的额头,被他过于低的体温吓得瞪大眼睛,“你的体温怎么这么低?” “...我也不知道,明玉,我好困,想睡会儿...” 陈思远的声音很疲惫,眉眼耷拉着,虚弱无力地捏紧冲锋衣的衣领。 “待会儿到家了我们去医院看看。” 说实在的,她并不想把陈思远此刻的异样与自己做的那两个噩梦联系在一起,可真要说起来,那栋凶宅大概是真的不干净,否则她也不会频频感到不适。 当车驶离凶宅,沉明玉从后座的挡风玻璃回望屹立在一片荒芜、死寂中的别墅,等她彻底看不到那栋凶宅,缠在身侧的不安与冷意才逐渐消退。 她将注意力重新放在陈思远身上,他闭着眼靠在她身上,呼吸声很轻。 载着七人的车按照原路返回,驶出那条湿冷的林间公路后,繁华的现代建筑与密集人潮让沉明玉感到一丝的安心,仿佛只有喧闹的繁华城市才能抹消心里的忐忑不安。 沉明玉的注意力回到陈思远身上,眼神无意扫过车内的后视镜,晃眼间,不知道是错觉还是什么,她看到陈思远旁边空出的位置有一道苍白消瘦的少年轮廓,他端坐在那里,后视镜里露出小半截下巴和微微上扬的嘴巴。 “!!!” 她猛地看向陈思远旁边的位置,那里空荡荡的,哪里有什么少年,有也只是他的背包。 然而等她再次看向后视镜,里面除了驾驶位上的好友的脸,根本没有什么少年的身影。 难道是她精神太紧张看错了吗? 她捏捏鼻梁,鼻息沉重。 应该是看错了吧... 她这样安慰自己。 “对了,你待会儿先在市医院停一下。” 她降下车窗,让阳光透进来。 “怎么了吗?” C问。 “没,就是阿远好像着凉了,待会儿带他去医院检查一下。” 沉明玉解释道。 “...行。” C点头答应下来。 第六章:医院惊魂 原定是把车直接开到小区楼下,但这会儿由于陈思远身体原因不得不调转车头,直接开去市医院。 去医院的路程中,陈思远的状态愈加糟糕,身体的温度忽冷忽热,呼出的气息也是一冷一热。 “再坚持下,我们马上就到医院了。” 沉明玉轻轻握住他的手,心绪不宁。 “明玉...” 陈思远觉得自己变成了海面上一艘与海浪艰难抗衡的海船舵手,海面浪涛奔腾,船身被浪花拍打得起起伏伏,他也被无情的海浪拍得抛起又落下,最后直直坠进深海,体温渐失。 “嗯,我在。” 沉明玉用力握紧他的手,内心的不安无限放大。 “到了。” 车驶进市医院,沉明玉急忙拉开车门准备扶着陈思远下车,结果他静静靠在那儿没有半点反应,她的心咯噔一下沉到底,让其余伙伴先看着,自己跑去护士站找来急诊科的医生。 昏死过去的陈思远被抬上担架,沉明玉寸步不离地跟在医生后面,双眼通红。 急诊室外的走廊里人声鼎沸,沉明玉呆坐在走廊的长椅上没有进去打扰医生的工作,等待的功夫里,B面色犹豫地在她跟前来回踱步。 “你要跟我说什么吗...” 沉明玉揉了下眼睛,问。 “我...明玉,虽然知道接下来我说的话你可能不会信,但是...我还是想告诉你,其实在昨晚,我看到...” 时间回到昨晚凌晨,B被尿意憋醒,迷迷糊糊拉开睡袋钻出去,进了卧室废弃的洗手间解决生理问题。 解决完后摇摇晃晃地回到卧室,也是这时,她打眼一瞧紧贴沉明玉后背的陈思远,觉得有些奇怪。 印象里陈思远的体型要健硕一些,但现在,他的体型明显变得清瘦单薄很多,衣服也变了,黑色冲锋衣变成白色衬衣,搭在沉明玉腰上的胳膊纤细惨白,尤其在朦胧的月光映射下格外渗人。 她以为自己睡糊涂了,想着凑近看看是怎么回事,哪想刚踏出去半步,背脊倏地一僵。 B遍体身寒,像个机器人似的僵硬机械地钻回睡袋,战战兢兢地抱紧男友的腰。 她...她看到了... B浑身发抖,根本忘不掉刚才看到的一幕。 ‘陈思远’察觉有人注视、靠近,缓慢而僵硬地扭动脖子从沉明玉颈后抬起头,凌乱的头发丝里黑白分明的眼睛流露着令人生畏的阴沉怨毒,死死盯着B,仿佛下一秒要朝她扑过去... 带着恐惧,她一夜都没怎么睡好,总是担心那个睡在沉明玉背后的‘陈思远’会盯上自己,就这么一直熬到第二天大早,犹豫到现在才开口。 “你...你是说...昨晚睡在我背后的...不是...” 熟悉的吞针感再度袭来,沉明玉浑身卸力,瘫软在长椅上,面色发白。 “...嗯,我敢肯定我没有看错...” B点头。 难怪...难怪昨晚她总觉得有人往自己的脖颈和耳边不停吹冷气,没想到和自己相拥而眠整晚的‘陈思远’ 竟然是...那个鬼... 恐惧到极致,沉明玉的手抖得厉害,后颈汇聚的冷汗顺着脊沟滚下去。 “所以我在想陈思远现在昏过去是不是因为...” B抱紧自己,她一闭眼都是昨晚和那双眼睛对视时的画面,寒毛登时都立了起来。 “......” 沉明玉张了张嘴,本来想把自己昨晚做的梦告诉所有人,但转念想想没必要让他们也陷入同自己一样的恐慌里,闭上嘴,静静等待医生的检查结果。 大概过去十分钟,忙碌的医生从急诊室走出来,和众人说明要给陈思远做个具体的检查才能知道他昏迷的具体原因,沉明玉点了点头。 “你们先回去吧,这儿有我就行。” 她疲惫地揉揉太阳穴,说。 “没事,我们陪你。” 赵云恬说。 “你们今天不是还有工作吗?这儿有我就行,别担心,我一个人可以。” 沉明玉没答应,没办法,他们只好先各自回家洗漱。 二十多年以来对鬼魂存在的认知被打破,在昨晚之前,她所信奉的科学主义也彻底被推翻。 原来,世界上是真的有鬼魂存在的,而且她男朋友还因为那个脏东西昏迷不醒。 “沉女士。” 医生拉回她的思绪,喊道。 “怎么了医生?” 她回过神,问。 “你先去挂号吧,等挂完号带你男友去验个血。” “好的。” 临近中午,陈思远被安排进病房等待进一步观察。 沉明玉到这个时候才有了喘息的机会,坐在床边疲惫地握住男友冰凉的手,“阿远,你千万要没事啊...” 她倾身过去抚摸陈思远高挺的鼻梁,眼眶又变得通红。 深夜—— 沉明玉从浴室里钻出来,她换掉身上从昨天穿到现在的衣服,换了套舒适柔软的睡衣继续守在男友的身边。 深夜的医院很安静,安静到她下意识想到那些会发生在医院的灵异事件。 什么电梯里戴着红绳的小女孩、半夜走廊里佝偻着腰的老太太、什么泡在福尔马林里的仍会眨眼睛的尸体和活过来的人体模型,还有医院停尸间传来的敲击声... “别想了,别想了...” 沉明玉搓搓胳膊,努力忘掉脑子里那些不断涌现的恐怖故事。 为了不让自己想起那些可怕的故事,她打开手机开始刷短视频,打算靠它们来度过漫长的夜晚。 嘀—— 嘀—— 心脏监护仪在兢兢业业地工作,沉明玉困得不行,连打了好几个呵欠。 “晚安,阿远。” 她弯腰亲吻陈思远紧闭的双眼,在病房里的家属床上躺下来。 此时已经是凌晨1点,沉明玉躺在硬邦邦的家属床上,闭眼前看了眼病床上的陈思远,确认他没事才放心地合上眼睛。 病房里,沉明玉熟睡后的呼吸声绵长均匀,她的睡相很乖,乌黑的长发散在脑后,脸颊枕着胳膊挤压出些许脸颊肉,看着很乖。 相较于她,病床上的陈思远看起来不太好,浓眉紧蹙,额头、鼻尖渗出不少细密的冷汗。 “好痒...” 半梦半醒间,沉明玉感到有什么东西在脸上爬来爬去,抬手抓了两下,痒意短暂地消失两秒又再次袭来。 抓了几次不见有用,她迷迷糊糊睁开眼,视线下移,她看见床尾坐着个陌生人,轮廓漆黑,分辨不出是男是女。 “!!!” 沉明玉瞬间清醒,惊恐地瞪大眼睛。 床尾的人影好像发现她醒了,慢悠悠地扭过头。 借以病房里微弱的光,那漆黑的人影冲她微微勾起嘴角,苍白的皮肤、殷红的唇色,分明是凶宅照片里的少年! 咕咚—— 沉明玉怕得牙齿都在发颤,她现在很想逃走,但是身体却因为极度恐惧而无法动弹,沁出冷汗的手紧紧捏住床沿,骨节都撑得发白。 它坐在那里,虽然看不清上半张脸,但她能感觉得到它正在盯着自己,嘴唇一开一合的,大概想和她说点什么。 沉明玉喉咙发紧,亲眼看着它脖子上的裂口越来越大,鲜血迅速将它的衣服染成深色。 下一秒,它慢慢站起来爬上了床,沉明玉的心跳快要突破极限,以为自己死定了,然而查房的护士突然如救世主般推门走进来,走廊的光从护士身后透进来,驱散黑暗,包括爬上床的...它。 查房护士走后,她从家属床上弹坐起来,捂着心脏大口地喘息,“呼...呼...” 沉明玉的心怦怦狂跳,瞪着双大眼睛完全不敢再入睡。 它...它缠上我了吗? 惊魂过后,她背靠着墙蜷缩起来,利用手机自带的手电筒驱散病房的黑暗,现在,只有光才能带给她安全感。 要去寺庙拜拜吗? 她咬住食指关节,担心还会遇上这样的事,开始考虑要不要去趟溪城最灵验的寺庙拜拜佛,看看能不能保平安。 接二连三地遇上这样的事,她非常后悔跟陈思远去那栋凶宅探险,或许从她坐上车时,身体的异样就是在警醒她不要去,然而她当时根本没有在意,还非要去凑热闹。 “怎么办...到底该怎么摆脱那个脏东西...” 沉明玉咬住下唇,望向病床上仍处在昏迷的男友,懊悔不已。 不管了,等阿远醒了,她必须去趟寺庙求两个平安符回来。 殊不知,在手电筒的光无法触及的昏暗角落,一道若隐若现的清瘦身影慢慢走到了病床边,苍白修长的手正一点点钻进陈思远的胸腔,直至彻底消失不见。 第七章:回家 经过刚才那件事,临近后半夜,沉明玉再困也不敢睡,硬生生熬到第二天早晨六点多,等第一束阳光从窗户透进来,她才敢枕着胳膊补觉。 初秋日的太阳还有些烫人,她没睡多久就被晒醒了,毕竟心里还记挂着陈思远。 幸运的是,在她睡醒前陈思远也醒了,他取下眼镜静静坐在那儿,宽松的淡蓝色病号服衬得人眉眼温润,毫无半点大病初愈的苍白虚弱。 “阿远!” 沉明玉惊喜地扑进他怀里,没注意到对方短暂呆怔的表情。 “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 她的胳膊紧紧勾住他的脖颈,整夜悬起的心总算安稳落地。 “我...我没事。” 陈思远一开口,声线沙哑得像年久失修的腕表摆陀。 “你知道吗?你昏迷的这段时间我都快担心死了,总在想你万一醒不过来了怎么办...” 沉明玉挂在他身上不想下去,触摸到他恢复正常的体温才算真的松了口气。 “我这不是还好好的吗?” 陈思远的手穿进她的头发里,他很喜欢头发柔软的触感,发丝穿过指缝,带起心中一阵细微的痒意。 “你睡了这么久,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我去给你买点早餐?” 沉明玉抬头和他对视,一双眼睛由于熬了个大夜满是红血丝。 “那就麻烦你了。” 他点点头。 “那你乖乖等我。” 沉明玉从他怀里离开,匆匆做了个简单的洗漱就直奔一楼医院内部的便利店。 目送她的背影走远,陈思远拿起床头柜上的细框眼镜反复地看,略厚的镜片反射出阳光里一张俊秀的脸,他看着看着,嘴角忍不住上扬。 “阿远!” 沉明玉气喘吁吁地推开门,回来时手里多了份热气腾腾的包子和豆浆。 “慢点。” 他戴上眼镜,视野里沉明玉扶着门框喘息未定的样子逐渐清晰。 “买了你爱吃的梅干菜肉包,你是想先洗脸刷牙还是直接吃?” 沉明玉打开塑料袋,面点的香味一点点钻进鼻腔里,强烈的饥饿感促使口腔分泌出唾液。 “我先去洗脸刷牙。” 陈思远在沉明玉的搀扶下走进浴室,墙上的镜子清楚地映出自己的轮廓,身量修长挺拔,五官立体、轮廓分明。 “这是我不久前给你买的衣服,你穿上试试,看看合不合身。” 沉明玉把装着衣服的手提袋递给他,说。 “谢谢。” 说完这个词,他发现沉明玉一脸奇怪,似乎不明白他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客气。 “...你先洗脸,我去叫医生,顺便给你办个出院手续...” 沉明玉收起眼里的打量,替他关上洗手间的门, 她走后,陈思远双手撑着洗手台两侧贴近面前的镜子,取下眼镜更为仔细地打量自己,仿佛是第一次看见自己的脸,行为颇为奇怪。 以这样的方式看了带孩有十几秒钟,他才开始洗脸刷牙。 结束后回到病房时,沉明玉带来了一位年轻的医生。 “阿远,这是负责检查的吴医生,你坐下来让他检查检查。” 她说。 陈思远的眼神极快扫过和自己女友说笑的吴医生,镜片底下的眼睛黑沉沉的,不知道里面藏着怎样的情绪。 “没问题了,待会儿去结下住院费跟其它费用就行了。” 吴医生收起检查工具,说。 “麻烦医生了。” 得知男友没有什么大碍,沉明玉彻底松懈下来,送走吴医生后,陈思远将病房的门关上,搂着她的腰咬住她脖子上的软肉,他啃咬的力度不算重,比起咬,其实更像是以一种玩乐的方式厮磨,咬了几下又觉得不够,温热的嘴唇慢慢移动到她的嘴边。 他吻得克制,但沉明玉还是羞得不行,这里是医院,护士和医生随时都会推门进来,万一被别人看到,她都不敢想。 “为什么?” 他压低了嗓音问。 “什么?” 她一脸莫名其妙。 他脑子烧糊涂了?问的问题怎么奇奇怪怪的? “为什么不能在这里亲你?” 他捧着沉明玉的脸,盯着她的嘴,目光灼灼。 “因为这里是医院啊,这里是公共场合,不能做有伤风化的行为。” 沉明玉无奈解释。 “......” 陈思远没搭话,而是闭上眼在她脸上一通乱蹭,温热的鼻息尽数落到她脸上,“那回家可以继续吗?” “可以啊,在家里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沉明玉笑嘻嘻地抱住他的腰,说出的话引人遐想。 “先吃饭吧,吃完我们就回家。” 她说。 “好。” 半小时后,两人坐上出租车准备回家,出租车平稳地行驶在路上,窗外繁华的街景与密集的人潮莫名让人心安。 “阿远,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沉明玉轻轻握住他的手,问。 陈思远的注意力此时都集中在窗外的街景上,眼底的好奇藏也藏不住,像是第一次来到溪城,目不转睛地盯着看。 “很好。” 等看够了他才有功夫回应沉明玉抛出的问题。 沉明玉心里虽然奇怪他的状态,但依旧没怎么在意,全当他是病后初愈的后遗症,与他十指紧扣,“阿远,以后这种凶宅探险的活动就别再参加了好吗?” 提到凶宅两字,陈思远的注意力难得分了一半在她身上,出神地摩挲着手指外侧因常年电脑办公磨出的茧子,“你对那个杀了父母的人有什么看法?” “......” 她还能有什么看法? “就像云恬说的,天生恶种吧,能那么残忍杀害生养自己的父母,不是天生恶种是什么?” 她这话说得还算轻了,要是那件案子发生在二十一世纪的今天,估计网友能把那个叫蒋臣玉的杀人犯骂得体无完肤,甚至骂得他在地底下都不会安生。 “...那你猜,他为什么要杀了他的父母?” 陈思远看着她的侧脸,语气平静地问道。 “...没有实际接触过他,我也不好说什么,而且那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我们略过这个话题好吗?提起来我都觉得晦气...” 她可不想再回忆那那两重梦魇,还有那个不知道是幻觉还是真实存在的鬼魂少年,光是提起它就觉得晦气。 “二十多年前...” 陈思远感叹的语气让沉明玉深感奇怪。 “我们略过这个话题吧,待会儿到家了你好好休息,我去趟店里解决点问题。” 沉明玉手里有家花店,规模不算大,生意倒挺好,几乎每天都有笔可观的收入,这两天她没上班,主要还是靠店员保证店铺能正常运行,不过几分钟之前,店里发生了点事需要她去解决。 “大概多久回来?” 他问。 “大概半个小时左右吧,在中午前我应该能准时回家,到时候我给你带点吃的,你有没有想吃的?” 沉明玉贴近他,温暖的体温源源不断地从紧贴的地方蔓延开来。 “我都可以。” 他喉结滑动,闻到她身体散发出的淡淡体香,蓬勃的欲望一点就燃。 “行。” 出租车停在两人租住的小区楼下,沉明玉跟他搭乘电梯直达第九层。 “你在家休息,我很快就回来。” 送陈思远踏进家门,沉明玉踮起脚尖送上病房里那个未完成的吻。 陈思远的胳膊束紧她腰,吻得不知轻重,攻势凶猛又带着些许青涩的莽撞。 坚硬的牙齿磕破她的嘴唇,疼痛刺激得她本能地往后缩,只是她的腰被陈思远扣着,毫无招架能力与退路。 软滑的舌头轻松撬开她的齿关,肆无忌惮地掠夺,唇齿相缠,唾液的交换声听得人脸红心跳。 “等我回来再补偿你。” 事出紧急,她不得不推开陈思远,伸手摸了摸破了皮的地方,着急忙慌地出了门。 沉明玉的背影消失在视野里,陈思远站在门口回味刚才那个吻,眼睛里染上一层薄薄的笑意。 “呼...” 他关上房门,像个客人一样开始打量属于他和沉明玉的家。 两人的小家整体是温暖的原木风,家具什么的也都是差不多的色调,淡淡的奶茶色搭配植物的一抹绿、铺满整个客厅的阳光,整个家温馨得要命。 与那栋废弃的、阴冷潮湿的凶宅相比,两人的家完全是另一种风格的极端。 陈思远端坐在布艺沙发上,随手拿起沙发柜上的情侣合照。 照片里沉明玉穿着跟他一样的衣服,黑发扎成马尾,头戴可爱的兔子发饰冲镜头比耶,圆圆的杏仁儿眼里噙满笑意,漂亮又明媚。 还有旁边的自己笑得也很开心,不难看出两人感情很好。 “明玉...” “玉...” 他像是想到什么将照片放回原位,起身走进对面的卧室。 卧室的装修也很温馨,空气里弥漫着让人心情放松的暖香,淡淡的,一点也不刺鼻。 卧室的面积不大不小,容下一张双人床后还有些余量的空间用来摆放床头柜。 离家两天,卧室还是干干净净的,素色的床品与落地窗边随风起伏的素色窗帘相衬,搭配几盆胖嘟嘟的多肉和别的绿色植物,单调统一的色调增添了绿色后倒也显得没那么无聊。 哗啦—— 陈思远拉开内嵌的衣柜,里面半边是他的衣服,另外半边是沉明玉的,两人的衣服虽然多,但并不杂乱,每件衣服整整齐齐地迭放、悬挂在衣柜里。 他合上柜门,发现床头柜上摆放着另一张照片。 这张照片里只有沉明玉,她穿着不合身的男士衬衣侧躺在床上,伸出的腿夹住半边被子,宽松的衣摆几乎盖不住她姣好的身材。 视线移到别的地方,她那头蓬松的头发在雪白的枕头上铺开,半张脸埋进被子的一角,只露出双亮晶晶的眼眼睛和微微上扬的嘴角看向掌控镜头的男友。 她的眼睛很漂亮,干净到不掺半点杂质。 因为眼型圆润,所以看着人的时候不带半点攻击性,柔软得像只任人欺负的兔子。 秋风顺着窗缝偷偷吹进卧室,陈思远把照片放回原位,困意来得太突然,他干脆掀开被子躺下,脑袋刚挨到枕头,眨眼的功夫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八章:窥视 哗啦—— 水流声吓醒了陈思远,他撑起疲惫的身体,一副灵魂出窍的样子,半天才注意到滑到腰间的被子。 他睡了多久? 此时天已经彻底暗下来,窗外亮起的万家灯火被窗帘模糊成点点光晕,他捏捏眉心,趿上床边的拖鞋,步履如同鬼魅,悄悄走进客厅。 “哼哼哼,我寻着光,终遇...咦?你睡醒了啊?” 开放式的厨房里,沉明玉转身看到卧室门口的陈思远,把垃圾一丢,问道:“睡醒了?中午我回来看你睡得那么沉就没叫醒你,感觉身体怎么样?” 回来有段时间的沉明玉换了身家居服,她在家随性惯了,穿得很清凉,修身的白色吊带勾勒出凹凸有致的线条,至于下半身,她就穿了条黑色内裤,一双白花花的长腿在他面前晃来晃去,不断刺激他的感官。 陈思远看得入迷,都没发觉沉明玉走到了面前。 “阿远?” 面前是女朋友饱满的胸脯,她微微倾身,雪白的奶子快要满溢出来似的,散发着诱人的暖香。 陈思远的喉结上下滑动,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但是她的胸实在太过惹眼,丰满的胸脯随着呼吸在规律地起伏。 乳沟深陷,几缕乌黑的发梢与这份柔嫩的白碰撞出刺激着感官的黑白。 从他的视角看过去,白色吊带里粉色的乳晕若隐若现,处处都在诱他采撷。 陈思远按了按太阳穴,明显感觉到裤裆那儿有什么东西正在缓缓抬头。 “怎么不穿条裤子?” 他问。 沉明玉眨眨眼睛,“我前些天都是这么穿的啊。” 别说今天了,前几天她还不穿吊带,几乎全裸在家走动呢,反正也是在家,又没别人,这么穿简单又凉快。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睡得头疼,径直越过她坐进沙发里,问。 “大概下午两点回来的。” 沉明玉跨坐在他大腿上,没有骨头似地勾住他的脖颈,主动吻上他的薄唇,“亲爱的,你是不是在凶宅那儿惹到了什么脏东西?” 闻言,陈思远抬起头冲她弯起嘴角,头顶的光反射在镜片上,导致她根本看不清他眼里翻涌的情绪。 “你想多了,我只是睡太久了。” 干燥的指腹反复摩挲沉明玉柔软的脸颊,指尖触及的温度令他想要汲取更多。 “也是,你可是睡了整整一个下午。” 沉明玉笑眯眯地又吻上去,柔软的嘴唇细致地吻过他的眉眼、鼻梁、嘴唇、脖颈、锁骨,最后停留在锁骨的位置,稍微抬眼,“阿远,你摸摸我。” 嘴里呼出的气息湿热,陈思远低头对上她水光潋滟的眼睛,出神的功夫,他的手已然被抓着钻进吊带。 “嗯~你摸摸它~” 乳尖磨蹭着手心,沉明玉在他怀里嘤咛出声,扭动水蛇一样柔软的腰,要他满足自己的小癖好。 陈思远的薄唇抿直,小腹绷紧,运动裤里的阴茎迅速充血勃起,直挺挺地戳在她的腿心。 “嗯~” 沉明玉身体又软又敏感,前后摆动起灵活的腰肢。 她动了情,脸上的红与耳后的颜色连成一片,眼睛里也氤氲着一层朦胧的水雾。 陈思远不是僧人,他没有办法抗拒欲望,只想遵循本心。 许久没有得到回应的沉明玉睁开眼,迎上陈思远幽邃的目光,她下意识想到出现在梦里的清瘦少年,他也拥有着这样的眼神... 梦魇带来的恐惧再度袭上心头,她登时没了继续下去的欲望,把他的手从衣服里拿走,心虚地垂下眼睛,“既然你不想做,那就不做了,我...我去睡了。” 她抬起屁股,脚尖刚碰到地毯,陈思远一把将她重新扯进怀里,将脑袋埋进她的颈窝,“不,我想做。” 这会儿他想做,但沉明玉却不想了,满脑子挥之不去的可怕画面让人提不起半点性趣。 无奈的呼气声在耳边散开,陈思远尊重她的选择,说:“嗯,那你去睡吧。” “嗯...” 沉明玉从他怀里跳下去,小脚噔噔噔地跑进卧室。 不对,很不对劲。 从医院回来后就觉得他变了,无论从语气、眼神、还是气质来说,根本不像平常的他。 陈思远她太了解了,和她单独在一起的时候活脱脱就是个少根筋的傻子,眼神清澈又‘愚蠢’,哪像刚才,眼神冷冰冰的... 沉明玉不敢再往下细想。 越是这么催眠自己,她就越发频繁地想起噩梦里那个割喉自杀的少年。 “完了,睡不着了...” 柔软蓬松的被子盖在身上,沉明玉把整个脑袋都埋进被子里,仅露出双眼睛朝客厅里来回走动的陈思远看。 他的身形和外貌没什么变化,唯独眼神和气质变化很大。 她现在脑子里一团乱麻,没有地方宣泄,只好给刚结束加班的赵云恬发去微信。 ‘云恬,在不在?’ 没过几秒,对面显示正在输入中。 赵云恬:‘这个时候你还没睡?’ ‘因为某些事情睡不着。’ 她的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敲打,偶尔还会腾出时间瞥两眼在沙发上看书的陈思远。 赵云恬:‘什么事?难不成又是店里的事?’ ‘怎么说呢...就是我觉得阿远醒过来以后变得怪怪的。’ 她又朝陈思远瞥了一眼,这下刚好跟他的视线撞上,彼此都没说什么,反而心有灵犀地朝对方弯了下嘴角。 赵云恬:‘奇怪?说来听听。’ ‘阿远醒来之后气质像是变了个人,还有看我的眼神也是,冷冰冰的...’ 一长串的文字发过去,沉明玉才发觉眼前从客厅打进来的光被一道阴影笼罩,抬头一看,险些将手机甩出去。 陈思远低头默不作声地看着她,整张脸隐匿在阴影里,看不清表情。 “阿,阿远,你怎么...” 她现在的样子像是怕父母发现早恋的初中生,手忙脚乱地熄灭手机,强装镇定。 他...应该没有看到吧? 陈思远脸上的表情有了松动,眼尾一扬,蹲下来,“时间很晚了,早点睡。” “哦...好。” 沉明玉不确定他有没有看到她跟赵云恬的微信对话,见他转身回了客厅,还顺带手把卧室的门关上了。 赵云恬:‘是你的错觉吧?’ ‘...可能吧,时间不早了,我睡了,你也早点睡。’ 沉明玉再熄灭手机,卧室彻底陷入黑暗。 溪城的夜晚很安静,她的卧室也是,一切都很安静,除了对面墙顶上仍在运作的空调声,今晚似乎静得有些离奇。 肯定是她多想了,还是睡觉吧... 她催眠自己,翻个身面向陈思远睡觉的位置,默默抓紧被子的一角。 嘎吱—— 沉明玉睁眼,惊觉自己出现在那栋凶宅的房间,她一动,脚下破旧的木地板就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怎么又回来了...是梦,一定是梦...” 她抱紧自己,四周湿冷腐败的气息缠上来,冻得她瑟瑟发抖,难以维持正常的体温。 “快醒过来,快醒过来...” 沉明玉闭紧眼睛催眠自己,无论她怎么催眠自己这只是一场噩梦,就越是醒不过来。 “怎么回事?怎么会...” 咚—— 咚—— 沉闷的砍击声从楼下传来,借用窗外微弱的月色,沉明玉能勉强看清身处的地方是那个叫蒋臣玉的少年罪犯的房间。 咕咚—— 吞咽口水的声音被放大,她本来不想下楼去找声音的来源,但是...她的腿根本不听自己的使唤,像只牵线木偶被提拎着一步步来到二楼。 咚—— 沉闷的砍击声越来越清晰,沉明玉的一颗心也越发不安,眼看自己被控制着站在浴室虚掩的门前,还试图伸手去推开眼前的门。 嘎吱—— 咚—— 咚—— 浴室里的画面令人作呕,沉明玉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一颗心瞬间悬到了嗓子眼,连怎么呼吸都忘了。 浴室里,少年穿着白色衬衣蹲在浴缸前,右手握着把巨大的砍骨刀,眼睛一眨不眨地砍在女人纤细的小腿骨上,皮肉绽裂,露出淡黄色的脂肪层与肌肉,还有碎裂不均的骨头。 纯白的地砖与墙面几乎被鲜血与飞溅的碎肉染红,黏稠腥臭的液体缓慢汇聚成一条细流漫到脚前。 瞳仁骤然紧缩,她想后退,奈何身体压根不受自己控制,眼睁睁看着浑身是血的少年慢慢起身,左手拎着一截断肢,右手拎着血淋淋的砍骨刀转过身。 咕嘟—— 由于极度恐惧,她抖得很厉害,以为自己会死在面前这个满脸是血、眼神木然,嘴角带笑的少年手里,结果...并没有,他直接穿透了她的身体,走进对面的卧室,继续他惨无人道的砍杀。 是啊,这是梦,他不可能... 笑突然凝固在嘴边,她敏锐地察觉到黑暗中有谁在窥视,阴冷的视线黏在她身上。 沉明玉快速地向四面环视,她看见了,看见蒋臣玉正站在不远的地方,她一愣,乌黑的瞳仁里映出他挥下砍骨刀的瞬间。 “啊!” 梦魇带来的余韵仍在,沉明玉呆呆地盯着天花板,忽而又察觉熟悉的被窥视感,一扭头,迎面对上黑暗里陈思远的的眼睛,眼底看不到任何情绪起伏, “啊!!!” 凄惨的尖叫声打破黑夜的寂静... 第九章:深夜 “抱歉吓到你了。” 陈思远伸长胳膊把她往怀里一捞,神色愧疚。 “你...你怎么这么晚还不睡?” 沉明玉埋在他颈窝里,闷声发问。 “在想些事情。” 陈思远勾起她的一绺头发放在手里把玩,漫不经心的解释听起来似乎不是他盯着人看不睡觉的真正理由。 “...别再吓我了,你也知道我胆子小...” 沉明玉抱紧他的腰,这两天她经历的怪事实在太多了,心脏根本负荷不了三番两次的惊吓。 “对不起,是我的错。” 松开绕在手指上的头发,陈思远抱紧她温暖的身体,鼻尖抵着她的额头,发出满足的呼吸声。 室内再度陷入寂静,夜色漫长,不久前还相拥而眠的两人只剩沉明玉,至于陈思远,他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电脑屏幕投射的蓝光映在陈思远脸上,鼻梁上的镜片表面匀速地划过密密麻麻的字体,偶尔还会有几张颇有年代感的照片跳进视野。 他撑着下巴嘴角微勾,掩在镜片底下的眼睛里浮现浅淡的笑意,缓慢放大电脑里有关于二十七年前那场灭门案的新闻图片。 除了报纸上刊登的三张照片,这篇记录在互联网上的灭门案则更为细节,发布者大概是担心照片内容会让人不适,将多出的几张彩色旧照旧照修成黑白色。 黑白相衬的旧照底色,照片里的细节令人后颈发凉。 身量修长、单薄的少年泡在浴缸的血水里,黑与白的反差色,他的脸尤为苍白,双眼紧闭、嘴角上扬,如果只看到这里,可能以为他只是在泡澡,然而事实上,少年漂亮的脖颈有一道长长的、皮肉翻卷的伤口。 伤口深可见骨,大量的动脉血将浴缸里的水染成深色。 这副构图,莫名让人想到约翰·埃弗里特·米莱斯的那副名画——《水中的奥菲利亚》 陈思远摩挲着下巴,继续向下翻阅,注意到这篇新闻结尾的一段话。 ‘那个时候邪教横行,或许这才是蒋臣玉狠心杀害父母的唯一解释。’ 他停止翻阅的动作,眼神晦暗不明。 “这么晚不睡在看什么?” 沉明玉在卧室门口站了有一会儿,实在是忍不住好奇开口询问。 “没看什么,你怎么醒了?” 陈思远生硬地转移话题,虚虚合上电脑,摘下眼镜捏捏酸胀的鼻梁。 “是不是又有组员大半夜给你发工作邮件啊?” “嗯。” 他顺着台阶嗯了声,重新戴好眼镜。 “那你解决完了就早点睡,我记得你明天还要早起开会...” 沉明玉打了个哈欠,转身就回了房间。 卧室的小夜灯发散着昏黄的光晕,陈思远的眼神紧随沉明玉的背影。 她的身材不像现在大部分人追求的白幼瘦,丰满的胸臀、略带肉感的大腿与腰腹掐起来格外软。 陈思远和她在一起腻歪的时候很喜欢掐她腰上的软肉,做爱的时候也是,格外喜欢捏她的胸,手感非常柔软。 他从沙发上起身,紧随其后进了卧室。 沉明玉睡得沉,没注意到陈思远正蹲在床边看着她。 “明玉...” 他压低声音喊了一声,她一动不动,显然睡得很沉,“晚安,沉明玉。” 第二天早上,沉明玉诧异地看着厨房里忙碌的身影,昏沉的脑子霎时清醒,“阿远,你什么时候学会做饭的?” 她好奇地凑过去,发现他动作很是熟稔,根本不像第一次做饭。 “今早刚学会。” 他指向餐桌上摁了暂停键的平板,里面播放的视频内容恰好是教人如何做一顿简易的早餐。 “怎么突然想着做早餐了?” 她从后抱住男友的腰,隔着单薄的衬衣,在他壁垒分明的腹肌上享用另一层意义上的‘早餐’。 “为了道歉,昨晚吓到你了,所以想着给你做顿早餐。” 叮—— 烤面包机的余音短促刺耳,两片烤得金黄焦脆的面包片正静静立在里面,热气腾腾地飘散开焦脆的小麦香。 “辛苦你了。” 沉明玉踮起脚尖往他下巴上亲了一口,他的体贴打消盘旋心头的疑虑,动作大胆地在他衣服里肆意妄为。 “再撩下去,待会儿可能就没办法准时到公司了。” 陈思远一把抓住她作乱的手,语气无奈。 “嘿嘿。” 沉明玉知道自己再摸下去会出事,赶紧撒开他的腹肌,“我好爱你啊,阿远。” 陈思远侧目而视,摸摸她早起还有点水肿的脸颊,“我也爱你。” 腻歪了会儿后,沉明玉回了房间换衣服,陈思远握着锅铲,出神地看着平底锅里滋滋冒油的、散发着诱人香味的培根,脑子里多了一段并不属于他的陌生记忆。 画面如同老式放映机,自带的噪点模糊了画面——女人围着淡蓝色的围裙在灶台前忙碌,油泡炸裂的滋啦声里,煎得焦黄的荷包蛋被翻了个面。 铲子戳破还未熟透凝固的蛋黄,金黄色的蛋液蔓延,一个还没灶台高的小男孩儿踮起脚尖趴在橱柜边上,探头往平底锅里瞧了瞧,向身边的女人露出个可爱的笑脸,殷红的小嘴开开合合,似乎在对女人说些什么。 女人腾出左手揉了把男孩儿乌黑柔软的头发,笑得宠溺。 “亲爱的,培根要糊了。” 沉明玉出声提醒才勉强拉回陈思远飘远的思绪,翻动手腕,给培根翻了个面。 “你怎么?感觉你自从从凶宅回来后就奇奇怪怪的。” 沉明玉踮捧起陈思远的脸左右来回打量,眼里的担心不似作假。 陈思远关掉燃气,低头亲上她刚擦了荔枝味润唇膏的嘴唇,轻车熟路地侵入,温柔地卷住她的舌尖,吸吮的力道不算轻,缠得人舌头发麻。 沉明玉不大能习惯他啃咬式的亲吻,但还是乖乖吐着舌头迎逢。 陈思远有两颗牙齿比较尖,唇齿缠绕的时候会刮得舌尖微微刺痛,但...她并不讨厌,反而因为轻微的痛感主动迎合。 心中的情意激荡,催生出膨胀、鼓噪的欲望。 情潮汹涌,她无力抵抗,双膝一软,跌进他怀里。 陈思远掀开眼皮,看着沉明玉睫毛颤抖,鼻尖沁出几滴细小的汗珠,脸颊和耳朵更是红得要滴血。 “阿远...” 沉明玉呼出的气息滚烫,手指无力地抓紧他的领子,敞开的地方露出锁骨和一粒小小的黑痣。 陈思远抱着她压在餐桌旁,暖热的手掌从衣摆探进去,她身体一抖,本能地更加用力抓紧他胸前的衣服。 他的大手移动到了她的后背上下抚摸着。 陈思远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捏她,一会儿捏捏她侧腰上的软肉,一会儿又去捏她腰腹上的肉,变换着花样揉捏。 本该是个普通的早安吻,但却逐渐却变了味道。 沉明玉整个人都要被压在餐桌上,陈思远略微调整了下姿势,杵在她大腿那儿的棒状物变得更加有存在感。 “吃早饭吧。” 担心待会儿擦枪走火耽误上班,陈思远喘着气依依不舍地松开她的嘴唇,顺手给她理了理额头上凌乱的碎发。 “那...晚上继续?” 欲望没有被满足,沉明玉食指勾住他的裤腰带,哑声问。 “好。” 陈思远眼神闪烁,转身继续准备早餐。 沉明玉支撑起软成棉花的身体,姿势怪异地进了卧室换掉湿淋淋的内裤。 早晨九点半,陈思远吃完早餐就去了公司,至于沉明玉,今天是工作日,去花店的人并不多,所以今天基本上会在家里消磨时间。 无所事事的沉明玉打开电脑,本来打算找本霸总小说打发时间,刚点进搜索软件,就看到一条陌生的浏览记录。 “有关二十七年前的灭门案始末...他昨天晚上不睡觉是在看这个?” 点进浏览记录,里面洋洋洒洒一整篇都是关于蒋家灭门惨案的细节,鼠标往下滑,几张黑白色的照片跃入眼帘,随意扫了那么一眼,瞬间起了大片的鸡皮疙瘩。 “晦气...” 她深嫌晦气,直接关掉新闻。 不过...阿远他为什么会对二十七年前的灭门惨案感兴趣? 沉明玉咬住手指,拿过手机给赵云恬发去消息。 ‘云恬,待会儿出去约个饭?’ 赵云恬:‘OK,待会儿要吃什么?’ ‘我都可以。’ 赵云恬:‘行。’ 第十章:雨夜(一·微H) “你昨晚跟我发消息说陈思远变得很奇怪,今早感觉还那样吗?” 赵云恬坐在沉明玉对面,问道。 “怎么说呢...他的一些行为跟以前很不一样,比如昨晚我睡得迷迷糊糊,总感觉有人盯着我,结果回头一看,阿远他不睡觉就那么看着我,当时我都快被吓死了。” 沉明玉倒豆子似的把昨晚经历的事都告诉了赵云恬,她想了下那个画面,也哆嗦了下。 “那的确很奇怪...” 她说。 “不知道是不是我多想了,总觉得他的变化跟那次探险脱不了关系。” 沉明玉切开牛排,鲜红色的肌红蛋白从肉里在瓷白的餐盘里缓慢溢开,艳丽的颜色让她不禁想起这几次做的噩梦。 漂浮在血水里的残肢断臂、被蒋臣玉拎在手里不断滴血的砍骨刀... “......” 沉明玉表情难看地放下刀叉,把餐盘推远眼不见为净。 “怎么不吃了?” 赵云恬扫了眼餐盘里切到一半的牛排,满脸纳闷。 “突然没胃口了...” 她摆摆手,脑子里不断闪现噩梦里的画面,感觉嘴巴里都是鲜血的铁锈味,哪儿还能吃得下去,没当场吐出来都算她厉害。 “那你要不再点份意面?” 赵云恬不知道她正在想什么,主动为她解决盘子里的牛排,避免浪费。 “嗯。” 后面,沉明玉点了份番茄浓汤意面,浓郁的奶香冲散鼻腔里似有似无的血腥气。 “至于你男朋友那件事,你要不再观察观察两天,如果你真的觉得不对劲,到时候去趟寺庙求个平安符回来。” 赵云恬手里的不锈钢餐叉刮过餐盘,令人牙酸的声音迫使沉明玉不得不再次放下餐叉,扶额叹气。 “怎么了?” 赵云恬抬头,问。 “没,就是在想如果阿远他真的...” 这两天她不是没怀疑过是不是有什么脏东西让陈思远的性格发生变化,她问过,但他总有理由解释自己的奇怪举动。 “要不你在房间装个针孔摄像头,看看你不在家,或者是你在睡着后,陈思远他会不会做出奇怪的举动?” 虽然她不赞成购买针孔摄像头,但为了好友的精神健康,好像也只有这个办法能观察陈思远。 “...行。” ... “咦?陈组长,你今天吃得这么清淡啊?” 陈思远对面坐下个女人,面对女人的关心,他头也没抬,不咸不淡地应了声。 “今天食堂做的溜肉段挺好吃的,我刚才打的有点多,陈组长可以尝尝。” 女人夹了两根溜肉段放在他餐盘里,肉段上裹满的红色酱汁颇像稀释后的血,陈思远放下筷子,与女人对视,目光盯得太久,久到让她一阵头皮发麻。 “怎,怎么了?” 女人的笑僵在嘴边,面对陈思远漠然的注视,在背脊升起一阵凉意。 奇怪,好奇怪,思远的眼神怎么那么怪? “没什么,下次请不要这么做了。” 说完,陈思远直接端起餐盘,毫不犹豫地将没吃完的午餐一股脑倒进垃圾桶,高大的身影一点点消失在食堂的人群里。 女人桌下紧握的手在他离开后悄然松开,背脊升起的凉意也慢慢消退。 “蔓蔓!” “啊!” 女人被同事吓得魂不附体,小脸唰地一白。 “你怎么一副被吓得不轻的样子?” 同事顺势坐到陈思远刚才的位置上,注意到她苍白的脸色,好奇地问。 “没,没什么...” 一滴冷汗从后颈流进衣服里,于蔓蔓缓了好久才长长地舒出一口气。 “刚才我看到你和陈组长在聊天,我说蔓蔓啊,你就趁早死了这条心吧,陈组长有个很漂亮的女朋友,听说过不了多久就要订婚了。” 同事咬了口食堂新出的溜肉段,外酥里嫩、肉质紧致Q弹,外面那层酥皮裹满酸甜开胃的番茄酱汁,她觉得自己可以再干两碗饭。 “...订婚又怎么了?又不是结婚。” 于蔓蔓似乎忘了刚刚才在陈思远身上碰了一鼻子灰,听及同事的话,满不在乎地撇嘴。 “你...你该不会想当小三吧?” 于蔓蔓没搭话,不过从她信心十足的表情不难看出,她的确打算介入人家小情侣之间的感情。 “我听经理说,如果这次我们组完成了业绩指标,就会去溪城湖野营,到时候我会让他成为我的男人...他女朋友?哼,我才不会放在眼里。” 于蔓蔓刚入职没多久就对陈思远存了心思,他长得好看不说,性格也很好,体贴大方,没有女的不会喜欢这样一个属于稀有物种的男性。 “你...你的三观可真够可以的。” 同事脸色难看得像吃了苍蝇,对于蔓蔓的印象大打折扣,端起餐盘就走。 ... 下午四点半,陈思远顶着秋雨回了家,刚开门,暖色灯光里,一颗毛茸茸的脑袋从玄关那儿探出来,是沉明玉,她把长发扎成了丸子头,柔软的碎发衬得人格外温柔。 “在做饭?” 他换上拖鞋,闻到了空气里的饭菜香。 “对,今天做了你爱吃的白灼虾跟啤酒鸭,再过会儿就好了,你先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当心换季感冒。” 沉明玉在厨房忙活,陈思远就站在她身后两米的距离静静地看着,恍惚间,眼前模糊的陌生女人的身影逐渐与她的背影重合。 ‘宝贝,对不起...’ 带着哭腔的女人声音在耳边不断重复,陈思远重重闭上眼睛,再睁眼时,眼里一片平静。 沉明玉翻动锅里的啤酒鸭,陈思远忽然走到她身后,弯腰咬住她的耳垂厮磨。 齿尖轻咬吮吸,温热的呼吸喷洒在颈侧,沉明玉又是个怕痒的,躲着他的吻缩起脖子,“别弄了,好痒。” 身后人的呼吸渐重,宽大的手掌撑着灶台边沿,将她困在方寸之地,从耳垂一路吻至她的颈间。 舌尖舔过颈侧的大动脉,他半睁着眼,能感觉得到血管里流动着的血液。 咕嘟—— 陈思远感觉喉咙越来越痒,喉结滚动,无法抑制地幻想着一些限制级画面。 “糊了!菜糊了!” 一声惊呼打断陈思远脑子里的幻想,他抿唇后退半步,胸膛随着急促的呼吸起伏。 卧室窗外正飘着大雨,同时伴有几道闪电劈下来。 原本温馨的卧室铺满冷色调的蓝,床头柜上的照片也在闪电中明明暗暗,陈思远随手将眼镜一丢,躺在床上大口地喘气。 “呼...呼...” 衬衣包裹的胸膛剧烈起伏,熨烫服帖的西装裤被充血膨胀的生殖器撑出惊人的弧度。 “阿远?” 沉明玉站在卧室门口,听见他发出呼哧呼哧喘气声,问道:“阿远,你没事吧?” 下半身硬得胀痛,激烈翻涌的情潮让他浑身燥热,逼得他不耐烦地扯开衬衣,两枚扣子就这么弹到地上,与冷硬的地面碰撞出清脆的声响。 卧室没有开灯,屋外萧萧风声刮进虚掩的窗,米色窗帘起起落落,偶尔还能窥见一道被窗帘模糊轮廓的闪电。 “阿远?” 沉明玉担心他出事,走到床边想给他试试额温,不想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往怀里一拽,转眼就被他压在了身下,四目相对,她从他眼里看见了深沉的欲望。 “做吗?” 他哑声问道。 七年恋爱时光、三年的同居生活,她和陈思远也做过无数次了,唯独这次,她的心跳得格外快。 “好...” 轰隆—— 屋外雷电交加,大雨飘急,沉明玉躺在他身下抚慰手中那根传来灼热温度的阴茎,手掌柔软的肉前后套弄着。 压在身上的男人呼吸加重,紧绷偾张的背肌快要将单薄的衬衣撑碎,显现壁垒分明的肌肉线条。 “要快点吗?” 她抬起红红的眼眶,小声问。 陈思远跪在她的腿间,双手钻进她的裙子里,虎口与她略有些肉感的大腿完美契合,缓缓向上,闻言嗯了声。 套弄性器的动作加快,裙子里那双干燥温暖的手急切地撩起裙摆,露出她随着呼吸起伏的、有些肉感的小腹。 陈思远吞咽唾液,指腹碰到腹部柔软的肉,奇异的感觉令他愉悦。 沉明玉手中的肉茎又胀大一圈,顶端马眼兴奋地溢出一缕前列腺液。 双手继续向上游移,两团绵软的乳肉跳入眼帘,丰润柔软,隐隐散出令他口干舌燥的暖香。 “亲爱的,我手好酸...” 沉明玉撸了这么久不见他射精,抬起糊满前列腺液的右手,有点不太开心。 “...我来吧。” 他俯身舔了口牛乳冻般的乳肉,用牙齿咬下遮盖在乳尖上碍事的乳贴。 接触到寒风,红艳的朱果颤巍巍地挺了起来,陈思远顿觉喉咙干涩,几乎没有犹豫的,低头将乳尖含进嘴里用力地吮弄。 “啊~” 沉明玉抓紧他背上的衬衣,过电般的酥麻感让她忍不住呻吟。 大半个乳球被他含进嘴里,大力吮吸的声音听得她面红耳赤,忍不住低头去看他。 粗粝的舌头将软嫩的乳尖卷进口中,坚硬的牙齿轻轻咬住乳尖来回地舔磨。 “啊~哈啊~” 沉明玉情不自禁拱起腰,抱紧他的头将更多乳肉送进他的口中。 吃了许久,陈思远终于肯放过被他啃咬到红肿的乳尖,舔唇直起背脊,在她炙热的注视下脱掉湿透的衬衣... 第十一章:雨夜(二·H) (本篇含有女口男、强制等情节,雷者慎入) 许是昏暗的氛围,沉明玉觉得他今晚荷尔蒙爆棚,尤其脱衣服的时候,凌乱的头发、密布汗水的胸膛、每一个细小的动作都能勾动她的心。 陈思远分开她的双腿,指腹扒开紧贴阴阜上的棉质内裤,指尖轻轻划过敏感的地带,才发现她已经湿得一塌糊涂,湿淋淋的小穴寂寞地收缩翕动,吐出大股淫水。 唇齿与喉咙被情欲烧得干涩,他抓住她的大腿,脑袋埋进她的腿间,英挺的鼻梁抵着收缩不止的淫穴,她浑身一颤,下意识夹紧双膝。 她那里吃起来会是什么味道? 色情的念头刚刚掠过脑海,他就迫不及待吻上两片肥嫩饱满的阴唇,探出湿软的厚舌,舔尽花瓣上沾染的蜜露。 他像是迷失于沙漠的旅者终于找到苦苦寻觅的绿洲,扑进其中大口地享用甘甜的泉水,当干燥的唇舌与喉咙不再干涩,他仍不愿离开,几近疯狂地贪婪吞咽着。 “好舒服~阿远~” 沉明玉浑身颤抖,双脚在他背上交迭,莹润白嫩的脚趾用力地蜷缩在一起。 陈思远吃穴吃得认真而迫切,将她穴口的淫水舔尽,口干舌燥的感觉再次袭来,他更加着急地扒开眼前肥厚娇嫩的阴唇,软厚的舌头迅速地往里用力戳刺,搅乱一汪春水。 潺潺淫水倾泻而出,他大口大口地饮尽,同时不忘用舌头、鼻尖抚慰寂寞的阴蒂。 沉明玉爽得头皮发麻,死死抓紧床单,穴中戳刺的柔软舌头正模仿性器给予她无尽的快感。 “阿远~阿远~” 她放开嗓子呻吟,反正家里装修的时候做了堪比酒店的隔音设计,所以她并不担心邻居会听见自己放浪的尖叫声。 “用力一点~” 双手穿进陈思远略硬的头发里,揪住硬硬的发根,敞开夹紧的双膝,嫌不够似地伸手亲自扒开艳红的花穴,让他能吃得更加仔细些。 “啊~好爽好爽~” 婉转的呻吟脱口而出,她的小腹一阵阵地紧缩着。 陈思远扒紧她的大腿用力地舔弄着阴蒂,啧啧几声吞咽,她乌黑的瞳仁向上一翻,喷出一道透明的小水柱。 “啊!” 淫水喷了满脸,陈思远毫不在意地抬头舔掉嘴边的水渍,欺身而上,抚摸她热汗涔涔的额头,“明玉,该你了。” 沉明玉还在平复着高潮余韵,模糊听见他的话,半睁开水雾氤氲的眼睛,“你想我怎么做?” 陈思远意有所指地瞥向探出西裤拉链的阴茎,又看向她那张红润润的嘴,那意思再明显不过。 沉明玉的呼吸一时也变得急促,连连吞咽着唾液,坐起来跪在他裆前伸手抚弄。 谈恋爱这么多年,她很少给陈思远口,不过看在今天她把自己伺候舒服了,想着就让他也享受一回。 “嗯...” 低沉性感的喘息盘旋在头顶,沉明玉下腹一酸,湿润温暖的口腔包裹住硕大的龟头,抬眼撞进他深井一样的眼里,心脏怦怦狂跳,又垂下眼含进半根。 粗硬的肉茎抵住喉咙,肉棒上虬结的青筋重重擦过,她干呕一声,吐出肉棒时,舌尖牵扯出一缕口水丝,暧昧又色情。 “难受的话就不...嘶...” 陈思远看她含得难受,本想直接进行下一步,哪想她又将性器含进了嘴里,熟稔地吮吸吞吐着,手也在轻巧地抚弄、搓揉着两颗鼓胀的囊袋。 头顶,他小腹绷紧,无数个低喘呻吟从他抿直的薄唇里溢出。 唔嗯—— 啧啧—— 男人裆前的女人头颅在前后摆动,早先绑起的丸子头早就散了,蓬松乌黑的长发散在肩头。 陈思远骨节分明的手抚摸着沉明玉的长发,她下意识抬眼,发根突然一紧,脑袋被他向后重重一扯,头皮传来轻微的痛感,阴茎也从嘴里滑了出来。 她困惑地蹙眉,不想下一秒,原本在性爱上很是温柔的男友变得很是粗暴,摁着她的头凶狠地将性器插进她的嘴里,蛮横地抽送着。 “唔...唔要...” 沉明玉被迫承受他粗暴的性行为时眼眶红润,眉头紧蹙的痛苦表情在他看来比任何时候都要美。 身体里的施虐因子爆炸式地增长,他收紧窄臀,肉棒擦过坚硬的牙齿,虽痛,但却无比痛快爽利。 他插得太狠,数百次地戳弄下,沉明玉的眼神逐渐迷离,晶莹的口涎顺着无法紧闭的嘴角流进后颈的头发里。 “哈啊...” 陈思远浓眉紧皱,下颌绷紧,挺腰前后顶送数十下后抽出阴茎,右手套弄着棒身对准她的脸射出浓稠的精液。 熟悉的、带有石楠花气味的浓白液体溅了满脸,沉明玉恍惚地睁眼,还没等她看清陈思远射精后餍足的表情,整个人又被翻了个面,半张脸枕陷进枕头里,屁股高高翘起。 翕张不停的小穴似乎也知道接下来迎接的是什么,流出更多的淫水。 陈思远掰开眼前两瓣雪白的屁股,握住肉棒抵上饱满肥厚的阴唇,提臀沉腰,龟头缓慢撑开肉穴,沉明玉紧咬下唇,肉穴越吃越多,直至将那根粗长的阴茎完整吞纳。 比他体温稍高一些的肉棒撑开穴里的艳色肉褶,缓慢推入的龟头顶到最深地方,舒服得她一身艳骨酥软。 赤裸的上半身与柔软的床品亲密接触,两瓣肉臀被他用力掐着,精壮的极品公狗腰前后抽送,攻势极猛。 淫穴被插得又热又痛,沉明玉无法停止尖叫,虽然知道家里的隔音做得很到位,但现在她还是有点担心邻居会听见自己浪荡的呻吟声。 “慢...慢点...阿远,我,我很痛...” 谁知道他根本不为所动。 “阿远!我很痛!” 沉明玉伸手向后胡乱挥舞,一不小心抓破陈思远的手臂,红痕顿现,小小的血珠从伤口渗出来,他这才堪堪回神,放缓速度。 “对不起。” 他淡声回应,亲吻着她的后背,是为道歉。 “你别再那么用力了...” 她眉心舒展,一点点沉溺于性爱带来的快感。 性器直捣花蕊深处,次次用力,次次戳刺肉穴中的G点,沉明玉难以承受他粗暴的性爱风格,双手抓紧枕头想要往前爬。 然而陈思远根本不给她逃跑的机会,双手钳制她的细腰往回拖,性器狠狠向前一顶,她胸前那对沉甸甸的乳房都被撞得剧烈摇晃。 沉明玉脖颈高仰,彻底失去了逃跑的机会,弱弱地趴伏在他身前被狠肏。 粗硕的肉棒频繁进出,反复地挤开紧致的肉穴,抻平里面的肉褶,一举顶入最深。 “啊!” 沉明玉娇喘一声,寂寞了小半个月的小穴终于在今晚被填得饱胀酸涩,满满当当。 “阿远...你...你今晚...怎么会...嗯啊~” 男人精壮的腰臀发力,肉棒凶狠地插进小穴深处,她忍不住呻吟,小穴分泌出的丰沛蜜汁让阴茎进出得更加顺滑。 过电般的酥麻感在四肢百骸蔓延,她塌腰撅着屁股,两瓣雪臀间那根硕大、深红色的阴茎九浅一深地插进去又拔出来。 虽然疼,但...但爽也是真的爽! 雪白的臀浪翻涌,陈思远双手绕到她的胸口捏紧剧烈摇摆的奶子,拇指与食指捻住挺立的乳头拉扯揉捏,细微的痛感让她不自觉收缩阴穴,绞得他险些精关失守。 肉茎整根抽出又整根捅进,阴囊不停拍打穴口、耻骨撞击肉臀的声音极响,沉明玉被操得呼吸急促,眼前掠过白光,一股热液浇注在填满小穴的肉柱上,陈思远眸光暗沉,劲腰往前一撞,淫水四溅,她浑身颤栗,骨软筋酥,溃不成军。 “阿远...你,你是不是...磕了...伟哥...” 沉明玉已经高潮过两回,现在她没有半点力气,只能像个布娃娃任凭他摆弄。 以前陈思远在床上的时间大概在十分钟左右,现在... 她望向床头柜上的闹钟,身体被陈思远撞得一颤一颤,根本看不清闹钟上的时间。 他已经做了半个小时了,怎么还不射精? 勉强看清时间后,她很是惊讶于他今晚的持久力。 “没有。” 沉默不语的陈思远伏在她背上,健臀耸动,丝毫没有要射精的意思。 沉明玉头回觉得男人早泄是件好事,现在做了半个小时,她觉得自己浑身的骨头都要被撞散了,跪在床上的大腿都在打摆子。 “再忍忍,我就快射了。” 他亲吻着她的头发,下半身打桩机似地高频率抽送深捣。 沉明玉的思绪被撞得散碎,小腹紧绷,身子抖个不停。 陈思远闷哼一声,阴茎深埋宫口,大量精液将她的子宫射得满满当当。 做了半个小时,沉明玉浑身的力气都被消耗光了,本想别让他内射,但她现在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索性就让他去了。 ‘啵‘的一声,穴中满盈的精水没了肉棒的堵塞,争先恐后地从穴口顺着腿根流到床单上,瞬间晕开一小片深色痕迹。 第十二章:倒霉日常(微H) 半个小时的痴缠,餐桌上的晚餐早就凉了,陈思远抱着沉明玉进了浴室清洗身体,等两人从卧室里走出来,时间已经到了晚上九点。 沉明玉现在饿得两眼发直,恨不得把眼前的碗都给吃了。 “慢点吃。” 陈思远坐在对面给她剥虾,骨节分明的手熟稔地褪去虾壳。 “你怎么不吃啊?” 她问。 “你先吃,我待会儿再说。” 他神色淡淡,眉目舒展,和刚才床上的粗暴形象完全两个极端。 “阿远,你,你这次怎么...突然那么持久?” 沉明玉主动提及才没结束多久的性爱,脸颊微红。 陈思远剥虾的动作一顿,俊朗的面庞浮现几分笑意,“持久点不好吗?” “...好是好,但是,但是你太粗暴了...” 她挠挠脸,点头。 “下次我会注意点,吃饭吧。” 结束十八禁话题,餐桌上两人又聊了会儿别的,一时没注意时间,晚餐正式结束时已经深夜十点,外面的雨也差不多要停了。 正所谓一场秋雨一场寒,前两天还算闷热的天气骤降,嗖嗖凉意钻进毛孔直达骨髓。 沉明玉换上秋季的睡衣,抱着陈思远没多久就睡着了。 滴答—— 冰凉的液体砸在眼皮上,沉明玉猛地睁眼,发现自己正躺那个割喉自杀的少年的床上,周围环境安静得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浓墨一样的黑让人感到压抑。 怎么又来这里了? 正打算爬下床,一只苍白青灰的手臂横亘在腰间,重重压着她的肚子。 潮湿的冷意隔着睡衣在皮肤蔓延,深入骨髓的冷意让她牙齿发颤,跌回床上不敢再乱动弹。 ‘呼...’ 是他吗?那个自杀的蒋臣玉? 她瞳孔地震,屏住呼吸侧身躺着,视线向下,横贯腰间的手很纤细,灰白皮肉下的腕骨凸起,衔接着的左手细长匀称。 ‘呼...’ 又来了,他又在身后吹冷气了。 沉明玉重重闭上眼睛,心中不断催眠自己这不过是个噩梦,然而,身后少年鬼接下来的举动让她大惊失色,差点尖叫出声。 冰凉的左手钻进睡衣,十分准确地一把捏住她胸前的柔软,指腹揉捻玩弄着红艳艳的乳尖,动作很是熟稔。 色,色鬼! ‘呵...’ 少年鬼低笑一声,缩回冰块一样的手。 正当沉明玉长舒一口气时,他竟然一下扒掉她的睡裤,手在她屁股上揉了两把,随即又绕到前面探入腿心。 “嘶...” 他的手非常凉,并拢的中指与无名指插入干涩的肉穴时像是塞进了一块冰,凉嗖嗖的,指尖曲起,扣弄着柔软的肉壁。 即便再不愿意承认,她的身体还是无法控制地溢出滑腻的液体,穴里的手指弯曲搅动,咕叽咕叽的黏腻水声让潮湿阴冷的环境徒升出几分燥热的暧昧。 少年鬼隐在暗处,手上侵犯她的动作自始至终都没停下来过,搅乱穴中一汪春水,也搅乱了她的思绪。 “停...快停下来...” 沉明玉没有办法抵抗身体的自然反应,将他的手死死夹紧。 此时此刻,她也分不清现在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如果是梦境,那么小穴里的手存在感为什么会这么清晰?如果是现实,那... 耳畔一阵嗡鸣,她眼里的迷离霎时褪得干干净净,奋力挣扎,一束微光突破黑暗,她醒了过来。 “阿远!” 她扑进陈思远怀里,对刚才那个梦感到心有余悸。 “怎么了?” 陈思远将她牢牢抱紧,耐心安抚。 “我,我做了个...” 沉明玉倏地噤声,耳根热得吓人。 那个梦...应该算是...噩梦吧... “做噩梦了?” 陈思远倒是贴心,主动给她递了个台阶,她顺着话茬接下去,点点头。 “梦都是反的,没事。” 他的声音温和,一如当年初遇的时候令人安心,沉明玉耳根热意渐退,紧紧抱住他的腰试着入睡,幸运的是这次她没有再回到蒋家凶宅,一夜酣睡至第二天天亮。 黎明即将破晓,床上相拥而眠的两人不曾注意,床头柜上的相框映出一抹模糊的人形轮廓,‘它‘坐在床边,出现得很短暂,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 ... “今天我要加班,可能要在九点才能回来。” 陈思远说。 “怎么突然要加班到这么晚?” 她问。 “因为最近要完成业绩指标,所以要加班,你自己在家好好吃饭,别总点外卖。” “好,那今晚我就不等你了。” 她点头答应下来。 临近上班的时间,两人腻歪了一阵才分开,沉明玉本来打算睡个回笼觉,屁股刚挨到床,想起来自己今天还要去趟花卉市场采购鲜花。 “真是,连这件事都能忘。” 沉明玉不敢耽误时间,匆匆换了套轻便的运动服就出了门。 “云恬,今晚要不要去清吧喝两杯?咱俩已经挺久没约酒了。” 挡风玻璃前的十字路口的红绿灯交替闪烁,耳朵里的蓝牙耳机传出赵云恬的声音,交谈之余,沉明玉不忘观察十字路口的路况,左侧行驶的绿灯亮起,她放心地打开转向灯。 哒—— 哒—— 车头调转,一辆失控的轿车直冲她的方向而来,一切发生的太快,意外逼近到眼前,沉明玉才反应过来猛打方向盘。 轮胎摩擦粗粝的沥青马路,刺耳的刮鸣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尖叫声四起,沉明玉脸色煞白,虽然惊险地避开了那辆失控的轿车,但车头还是不受控制地撞向路边的灯杆。 砰—— 引擎盖被撞得翘起来,呛人的浓烟在空中散开,车里的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安全气囊将沉明玉弹晕了过去。 “小姐!你还好吗?” “你有没有事?还能听见我们的话吗?” 路人纷纷围拢过来,沉明玉已经晕了过去,额角伤口渗出的血染红了整张脸,对面蓝牙耳机里,赵云恬的声音也徒然变得焦急恐慌。 “明玉!明玉!” ... “嘶...” 沉明玉捂着额头刚缝合好的伤口连连倒吸凉气。 “明玉!” 赵云恬风尘仆仆地赶到医院,发现沉明玉正安然无恙地坐在病床上,深深地松了口气,“刚才在耳机里面听到你撞车的声音我都快吓死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还好,就是有点头晕。” 沉明玉还没从刚才的车祸里缓过劲儿,那种临近死亡的感觉她真不想再经历第二次,现在光是想想都觉得浑身发凉。 “检查结果怎么样?” 赵云恬不放心,问。 “都检查过了,就是有点轻微脑震荡,其它也没什么。” 沉明玉摩挲后颈,瞥见陈思远匆匆穿过人群来到身边,她还没说话就被他捞进怀里。 “我没事,你别担心。” 沉明玉暗忖倒霉,不过想想也还算幸运,至少她还活着,倒是那个驾驶失控车辆的车主比较倒霉,现在还在重症监护室里不知结果。 “检查结果怎么样?” 陈思远撩开她的头发,指尖在她额角的伤口附近抚摸,鲜红的血迹渗透纱布,红与白的鲜明碰撞,颇有种诡异的艳丽。 “轻微脑震荡。” 沉明玉靠在他怀里,贪婪地汲取源自他的安全感。 “那就好。” 小情侣在旁边腻歪,赵云恬瞧得眼酸牙酸的,退到医院走廊里等二人腻歪完。 大概十点左右,陈思远担心沉明玉车祸后不舒服,干脆请了一天假在家寸步不离地照顾她。 “我真的没事,你去上班吧,万一耽误了你们完成业务指标就得不偿失了。” 沉明玉窝在沙发里,脸色还有点苍白。 “...那我今天尽量早点结束工作,如果你在家觉得不舒服,就打120知道吗?” 陈思远思索了下,说。 “嗯,你快去公司吧。” “好。” 目送陈思远离开,轻微脑震荡带来的晕眩感还在,沉明玉揉着太阳穴,嘟囔道:“今天怎么这么倒霉?” 她捂着脑袋打算去卧室补个觉,刚走两步,砰的一声,小拇指重重踢到了茶几腿,她闷哼着捂住脚趾,额头憋出一滴冷汗。 “怎么这么倒霉...” 沉明玉撒开手一瞧,小脚趾的指甲盖和皮肉分离,血流个不停。 她疼得麻木,捞出手机本想打120,想想又觉得没必要,转手叫了辆网约车,艰难地下楼赶去医院进行包扎。 第十三章:遇鬼 ‘二进宫‘的沉明玉彻底麻木了,坐在走廊的长椅上,抬腿看着自己包扎起来的小脚趾,欲哭无泪。 “唉...怎么突然这么倒霉...” 她小声念叨。 这个时间点的医院已经没什么人,整条走廊空荡荡的,基本上只能看到三四个陌生人走来走去。 麻药劲儿一过,伤口又开始疼了。 溪城步入秋季后医院早早就关了冷气,沉明玉从小游戏里抽出一部分注意力,裹紧衣服也没能阻止冷意淬进骨髓。 手机屏幕的亮度暗下去,医院走廊的灯也灭了几盏,她看向一节节暗下来的走廊,猛地捏紧手机。 啪嗒—— 脚步声从黑暗里逼近,沉明玉僵在那里一动不动,眼睁睁看着一双灰白、毫无血色、且瘦骨嶙峋的腿朝这儿走过来。 她想跑,但身体被牢牢地固定在长椅上,动弹不得。 身体不能动,但脖子能动,她迅速低下头装作什么也没看到。 黑暗中,她听见一阵轻微的衣服摩擦声,声音很近,似乎就在面前。 沉明玉屏住呼吸,连心跳声都刻意放缓了不少。 啪嗒—— 脚步声从跟前走过,透过漆黑的屏幕,她看到的是穿着病号服的老人,他背脊佝偻、四肢枯瘦,手腕上还戴着标注身份细节的黑色手环。 “小姑娘...你知道心外科的陈主任在哪儿吗...” 老人粗哑的声音就在耳边,沉明玉哪里敢回应,死咬着牙关当做什么也没听到。 “小姑娘...你知道心外科的陈主任在哪儿吗...” 老人重复着刚才的话,透过手机屏幕,她眼见老人以极其诡异的姿势贴近她。 他的脊椎弯到极致,垂落的双臂干瘪,一张毫无弹性的皮囊包裹着脸骨,颧骨高高耸起,形如槁木,可怕的还是那双眼睛,浑浊的眼球死死盯着她,仿佛只要她开口说话,那双枯槁的手就会死死扼住她的喉咙。 它老人慢慢张开嘴,颌骨分开的咔哒让人头皮发麻。 他扭动纤细的脖子,颈骨扭转的咔哒声像把锤子重重敲击在她的心脏。 屏幕里,老人的头扭转到不可思议的角度,脖颈处的皮肉扭曲变形,好似没有骨头般想要将整个头颅翻转方向,看她有没有发现自己的存在。 救...救命... 沉明玉牙关都要快咬碎了,眼前也蒙上了一层水汽。 要被发现了吗? 腐烂的呼吸喷在脸上,脑子里紧绷的那根弦已经撑到极致,差一点外力刺激就会彻底崩断。 “医院里不要乱跑!再乱跑我打你屁股!” 陌生女人的声音一下将她拉回现实,缠绕周身的阴冷气息骤然消散,一对母子从她跟前跑了过去。 冷汗浸透衣服,沉明玉脸色苍白,唇色泛青的样子引来走廊经过的护士。 “你好,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护士问道。 沉明玉眼神恢复焦距,低头看了眼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抬头冲护士摇摇头,“我没事,谢谢。” 经历了这么一遭,她是不敢再在医院待下去,一瘸一拐地打车回了家。 ... “陈组长,我买了咖啡,你要不要喝?” 于蔓蔓走到陈思远的工位旁,包臀裙勾勒出饱满线条的臀部紧挨着桌沿,小小心思里蕴藏的含义再明显不过。 她放下咖啡,手撑着桌子,身体微微倾斜,略修身的衣领扣子刻意解开两颗,里面性感的黑色蕾丝胸衣和深深的乳沟若隐若现。 陈思远还是那副淡淡的样子,推开咖啡,目不斜视,“我还在工作,请不要打扰我。” 手指快速地敲打着键盘,于蔓蔓嘴角的笑收敛几分,眼神仍炙热万分。 她一寸寸丈量陈思远挺直的鼻梁和薄唇,目光下移,直白地盯着他双腿间鼓鼓囊囊的一团,大概是想到什么限制级画面,她不着痕迹地咽了咽口水。 为什么这样的极品男人不是她的? “还不走?” 陈思远皱眉,语气变得不善。 “那我就不打扰了。” 于蔓蔓知道再打扰下去会引起他的反感,起身作势理了理裙子,无论他看不看得见,依旧故意在他面前摸了两把饱满的臀部才回到自己的工位。 她的工位偏,不是刻意的话,基本上不会有人注意到她在做什么。 于蔓蔓翘起二郎腿,湿透的内裤紧贴湿濡的阴阜,不得已咬紧嘴唇强压身体里乱窜的欲望。 她肯定是要把陈思远拿下的,就算被人唾骂也要把他搞到手。 ... 家里,沉明玉哪管衣服干不干净,直接钻进被窝里,浑身抖若筛糠。 先是遇到车祸,再是踢到茶几小脚趾受伤,最后是又遇上灵异事件,老天爷,她最近这两天怎么这么背?难不成衰鬼上身了? 嗡—— 口袋里的手机在震动,点亮屏幕,跳出来一条赵云恬发来的微信。 赵云恬:‘今天感觉还好吗?‘ ‘很糟糕。‘ 赵云恬:‘发生什么事了?‘ ‘手机上说不明白,今晚我去找你当面说。‘ 赵云恬:‘我今天四点下班,咱们约在哪儿见面?‘ ‘还是老地方,七点半在那儿碰面。‘ 赵云恬:‘OK.‘ 晚上七点,两人准时在老地方碰面。 赵云恬一眼就发现她奇怪的走姿,“你腿怎么了?” “说来话长,待会儿进去跟你说。” 沉明玉挽上她的胳膊进了清吧。 清吧里的光线昏暗暧昧,驻唱歌手的嗓音一如既往的温柔好听,沉明玉两人坐的还是老位置。 “云恬,我怀疑我被鬼缠上了。” “???” 赵云恬被她这句话砸得一头雾水,鬼?二十一世纪了还有鬼? “我这脚就是车祸之后没多久发生的,直接撞上了茶几腿,指甲盖儿都翻起来了,所以我后面又去了趟医院。” 沉明玉抓住赵云恬的手,眼神恍惚。 “这么倒霉?那你要不去趟寺庙求个平安符?” 赵云恬闻言五官一皱,能想象得到指甲盖儿与血肉分离时的剧痛。 “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得等我伤好以后。” 她晃晃受伤的脚,医生给自己拔指甲盖儿的一幕仍清晰的不行,光是在脑子里过一遍都觉得肉疼牙酸。 “那你还要来清吧喝酒?受伤了貌似不能接触酒精...” 她说。 “再说吧,我今天需要喝点酒麻痹自己。” 沉明玉点了杯度数没那么高的果酒,想用酒精麻痹自己。 “那你少喝点,不然伤口发炎。” “行。” 酒过三巡,沉明玉的酒量不行,喝完三杯就不行了,醉醺醺地伏在桌上抬不起头。 喝下去的酒在膀胱堆积,尿意上头,她踉踉跄跄地摸去洗手间,好在清吧她常来,喝醉了也能轻车熟路地找到地方。 女洗手间的隔间不算多,总共四个,沉明玉习惯用最后的隔间。 三急得到解决,摁下马桶的冲水键,抽水声有点大,在稍显安静的空间里显出几分让人心慌的突兀。 “嘶...” 沉明玉步伐踉跄地撑住洗手台,镜子里映出一张酒后醉醺醺的脸。 她现在头重脚轻,浑身难受,软脚虾一样,几次都没摁到洗手液的泵头。 “嗝...” 酒精上脑,沉明玉干脆掬起一捧冷水往脸上扑,冷意钻进毛孔,醉意稍减,头顶冷色调的白光打在脸上呈现几分不健康的苍白。 她脑袋上还缠着绷带,伸手摸了下,微微的刺痛削减些许醉意。 凉凉的水珠从发梢一路滴进衣领,晕开的水痕湿乎乎地贴着皮肉。 擦干水渍,她准备离开,天花板内镶嵌的顶灯好像出了问题,光线明明灭灭的。 “线路出问题了?” 含糊不清地嘟囔一句,手刚搭上门把,背后空无一人的隔间门无故越敞越开。 嘎吱—— 合页处的回音刺耳,如同女人尖锐的指甲划过黑板,听得她牙根发酸。 洗手间最后的隔间门已经完全敞开,坐便器上空荡荡的,根本没有人在里面。 沉明玉不在意,伸手拧动门把,彼时,她听见了女人的哭声。 “对不起...对不起...” 意识到自己又遇上了灵异事件,想也没想疯狂地拧动把手。 “该死的,怎么打不开!?” 沉明玉急得满头是汗,无论怎么拧,门都岿然不动。 “我没有办法...我也不想伤害你...” 哭声又来了,断断续续的哭腔伴随着喉咙处的咕噜声充斥着整个洗手间。 啪—— 染着血的手探出隔间,手掌重重贴在门板上,指甲刮过门板,刮挠声尖厉,沉明玉再一次尝试着拧动把手,当然结果还是一样的,没有半点作用。 恐惧在大脑皮层炸开,她浑身僵硬,余光里,那浑身是血的女鬼已经从最后的隔间里爬出来,断裂的腿骨在地面拖拽出一道鲜艳的血痕。 沉明玉肝胆俱裂,嘴唇剧烈颤抖。 “救...救救我...” 女鬼已然爬到她身后,满是血的手死死抓住她的脚踝。 沉明玉彻底疯了,把洗手间的门砸得震天响。 “他...杀了...” 这时,洗手间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沉明玉浑身一软,直挺挺倒进来找她的赵云恬怀里,“明玉?明玉?你怎么了?” “云恬,洗手间里有...有...” 沉明玉抓着赵云恬的胳膊,抖着声音指向身后空荡荡的洗手间。 “有什么?洗手间里什么也没有啊,明玉,你是不是...” 赵云恬察觉出她的异样,眼里的惊恐不像是演出来的,说明她刚才的确经历了什么事才会变成这样。 “......” 她回头一看,洗手间里的灯不闪了,从厕所隔间爬出来的女鬼也不见了,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 不,刚才发生的事绝对不是她的错觉。 “你刚才在洗手间遇到了什么吗?” 赵云恬向吧台要了杯温水递给她,问。 “...我...我说出来你可能不会信...” 她喝了口温水,勉强恢复镇定。 “你...是不是遇到了...脏东西?” 赵云恬不笨,更何况她很了解沉明玉。 “我...” 她犹豫了下,干脆把今天遭遇的灵异事件一五一十地全都告诉了赵云恬,包括刚刚才经历过的灵异事件。 “我觉得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去趟寺庙求个平安符。” 赵云恬严肃道。 “我也是这么想的,等我的脚伤好一点了就去寺庙求个平安符。” 她惜命,这两天频频遭遇灵异事件,就算别人不说,她也得去趟寺庙驱驱身上的晦气。 第十四章:命案(一) 结束酒局,沉明玉回家把所有灯开了个遍,光线铺满房间才稍稍安心。 “阿远,你今天要加班要加到几点?” 洗完澡已经九点多,这个点陈思远还没回来,多半还在公司疯狂加班。 “还有一些工作没完成,大概要到十一点才能到家,你呢,感觉还好吗?头还晕不晕?” 电话听筒里的声音能听出几分疲惫,沉明玉不想打扰他工作,临了结通话,听到那边有个女人的声音,柔声呼唤陈组长。 “我要去忙工作了,你早点睡,等忙完这几天我们出去旅游,我先挂了。” “嗯。” 挂断电话,沉明玉思索了下刚才的女人声音。 有点耳熟,好像...好像在哪儿听到过。 努力搜寻记忆,脑海浮现出女人的轮廓,她是陈思远手下的组员,叫...于蔓蔓来着。 她曾经在阿远发的合照看到过,长得很漂亮。 沉明玉懒得抽出功夫去记住一个和自己没有交集的人,她很困,然后又连续遇上两次灵异事件,精力老早就耗光了,脑袋刚挨着枕头,沉重的困意就将她压得睁不开眼睛。 另一边,陈思远仰靠椅背捏捏酸胀的鼻梁,十几个小时的脑力劳动也将他的精力耗了个干净。 办公桌上于蔓蔓送的咖啡早就凉了,随手丢进垃圾桶,伸了个懒腰走进茶水间。 “陈组长,要吃吗?吃了这个就不会那么困了。” 于蔓蔓无处不在,她看到陈思远站在茶水间里注意,从上衣口袋翻出枚柠檬糖作势要递到他手里。 陈思远揉揉太阳穴,接过她递来的柠檬糖,轻声道了句谢谢。 拆开糖纸,淡淡的柠檬味钻进鼻腔。 糖果丢进嘴里,强烈的酸味刺激着味蕾,脑子一下子清明不少,疲惫也一扫而空。 “是不是挺有效果的?” 于蔓蔓靠着门框,认真注视着眼前的男人。 “谢谢。” 他冷淡的态度依旧没能击退于蔓蔓,她笑着看他,攻略男人的第一步就是打消他的排斥心理,长此以往下去,她不信钓不到他。 “那我就不打扰你了,我还有些工作没结束。” 她说。 “嗯。” 陈思远取下眼镜,对面水壶的反光面映出一张疲惫感十足的脸。 深夜十点四十七分,陈思远的小组正式结束加班,同时也完成了上头领导要求的业绩指标。 所有人准备各回各家前,他们的顶头上司也履行了承诺,给小组成员放了一天假,后天再去溪城湖野营。 “后天见,陈组长。” 公司地下车库,于蔓蔓上车前跟陈思远挥手道别,后者看也没看她,直接开车扬长而去。 “......” 于蔓蔓表情难看得要命,她从来没见过陈思远这种对于女人蓄意勾引视而不见的男人,心里难受的同时不免羡慕起他现在的女朋友,羡慕嫉妒她能拥有优秀又专一的男人,要知道,专一又温柔的男人简直是稀有物种。 “哼,早晚有一天我会把你弄到手。” 她哼了声,也开车走了。 现代人有车总归还是方便不少,回家的路程就用了十来分钟,陈思远回到家换好鞋子,轻手轻脚推开卧室的门,看着床上隆起的一团,眼里的温柔都化成了水。 他不忍心吵醒熟睡的人,轻手轻脚钻进浴室洗尽全身的疲惫。 约摸着过去半个小时,他带着满身的水汽去了客厅,高大的身躯陷进沙发,他活动两下僵硬的脖颈,眼神忽然牢牢锁定卧室。 彼时,靠近沉明玉的墙头小夜灯接触不良似地闪烁了两下。 光影明灭,陈思远蹙眉起身推开卧室的门,他逆光站在那里,表情与平日判若两人,眉眼阴沉。 闪烁的小夜灯恢复正常,他走到床边,无声地冷笑一声。 “你回来了啊...” 沉明玉睁开眼,含糊不清地问了一句。 “嗯,吵醒你了?” 陈思远顺势坐下揉了把她乱糟糟的头发。 “没,本来就要醒了。” 揉揉酒后浮肿的眼睛,她扑进陈思远怀里撒娇,“辛苦了。” “不辛苦,倒是你,今天怎么样?” 陈思远不着痕迹地取下搭在脖颈间的毛巾,随手一丢,挡住床边那只鲜红的血脚印。 “...还好...” 她声音沉闷,明显带着心事。 “...上司给我们放了天假,明天想去哪里?” 陈思远微笑,转移了话题。 “明天啊...明天我跟云恬约了去寺庙。” “怎么突然要去寺庙?” 他问。 “没别的,就是想给自己和你求个平安符,保佑我们都平平安安。” 沉明玉不想跟他说出今天的遭遇,他本身工作很忙,要是再让他分出心思照顾自己,万一导致他在工作上出现纰漏,那还不如不说。 “...那我就在家做饭等你,明天想吃什么?” 听他这么说,沉明玉不确定地抬头,“你的厨艺...我能相信吗?” “别担心,有视频教程。” 陈思远忍不住上手掐她柔软的脸颊,等过足手瘾,又将她用力捞进怀里,“我这么聪明,什么学不会?” “那倒是真的...时间这么晚了,快点睡吧。” 沉明玉在他怀里一通乱蹭,把他的睡衣蹭得乱糟糟。 “好。” 陈思远吹干头发回到卧室,她已经睡着了,抱着被子睡得很香。 “晚安...” 小夜灯熄灭,陈思远从身后紧紧抱着她。 咚—— 沉闷声响起,沉明玉几乎没有半刻犹豫,睁开眼,又是熟悉的环境。 还能不能让她好好睡一觉了? 沉明玉愤怒地攥紧拳头,跟着声音推开虚掩的门。 浴室还是那个浴室,唯一不同的是,前两次梦见的画面里,地上被分尸的女人早就死了,现在,女人充血的眼睛直直朝她看过来,开开合合的嘴里涌出一股又一股浓稠的血。 她要说什么? 正要辨别女人要说什么,少年手起刀落,女人的头颅顷刻和脖子分了家,骨碌碌滚到脚边。 瞪大的眼睛里满是恐惧与不甘,沉明玉不自觉后退半步。 “别再来折磨我了,我没有办法救你...” 沉明玉捂着脸,不敢和女人充血的眼睛对视。 凶案发生在二十七年前,她怎么可能有办法去帮助一个已经化成堆白骨的女人? “明玉?” 熟悉的声音把她从梦境拉回现实,沉明玉反应不大,声线压得很低,“我没事。” “做噩梦了?” 陈思远背后的窗帘隐隐透出太阳刚升起来的淡蓝色,沉明玉抓着枕头的一角,微微摇头。 梦里的女人应该是蒋臣玉的母亲,但她为什么会向自己求救? “在想什么?” 手指穿过她柔软的发丝,细细摩挲,动作温柔而自然。 “没什么。” 沉明玉闭着眼睛,语气发闷。 原本平静的生活因为那次的凶宅探险变得一团糟,明明是几个人一起去的,怎么就她那么倒霉被鬼缠上? “明玉,遇到什么问题就跟我说,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陈思远的眼神晦涩不明,似乎忘记眨眼,生怕错过她脸上任何细微的变化。 “我真的没事。” 沉明玉怕他因为自己最近遭遇的事打乱工作进度,所以宁愿自己硬抗,也不愿意多说一个字。 陈思远不想逼她,把脸埋进她颈窝里,“我是你男朋友,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在你身后。” “嗯。” 沉明玉心里一暖,双手蠢蠢欲动,想悄悄地钻他裤子里,不想扯到受伤的小脚趾,疼得龇牙咧嘴,倒吸凉气。 “怎么了?” 他掀开被子,握住她的脚踝,“脚怎么了?” “今天早些时候不小心把脚指甲踢掉了。” 沉明玉完全不敢再乱动弹,乖乖捏着枕头,疼得直哼哼。 “怎么这么不小心?” 陈思远倾身过去,细细密密的吻落到她唇边。 “下次不会了。” 她搂着自己男人的腰,模样乖巧得要命。 “还疼吗?” 陈思远笑着将手伸进她衣服里,指腹摁在乳尖上,感受到怀里的身体在轻颤,咬住她的耳垂吮咬。 “不,不疼了。” 沉明玉一大早就被勾得动情,哪里还顾得上受伤的小脚趾,用力勾住他的脖子耳鬓厮磨。 第十五章:命案(二) (此章有点无聊有点流水账,可看可不看) 小情侣在床上腻歪了会儿,眼看要擦枪走火,陈思远赶紧爬起来,撑着身体亲在她嘴角,“我去给你做早餐。” “好。” 恋爱七年,她好像又回到了和陈思远刚在一起时的状态,一颗心小鹿乱撞,满心满眼都是他,恨不得整天都黏在他身边。 厨房里,陈思远蹙眉点开于蔓蔓一大早发来的微信,以为她发的是有关工作的信息,没有防备地点开一看,脸色唰地黑了几度。 微信内容多少有些少儿不宜,是一张照片,于蔓蔓穿着清凉对镜自拍,身上衣服不知道是泳衣还是情趣内衣,薄薄的蕾丝布料基本上遮不住三处重点部位,而她好像没有察觉般,对着镜头做出十分大胆撩人的姿势,生怕他看不见自己特意露出的私密部位。 陈思远额头青筋突突直跳,用力把手机倒扣。 另一边,于蔓蔓还穿着拍照时的衣服坐在沙发上,双腿敞开搭在炮友肩头,双颊潮红,泛着水光的眼目不转睛地盯着微信框。 她的炮友跪在沙发前用嘴尽心伺候着,时不时抬头看她,发现她注意力根本不在自己身上,略有些生气地用力一吸。 于蔓蔓娇喘一声,拽住男人的头发,语气不悦,“轻一点。” “我知道了。” 男人默默低下头,继续伺候她。 而于蔓蔓久久等不到对方的回应,又不死心地发过去一句:“对不起,我不小心发错了。” 结果没等到他的回应,倒是等来了一个红色感叹号。 “不解风情的臭男人!” 于蔓蔓生气地把手机一丢,勾住腿间男人的衣领,语气暧昧,“今天给你一次表现的机会,好好伺候我,把我伺候高兴了,兴许能让你转正。” 男人高兴坏了,抱起她往卧室走。 不一会儿,卧室里便传来男女的喘息声,还有于蔓蔓一声声的陈思远。 ... “以后我们要是失业了就去开个小餐馆,以你的厨艺肯定能赚不少钱。” 一碗色香味俱全的阳春面摆在面前,最上面漂着层薄薄的油花、葱花,米白的面条搭配绿油油的小青菜和金黄焦脆的糖沁蛋,光是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开。 “我只给你做。” 说着,他把特意准备了一小碟腌黄瓜推到她面前,鲜红油亮的拍黄瓜散发着醋和麻油的香味。 “还好你是我男朋友,不然我会羡慕死的。” 陈思远是她初恋,也是谈的第一个、也会是最后一个男朋友。 从恋爱开始,她就无比庆幸能遇上他这样好的男人,性格温柔,三观正常,属实是稀有物种。 “你伤口还没好,最近就吃清淡点,这碟拍黄瓜算是忌口前最后一份辣菜。” 陈思远很喜欢观察她脸上生动明媚的表情,即便什么都不做,也会觉得有趣。 沉明玉撇撇嘴,她还想着待会儿出门背着他买份常吃的铁板豆腐和孜然土豆,可惜现在只能就想着了。 “待会儿到了寺庙记得给我发消息,我过去接你。” 陈思远的吃相相较于以前斯文很多,吃面的时候几乎听不到声音,细嚼慢咽的,跟以前比像变了个人。 “阿远,你的吃相怎么变得这么斯文?” 她好奇地挑眉,因为工作原因,陈思远平常吃饭吃得急,囫囵几口就吃完了,哪像现在,斯文的不得了。 他怔愣一瞬,汤面升腾的热气模糊镜片,“前两天单位体检检查出胃有点小毛病,医生叮嘱我吃饭要细嚼慢咽。” “这样啊。” 沉明玉他的解释深信不疑,没有未留意到他眼底转瞬即逝的晦暗。 大概在八点半左右,赵云恬准时出现在小区楼下,因为沉明玉脚有伤不方便开车,所以这趟寺庙之行由陈思远负责接送。 平安寺离市中心有点距离,沉明玉本身没怎么睡好,车刚开出几公里的距离,她已经靠着车窗睡着了。 赵云恬和陈思远不是特别熟悉,两人基本上没怎么说过话,不过,赵云恬还是想到之前沉明玉跟她提到过陈思远最近的异样。 余光频频端量驾驶位上的人,几次下来,也没觉得他哪里变了,真要说的话,可能就是话少了,以往的他算是个话痨,嘴巴一张,能连说半小时都不带停,可现在...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出神的功夫,后视镜里的陈思远微微抬头,镜片后的眼睛平静得宛如一潭死水,简单的对视平白给人无端的异样感。 “没,没有。” 赵云恬面上闪过尴尬,摸摸鼻尖转移视线。 ... 车匀速前行,约摸半个多小时后抵达了目的地。 平安寺坐落一片绿林里,四周湖水环绕,环境清幽,偶尔还能听见几下沉闷的钟声。 耸入云端的古朴寺塔前是专供香客们供奉上香的香坛,即便隔着老远也能看见坛炉里升向半空的香雾。 陈思远把车停到车位上,空气里的檀香浓郁,闻得他有些头晕,搀扶着沉明玉下车的功夫,下意识扯了扯衣领。 沉明玉和赵云恬的反应没他大,反倒挺喜欢檀香的气味。 “你真的不跟我们一起进去吗?” 沉明玉站在寺庙入口的阶梯上,回头问他。 “不了,我不信佛。” 他靠着车,摇头望向寺塔,喉咙的紧涩感越发严重。 “那好吧,回去前我会提前发消息给你。” “嗯。” 她也没强留,扭头和赵云恬走向寺庙。 陈思远回了车里,打开空调吹散周身缠绕的檀香,反复地吸气吐气,喉咙的紧涩感也就减轻了不少。 他不喜欢停留在寺庙,启动车子逃似地远离被檀檀香笼罩的区域。 平安寺规模颇大,占地上千坪,林木、湖泊将庙宇围绕,黄墙青瓦、飞檐翘角、铜铃高悬,风过,铜铃响,钟声悠长。 沉明玉握紧手里点燃的香,站定在香坛前,沉厚古朴的钟声悠长,似乎驱走了肩头、背脊攀缠的阴冷与肩膀处的沉重。 “发啥呆呢?你的香都快烧完了。” 赵云恬拉回沉明玉思绪,她回神,把香插进香坛里,虔诚地双手合十。 祈求佛祖显灵,别让她再遇到灵异事件了... “你求了什么心愿?” 赵云恬插好香,问。 “说出来就不灵了,走,进去求个平安符去。” 踏过高高的门槛,穿过寺门,一步踏入寺庙的庭院。 正对寺门的华德殿光线昏暗,隐约能瞧见佛像下雕刻精美的莲花宝座,沉明玉匆匆一瞥,挽着赵云恬的胳膊在寺庙的林荫小道里穿行。 正值秋季,寺庙里四处可见打扫落叶的黄袍和尚,秋叶飘零,小师父们清瘦的身影与肃穆庄严的庙宇似乎融为了一体。 她淡淡收回目光,走了将近七八分钟,二人总算到了购买平安符的地方。 来买符的人不算多,但也够她们排好一会儿的队伍,沉明玉站在队伍末尾,不知道是心理原因还是因为风里裹挟而来的远处诵经声,这几天浮躁的心奇迹般地平静不少。 不远处,年轻僧人簇拥着一位年迈高僧,几人不急不缓地经过。 忽地,年近古稀的白眉僧人驻足停下来,偶然发现背对自己的年轻女人,一对鹤眉微微蹙起川字。 “住持?” 旁边,年轻僧人小声地呼唤。 “住持?” 年轻僧人又呼唤了一声。 “没事,走吧。” 僧人收回丈量的目光,迈着朗健的步伐慢慢走远。 “队伍快到头了,应该很快就能回家了,你要不要提前给你男朋友发个消息?” 赵云恬扭了扭僵硬的脖颈,回头对她说。 “OK。” 三个平安符到手,沉明玉小心握着平安符,朱砂与黄纸的味道萦绕鼻尖,让人心安。 “你男朋友估计还得要半个小时才到,要不先庙里逛逛?” 赵云恬问。 “好。” 二人一拍即合,把寺庙对外开放的地方逛了个遍,偶尔碰到可以捐款的功德箱,她俩也没犹豫,直接往功德箱里塞进几张五十面额以下的纸币,以此积攒功德。 “阿远快到了,我们走吧。” 口袋里的手机在震动,沉明玉点开屏幕,收到了陈思远的消息。 “好,走吧。” 两人沿着原路回到寺庙入口,刚好看见陈思远开的那辆大众SUV。 “好累。” 沉明玉上车就直接瘫在了那儿,动也不想动。 “等待会儿到家了我给你按按。” 陈思远降下车窗,外面的风吹进车里,多多少少能吹散些沉明玉与赵云恬身上沾染的浓郁檀香味。 “有你真好。” 她懒洋洋地从口袋拿出平安符在他面前晃了晃,“听说平安寺的平安符都是寺里的得道高僧亲笔写的,很有用,所以也给你买了一个,好保佑你平平安安。” 黄色的平安符折成小小的三角型,沉明玉把平安符往他裤子口袋里一塞,说:“别弄丢了,这个平安符半年限量五十个,千万要随身携带知道吗?” “嗯,我会的。” 陈思远点头答应下来。 第十六章:命案(三) “阿远,你看起来不大舒服,要不要换我开车?” 车开到一半,陈思远脸色发白,嘴巴也没剩多少血色,状态肉眼可见的糟糕,担心路上容易出意外,沉明玉赶紧让他暂时把车开到一家餐馆前。 “好。” 他确实不太舒服,于是和赵云恬换了位置。 陈思远歪头贴靠车窗,右手伸进口袋捏紧折成三角的平安符,深呼吸几次,紧攥的手又松开。 “阿远,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她问。 “没事,可能是这两天加班导致的,我没事。” 陈思远调整坐姿,口袋里的平安符顺势掉进车门与座椅之间的缝隙。 “那你要是有哪儿不舒服就告诉我。” 她频频向后看,担心他又像凶宅探险后那天一样高烧不退进了医院。 “嗯。” 三人打道回府,中途赵云恬还拒绝了沉明玉邀饭的请求,各回各家。 “明玉。” 陈思远窝在沙发角落,神色恹恹。 “怎么了?” 沉明玉应了声。 “你去洗个澡吧。” 他双目紧闭,眉心渐显川字纹。 “怎么了吗?我身上是有什么味道吗?。” 沉明玉低头闻了自己两下,身上也没什么异味,除了稍微有些浓郁的檀香味。 “我...不大闻得惯檀香。” 细长的手指抵住太阳穴按压,额头的碎发都没办法遮住他脸上难受的表情。 “好。” 沉明玉乖乖进了浴室,等再出来,身上萦绕的气味是甜甜的蜜桃香。 “这个味道闻得惯吗?” 甜甜的蜜桃味窜进鼻腔,陈思远撩开沉重的眼皮,轻轻点头。 “头还很晕吗?” 瞧他依然紧锁眉心,沉明玉干脆跪在他腿间,力道适中地揉着他的太阳穴。 “好多了。” 柔软馨香的身躯贴着自己,甜暖的蜜桃香与暖意源源不断地从大腿传递至大脑皮层,半撩的眼帘映入一对雪白的酥胸,即便她刻意放轻呼吸,还是会牵动胸脯浅浅地起伏。 一绺湿透的头发搭在圆润雪白的肩头,不断滴落的水珠在细嫩的皮肤上留下一道水痕,透明的水珠不断下坠,最后匿入酥胸间那道深深的沟壑。 陈思远的呼吸渐重,昏沉的思绪被另一种强烈的情绪取代,喉结滑动,大腿上两瓣丰盈的臀热得鼻尖沁出层薄汗,连呼出的气息都滚烫异常。 “阿远...” 他闻声抬眼,沉明玉精致漂亮的下巴尖还挂着水珠,莹润的唇瓣一开一合,隐约窥见藏在阴影里殷红湿润的舌尖。 吻她... 他的眼神陡变幽暗,视线紧紧攫住她下巴上那滴摇摇欲坠的水珠。 “阿远?” 沉明玉的声音又远又近,他本意想要抓住她,抓住耳边越来越远的声音,可短暂的清醒后,抓住的却是空气。 “阿远,你怎么了?你看起来真的很不对劲,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沉明玉被他的状态吓到,刚准备起来,一把被他攥住胳膊往怀里带。 “让我靠一会儿就好了。” 闭上眼睛,他整张脸都埋进了她的颈窝,鼻子里喷出的呼吸又热又烫。 “你是不是发烧了?” 呼吸烫得她浑身一抖,伸手一摸他的额头,果然像上次那样烫得吓人。 “阿远,你发烧了。” “嗯...” “你这样不行,得吃药。” “...不想吃药。” 听他孩子气的语气,沉明玉无奈地捧起他的脸,“阿远,你这样可不行,万一脑子烧坏了怎么办?听话,乖乖吃药。” 陈思远有双很漂亮的眼睛,眼型狭长,眼尾上勾,睫毛又浓又密,现在他正用这双勾人的狐狸眼看着她,眼圈泛红的样子实在太诱人。 要不是看他现在是个病号,她怎么着也得压着他腻歪会儿。 “药很苦。” 他的语气带上些撒娇的意味,结实的臂膀牢牢困着她,凌乱蓬松的短发蹭得她哪哪儿都痒,连心里也是。 “那我嘴对嘴喂你,你要不要吃?” 这话本意是用来逗他的,是句玩笑话,可他貌似当真了,晕乎乎的眼神陡然一亮,盯着她的嘴巴眼神格外炙热。 从医药箱里翻出退烧药,备好温水,沉明玉单膝跪在他腿间,捧起他的脸,认真道:“待会儿吃完药睡一觉看看情况怎么样,如果还不行就去医院好不好?” 他无声地点头。 她剥下一粒药片放在舌尖,随即便吻上他滚烫的薄唇。 舌尖撬开他虚咬的齿关,轻轻一抵,他顺势伸出舌头一卷,喉结滚动,药片无比顺利地滑进喉咙。 “还有一颗。” 她模仿刚才将另一颗药送进他嘴里,结束后,两人目光相撞,她也清楚地感受到臀下有什么正在缓缓抬头,硬邦邦地抵着腿心蓄势待发。 “你发烧了,不能激烈运动,所以...” 她笑眯眯地往下一坐,扭着腰蹭得陈思远额角暴起青筋。 “...那你之后记得补偿我。” 他哑声道。 “好。” 喂给陈思远的退烧药含有少量的安眠药成分,吃完药后他就睡了。 至于沉明玉,她本来是想去花店忙,奈何医生叮嘱她伤口结痂前不能剧烈运动,万般无奈,她只好给自己放了半个月的假,等小脚拇指的指甲盖重新长出来再去忙工作。 卧室陷入让人贪懒的寂静,沉明玉往陈思远怀里钻了钻,睡得格外香甜。 晚上八点四十七分,卧室铺满月色。 哗啦—— 浴室里翻涌的水声吵醒了陈思远,他睁开眼,摘下眼镜后模糊的视野里,原本紧闭的浴室门被悄然拉开,浓郁的黑色从窄缝中试图抢占室内仅剩的光。 陈思远摸索着戴好眼镜,定定看着漆黑的浴室。 哗啦—— 又是一道翻涌的水声传来,他低头看了眼沉明玉酣睡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笑。 陈思远下了床,面无表情地走到浴室门前,一脚踏了进去。 浴室面积不算大,因为沉明玉喜欢在冬天泡澡,所以装修的时候特意买了个浴缸,此时此刻,本应没有半滴水的浴缸溢满黑水,水纹波荡时,他无奈地叹了口气。 “为什么呢?明明那件事是你和他的错...” “别再缠着她,不然我能让死第一次,还能让你死第二次。” 他对着黑水小声呢喃,奇怪的是,刚才还剧烈翻涌的黑水瞬间安静下来,泛着腥臭气味的水也慢慢退了下去。 陈思远蹲在浴缸旁,指腹摩挲着冰凉的浴缸边缘,眼神不带半点感情起伏,“没想到你也醒了。” 像是记起什么糟糕的回忆,他一拍浴缸,余光扫过镜子里倒映出的角落处的模糊鬼影,转身将浴室的门轻轻合上。 翌日大早—— “明玉,你的平安符呢?” 陈思远撩开她颈侧的头发,亲昵地吻上颈后的皮肤。 “在床头柜里,怎么了?” 她问。 “记得无论去哪儿都贴身带着,那个东西...应该挺管用的。” 他说。 “应该吧,毕竟是平安寺明德住持开过光的。” 法号明德的僧人是平安寺的住持,年近古稀依然健朗,听说当年这儿发生过一次八级以上的大地震,地区所有建筑都塌了,唯独平安寺在地震中完整地保存了下来。 所以后来有很多人成了平安寺的香客,他们坚信平安寺和僧人有佛祖庇佑才会在地震中安然无恙地存活了下来。 “那就好,一定要记得随身携带...” 陈思远的目光意有所指地看向虚掩门扇虚掩的浴室。 “嗯,我知道了。” 第十七章:命案(四) “现在正值换季,你注意身体别着凉了。” 临了陈思远要去参加野营活动,沉明玉担心他又感冒,赶忙拉住又往他背包里塞了预防感冒的东西。 “嗯,我会的。” 陈思远的视线牢牢锁定在她唇上,想要什么不言而喻。 沉明玉微微仰起头和他亲在一起,虚咬的唇齿很轻易地被他撬开,她抱紧陈思远的腰,吮吸着他的舌尖,极富技巧的亲吻很快调动起年轻男女间的欲望,陈思远喘得厉害,手里的背包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搂着她的腰抵在墙上。 唇瓣厮磨,滚烫的气息缠绵在一起,似有燎原之势。 “不...你不是要去...去露营吗?别迟到了。” 怕擦枪走火耽误时间,沉明玉不舍地推开陈思远,胸脯起伏个不停。 “欠我两次了,明玉。” 陈思远推了下眼镜,指尖暧昧地游走在她裸露的锁骨上。 “我记着呢。” 凹凸有致的身体贴上去,手沿着他结实的大腿不断向上游移,最终停在他腿间,轻轻一握,头顶喘气声又重了几度。 “嘶...别闹了,不然待会儿要迟到了。” 陈思远小腹一紧,耳根染上层薄红,语气颇为宠溺。 “不逗你了,路上注意安全。” 沉明玉缩回手,目送陈思远离开。 ... 这次露营的地点是溪城自然保护区,明面儿上虽然是保护区,但政府还是规划出一片临近湖边的区域作为开放区,让旅客能在这片地区进行露营或是其它活动。 溪城湖的风景很美,对得起5A级景区的名号。 透绿的湖泊嵌在群山中心,时至秋季,山上大片的枫树连成火红一片,宛若霞光铺满整片山头。 清晨时雾气笼罩着群山,朦胧的薄雾浮在水面,仿若人间仙境。 陈思远是来得最早,下车踩着挂着露珠的草地,从湖面飘来的薄雾格外缠人,丝丝凉意钻进外露的毛孔,冻得人呼出的热气都肉眼可见。 “你来的这么早啊?” 不远处,雾气里驶来辆黑色轿车,车主人把车停好,走下来打断了他欣赏美景的心思, “嗯。” 陈思远反应淡淡,没什么聊天的兴致。 “组长,咱俩先把帐篷支起来吧,这会儿太冷了,早点把帐篷支起来还能再躺会儿。” 同事A习惯了这两天他的异常,自顾自从车顶和后备箱翻出两顶帐篷和其它露营所需要的东西。 陈思远的小半截下巴埋在冲锋衣里,抬头时,鼻尖还挂着细密的水珠。 两个大男人在湖边支着帐篷,大约过了半个小时,陈思远同组的成员和几个领导也陆陆续续开车到了。 彼时,笼罩整个溪城湖的雾气消散,朝日与绵延起伏的群山轮廓逐渐明晰,显出更为壮阔的美。 气温上升,陈思远穿着冲锋衣委实有点热,刚把胳膊从衣袖里扯出来,一只女人的手伸到眼前,手里正握着张纸巾。 “擦擦吧,雾气都凝成水珠了。” 是于蔓蔓的声音。 “不用。” 陈思远不想搭理她,哪曾想于蔓蔓也是大胆,明明他已经明确拒绝,却还想当着众人的面给他擦汗。 “你干什么?” 他猛地退开半米远,眉头紧蹙,很是抗拒她的靠近。 “我只是想给你擦擦...” 于蔓蔓脸上表情很是尴尬,尤其看到他眼里强烈的防备意味,手僵在那里放不下去。 “我说了,不需要。” 陈思远极尽忍耐烦躁的心情,本来他就对这次的露营活动感到厌烦,于蔓蔓又总是贴过来,好脾气都要被消磨得一干二净了。 他不是没有想过拒绝参加这次活动,但顶头上司明确规定这次露营活动所有人必须参加,心情更是糟糕透顶。 与其这样浪费宝贵的休息时间,还不如让他在家陪沉明玉。 “抱歉。” 于蔓蔓缩回手,见他低头忙着自己的事,自知再打扰下去只会自讨无趣,识趣地去帮组里其她女生忙着支帐篷。 一个小时后,湖边支起了七八个帐篷,每个帐篷之间有些距离,七七八八地错落在隔壁各处。 陈思远的帐篷是墨绿色的,比较好认,而且和于蔓蔓的帐篷隔得有些距离。 气温渐升,所有男性包括陈思远纷纷挽起长袖,露出结实、线条漂亮的小臂,白皙的皮肤下青筋微凸,窄瘦的手腕衔接着骨节分明的大手,旁边的女性组员无不在偷偷感叹他的完美。 他为人专一体贴不说,身材、样貌、工作能力都是一顶一的好,她们虽然很喜欢陈思远,但都是以欣赏的角度出发,毕竟他有着深爱,且即将踏入婚姻殿堂的女朋友。 不过,于蔓蔓并不这么想,她很少看到陈思远私下的样子,如今亲眼目睹他私下的状态,越发得心痒难耐。 忙碌半晌,烧烤架上飘来诱人的香味。 陈思远没什么胃口,给自己倒了杯水就钻进了帐篷,拿出手机对准溪城湖的风景拍了张,发给应该还在熟睡的沉明玉。 ‘想你。’ 简单的两个字足以证明他对沉明玉深沉的爱意,这才出来多久就开始想她。 那边的沉明玉其实早就醒了,她窝在沙发里收到陈思远的微信,打开一看,笑容爬到嘴边,‘我也想你。’ 陈思远不合群的举动其实让组里的领导有点不大高兴,但看在他能力不错,也就任他去了,至于其他人,尤其于蔓蔓,一双眼睛恨不能黏在他身上。 “估计组长他在跟女朋友聊天,你看他笑的。” “感情真好,恋爱七年还跟刚谈的一样,真羡慕。” 女性组员的谈话内容钻进于蔓蔓耳朵里,她这几天接连在陈思远那儿碰壁,心里赌着口气,下意识反驳,“好个屁,男人都是视觉性动物,等他没了新鲜感,肯定会毫不犹豫选择出轨。” “......” 其她组员面面相觑,表情一言难尽。 人家小情侣好好的,她一个外人激动什么?说得好像她很了解对方一样。 理智回笼,于蔓蔓知道自己脱口而出的话有些过分,但她没有选择解释,指甲嵌进虎口掐出一道月牙痕。 那天她发过去的私密照他没看到吗? 她困惑地蹙起眉头,大约又想到了什么,悄悄钻回自己的帐篷,又拍了性感照片发到陈思远的手机短信。 叮— 短信提示音打断陈思远和沉明玉的聊天进程,他以为是重要信息,毫无防备地点进去一看,闭上眼睛气得发笑。 自己已经明确拒绝过她很多次了,她怎么还不依不饶? 陈思远的火气蹭地窜起来,找到于蔓蔓所在的帐篷,刚好碰到她一手拉开帐篷,一手整理着敞开的衣领。 高大的阴影笼罩在上方,于蔓蔓抬头一看是他,面露欣喜,刚准备说话,就听他冷冷地开口,“再有第三次,我不介意把你发来的照片和信息公布到公司内部群,反正你也不需要自尊和脸面不是吗?” 于蔓蔓表情一僵,攥紧衣领,说:“我只是想告诉你我的心意,没...” “我想你应该知道我快订婚了,所以不要再发那样的短信和照片,否则我会以性骚扰的名义让你进去蹲几天。” 说完他就走了,回到帐篷里把拉链一拉,谁也不想搭理。 于蔓蔓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眼眶红红的回到队伍里。 “听说溪城湖一带有片废弃的别墅区,你们有谁想去那儿逛逛?” 同事B的提议让团队里喜欢探险的人来了兴趣,几个大男人纷纷抬手说要加入,甚至还有两个领导也想参与进去。 “组长呢?咱们要不要问问他去不去?” 同事B问道。 “还是不了吧,我看组长他兴致不高,就让他休息休息吧。” 同事C说。 “也是,那你们女生呢?” 同事B又转头去问团队里唯三的女生们。 女同事A:“我就不参加了,我胆子小。” “我去我去!我正愁日子太无聊想多找点乐子刺激刺激。” 女同事B高高举起右手,脸上的兴奋藏也藏不住。 “于蔓蔓呢?” 同事B问。 “我也不去了。” 于蔓蔓摆摆手。 “那我们就出发去探险了,你们就负责在原地看守吧,走咯走咯。” 此次的探险人员共七人,他们浩浩荡荡地出发后,剩下五人守着营地里的帐篷。 七人一走,营地骤然安静下来,陈思远其实听到了他们的话,表情有些古怪。 窸窸窣窣的风声在耳边吹着,他盯着帐篷顶,薄唇绷成了一条直线。 ‘妈妈,他们是谁?’ ‘孩子,你要听他们的话,无论他们要做什么,你都要顺从知道吗?’ ‘可是妈妈,他们为什么...为...为什么...要...要摸...我的...” 陈思远蹭地起身,强压喉头翻涌的恶心。 第十八章:命案(五) 秋季昼短夜长,去探险的那波人回来后天色暗了下来,斜斜的余阳铺在湖面,浮光跃金,金灿灿的晃得人眼晕。 几分钟后,夜色吞没最后一缕斜阳,所有人齐聚露营地。 夜色深沉,男生们燃起火堆,橙红色的火苗高高窜起,浮跃的暖光驱散黑暗,陈思远坐在火堆边,暖色调的光打在侧脸,眉眼润着温和。 对面于蔓蔓频频望向他,心痒难耐。 “对了,我们刚才不是去探险了吗?我们在某栋别墅发现了这个。” 围拢在火堆边的同事B从口袋里摸索半天,颇为艰难地把东西扯出来,陈思远随意瞥了眼,表情一变。 “是什么啊?” 女同事B伸手接过,惊讶道:“哇,这照片里的一家子颜值也太高了吧!” “什么什么?让我看看。” 陈思远漫不经心地拨了下火堆,火星子像萤火虫似地升向夜空,耳边传来噼啪声,他静了两秒,说道:“给我看看吧。” “好。” 同事把相框递他手里,跃动的火光里,一家三口的合照映入眼帘,就像他们说的,这家人的颜值很高,尤其坐在中间的少年,唇红齿白,如果忽略他阴沉的表情的话,的确是个非常精致漂亮的人。 陈思远的指腹摩挲着照片上的漂亮少年,下一秒,他毫不犹豫地把相框丢进火堆。 众人面面相觑,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这么做。 火堆里的照片噼啪燃烧,外层的玻璃咔嚓一声碎开,火舌吞卷着照片,慢慢地,三人的脸便被火舌烧得形如恶鬼,缓慢融化。 这个小插曲很快被所有人抛到脑后,陈思远心情不好多喝了两杯,大概是不胜酒力,两杯小酒下肚他就醉得差不多了。 他靠着露营椅,火光浸润的面庞清俊帅气,也许是喝了酒的缘故,眉宇间多了几分温润。 于蔓蔓也有些醉了,手握着罐装的啤酒,透过火堆静静地看着他。 深夜,露营地的所有人陆陆续续进入梦乡,包括陈思远,他枕着胳膊双眼紧闭,鼻腔里呼出的气息均匀绵长,丝毫不被外面刮起的风所惊扰。 露营地附近的树林簌簌作响,于蔓蔓喝得有些醉,迷迷糊糊地准备钻进自己的帐篷,不过手刚碰到拉锁,她打着酒嗝看向陈思远所在的帐篷。 酒壮怂人胆,于蔓蔓摸索着走到他的帐篷前,轻轻拉开拉链,借用身后朦胧的月色,陈思远摘下眼镜的睡颜映入眼帘。 此刻,她眼里都是眼前的男人,伸手想去摸他挺直的鼻梁。 手刚伸出去几厘米,陈思远猛地扭过头,半张脸隐匿在阴影里,黑白分明的眼睛死死盯着她,“你想做什么?” “我...” 于蔓蔓丝毫没有被抓包的尴尬,她现在是酒精上头,一屁股挡在他帐篷前面,醉眼朦胧,“组长,我...真的...很喜欢你...” 陈思远看着她没说话,平日还带着点笑意的眼现在幽暗得没有半点情绪起伏。 “虽...虽然知道你...要...要订婚了,但...但是...你可以...当你的地下情人...七年...你和你女...朋友谈了...七年,肯定腻...了,你...可以和我...试试...我...很厉害的...” 她醉得语无伦次,但话里的意思再直白不过。 “...离我远点。” 陈思远伸手想把帐篷拉链拉上去,手刚伸出去,于蔓蔓竟然无比大胆地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肌肤接触的瞬间,陈思远脸色骤变,狠狠将她一推。 一些陌生的画面涌入脑海——赤裸的男人将手伸向床上几近全裸的少年,少年害怕地颤抖着无法反抗,只能看着那一双手将自己拖进无尽的黑暗... 于蔓蔓被他这么一推清醒不少,张嘴想埋怨他怎么可以这么对待女性,一抬眼,直直撞进他阴沉至极的眼睛里。 熟悉的恐惧感袭上心头,她吞了下口水,扯出个尴尬的笑,“对,对不起,我...我喝醉了才...” 陈思远用力将拉链扯到最上面,隔绝开于蔓蔓的注视。 ... “什么?于蔓蔓失踪了?是真的吗?” 沉明玉震惊地瞪大眼睛,好好一个人怎么突然就失踪了? “是真的。” 陈思远站在车边,视野里闯进几名身穿警察制服的人。 “不应该啊,溪城湖那边的治安挺不错的,每隔二十多米的距离就有个监控,好好的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会不见呢?” 沉明玉吐出嘴里的牙膏泡沫,说。 “所以待会儿我们还要去趟警察做笔录,可能要晚点回家。” 陈思远捏捏酸胀的鼻梁,靠着车身叹气。 “你也不用担心,现在又不像当初,现在的天眼系统很厉害的,只要失踪的人出现在监控里就能找得到。” 她说。 “嗯,那我先挂了。” 警察迎面走来,陈思远挂断电话迎上去。 沉明玉放下手机,咬了口梅干菜鲜肉陷的包子,本来舒展的眉心缓缓蹙紧。 溪城湖... 等等,她记得蒋家别墅好像就在那片区域,难不成... “不可能,不可能,应该只是单纯的失踪,怎么可能跟鬼...扯上关系...” 可越这么想,她越觉得隐隐不安。 ... “所以你们都没看到她离开露营地?” 王警官收起笔录本,再一次询问面前的年轻人们。 “对。” 陈思远点头。 “那好,该问的也都问了,你们可以回家了,之后要是有了结果,警局人员会电话告知,到时候你们记得接电话。” 王警官走远,所有人都松了口气,毕竟那身制服带来的压迫感还是有的。 “蔓蔓她不会有事吧?” “应该...吧,都2023年了,再说现在到处都是监控,蔓蔓她那么一个大活人总归会被拍到,放心吧。” “好了,出了这件事你们也赶快回家吧。” 计划这次露营活动的大领导遣散所有人,众人虽然担心于蔓蔓的情况,但眼下这种情况他们也做不了什么,只好各自回家等待警察的消息。 回程的路上,陈思远的心情似乎很不错,看起来并没有被于蔓蔓的失踪所影响,车里甚至还放着不符合他风格的老歌,偶尔还会跟着哼上两句。 ... “所以她真的失踪了?” 沉明玉窝在陈思远怀里,不安地攥紧他的袖子。 “嗯。” 陈思远漫不经心地玩着她的头发,嗯了声。 “...但愿警察能成功找到她。” 她说。 “希望吧。” 沉明玉无法看到的角度,陈思远的嘴角在隐隐上扬。 第十九章:命案(六) 所有人都没预料到,本以为只是失踪的于蔓蔓被发现死在溪城湖畔的芦苇荡里,身上穿的还是那套红色的冲锋衣,整个人被湖水泡得肿胀发白,双眼圆瞪,看起来是在临死前看到了什么才会露出如此惊恐的表情。 发现于蔓蔓尸体的人是溪城湖清理湖面的工作人员,据他所说,早晨五点多天蒙蒙亮的时候,他经过湖畔的芦苇荡,远看有团红色在水里浮浮沉沉,以为是垃圾,于是上前拨开芦苇丛,才发现那是人的尸体。 圆瞪的双眼充满惊惧,泡得发白的面孔扭曲可怕,工作人员吓得不轻,还当场尿了裤子,慌不择路地跳进湖里游上岸报了警。 “所以,她真的...” 沉明玉神色复杂地望向刚与警察结束通话的陈思远。 “嗯。” 陈思远走到她身边,轻轻握住她的手,“她是意外死亡还是被人谋杀需要尸检之后才能知道。” “...阿远,为什么我觉得她的死并非...” 溪城湖的安保和围护措施做得很好,如果是意外失足落水,基本上不可能,但如果是谋杀...那么谁会杀了她?谁会对她有这么强的恨意? “别多想了,等尸检结果出来就能真相大白了。” 陈思远将她拥入怀里,耐心安抚她的情绪。 于蔓蔓在溪城湖死亡的消息在第二天就登上了当地新闻,所有人都在猜测她的死亡原因。 另外,她父母在得知女儿的死亡消息后第一时间没去看女儿,反而一纸诉状把溪城湖景区和陈思远所在的公司告上法庭,共索赔三百多万。 沉明玉闻言唏嘘不已,女儿死了做的第一件事竟然是去索赔,不过...他们应该拿不到赔偿款,毕竟溪城湖景区是政府所有,至于陈思远所在的公司要赔多少,现在还在打官司。 “尸检报告出来了吗?” 见陈思远从公司回来,沉明玉问道。 “出来了。” 陈思远点头。 “结果是...” “意外失足落水。” 简简单单六个字囊括了于蔓蔓的死亡原因,沉明玉连连慨叹人生无常,明明不久前还活得好好的,转眼就与家人阴阳两隔了。 “那她父母怎么样了?” 她问。 “景区和公司懒得跟夫妻俩打官司,象征性地赔付了七十多万。” 陈思远懒洋洋地坐在沙发角落,脸上的疲惫早在这几天的休息中一扫而空。 “...那是他们的女儿,怎么可以这样...” 沉明玉脑袋靠在他肩头,后怕地与他十指紧扣,“还好你没出事。” “嗯。” 他淡淡道。 深夜,窗外下起淅淅沥沥的秋雨,室内旖旎暧昧的氛围还没褪尽,刚结束一场性爱的沉明玉疲惫地趴在陈思远怀里睡得很沉。 卧室陷入寂静,他抚摸着沉明玉背后的长发,忽然,床头柜上的手机震动起来,亮起的手机屏幕上赫然显示出‘于蔓蔓’的名字。 他皱起眉头,接通了由死去之人打来的电话。 ‘呼...呼...’ 听筒那头传来女人急促的喘气声,她似乎正在树林里奔跑,双脚踩过地面的枯枝败叶,接连起伏的喀嚓声显得异常突兀。 ‘救...’ 是于蔓蔓的声音,断断续续、且充斥着恐慌。 ‘有...有...鬼...’ 滋滋—— 咕咚—— 对面出现短暂的电流声,之后便是重物落水的声音。 陈思远面无表情地挂断电话,正准备起身,卧室窗帘后出现一道女人的轮廓——她低着头,湿哒哒的长发不停地往下滴水,水滴逐渐在她脚下汇聚成一道细长的水流徐缓地漫开。 陈思远披上睡袍,起身走到窗户前。 “即便成了鬼,你也不愿意放弃吗?” 他抬起手,窗帘后的鬼影一阵剧烈颤抖后消失,不见踪影,独独剩下空气里腥臭的淤泥味。 陈思远弯腰捡起地上掉落的细长芦苇叶,上面挂着水珠,有股湖水特有的腥气。 “阿远...别闹...” 沉明玉翻身呓语,被子里雪白的身体密布吻痕。 陈思远眼神恢复平日的温和,花了些功夫为她清理情事后的身体。 忙完这些,他又仔仔细细地擦净地上泛着腥臭味的水渍,似乎觉得还不够,又从化妆桌上翻出一瓶香水对着鬼影出现的地方喷了两下,直到空气里的腥臭气消失得彻底,他才满意地钻回被窝,搂着沉明玉安安心心入睡。 第二十章:意外 翌日,沉明玉刷微博的时候无意刷到一条视频,发布这条内容的是个刚注册没多久的新号,顺手点进去,率先闯入眼帘的是一片夜晚中的森林。 四周黑黢黢的窥不见半点亮光,不过在摄像头的视角,4K的超清夜视镜头倒是能让路人看清此时森林里发生的一切。 起先的四十多秒里没有任何异象,直到四十五秒后,夜视镜头跳了两下,随后便是于蔓蔓的背影从左下角出现在监控范围里。 她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功能在林间行走,步伐焦急,似乎在着急跟上某个人,可问题是,夜视镜头的范围里,偌大的森林除了她自己,压根没有别人。 紧接着,于蔓蔓的身影消失在第一个监控范围内,视频出现短暂的黑暗,等再度亮起时,原先在林子里闲庭信步的她突然跑了起来,慌张的表情被摄像头清楚地捕捉下来。 最后,于蔓蔓的身影再次出现时已然是在湖岸边,旁边就是景区工作人员发现她尸体的地方。 一片一人多高的芦苇荡在夜风里摇曳,不远处的湖面静悄悄的连半点涟漪都没有。 视角回到于蔓蔓身上,她此刻正背对着半米之远的岸边,正对监控的漂亮脸蛋没有半点血色,瞳孔震颤,嘴唇一开一合地朝向对面在说着什么。 可惜,她面对的方向是监控盲区,谁也没有办法看到对面和她进行最后一次谈话的人是谁。 十秒钟后,监控画面出现密密麻麻的噪点,横亘屏幕中的故障纹路使画面变得模糊不清,仅能隐约分辨出于蔓蔓神色惊恐,胡乱地挥舞着双臂,像是在躲避着谁步步后退,那样子,让点开这条视频的所有人联想到当初轰动互联网的蓝可儿事件。 明明眼前没有人,但她的动作却在告诉众人,她的面前有人,只是路人看不到而已。 再接着,于蔓蔓已经被逼至岸边,所有人的心霎时间提到了嗓子眼,眼看她脚下一滑,直挺挺摔进冰凉的湖水里。 起先她还能勉强挣扎呼救,但在十几秒后,她挣扎的幅度变小,直到后来湖面的涟漪渐渐平息,她整个人也开始一点点沉浸水里。 从生至死不过短短几分钟,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么陨落。 屏幕外的沉明玉后背发凉,虚虚捂住嘴巴摁灭手机屏幕。 “怎么了?” 陈思远从卧室里走出来,看她这副吓坏了的表情,问道。 “阿,阿远,你...相信世界上...有鬼吗?” 沉明玉再次打开手机,点进那条微博评论区,高位评论几乎都在说于蔓蔓应该不是意外失足落水导致死亡,肯定是被谋杀的。 但是她越看越不信,第六感告诉她,于蔓蔓的死绝对没那么简单。 “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陈思远顺势在她旁边坐下来,抽过她的手机瞥了眼这条微博,点进去刷新了一下,原先近万条的评论一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连转发也被清了。 至于视频也没能‘存活’下来,不知道是被博主自己删了,还是第三方介入强制删除。 “我看了那个视频,于蔓蔓的状态很奇怪,一直在跟空气对话,阿远,在你的印象里,她的精神状态怎么样?” 沉明玉抱紧膝盖,问。 陈思远装作思考地摩挲下巴,“她的精神状态很正常。” “...既然她的精神状态是正常的,那她...” 沉明玉想到什么,突然打了个寒噤。 假如一个精神状态正常的人做出异样的行为,比如监控视频里于蔓蔓的状态,她那状态分明和当年电梯里的蓝可儿如出一辙,都是对着空无一人的地方挥舞着手臂,还露出那样的表情,很难不让人怀疑是不是有什么脏东西存在... “别多想了,明玉。” 陈思远捞过她的腰,低头亲吻她的发顶,“生死有命,于蔓蔓的死或许是上天注定,天命不可违...” 沉明玉心情复杂,拥紧他的腰,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别多想了。” 陈思远嘴角的弧度肉眼可见地沉了下去。 距离于蔓蔓意外死亡过去了一周,这件事的热度很快被某位顶流明星艺人隐婚出轨家暴妻子的热搜压了过去,渐渐的,没人再去讨论她究竟是意外死亡还是有人蓄意谋杀。 沉明玉在这段时间里也恢复得差不多了,原本陈思远还想让她在家里多休息几天,但她实在担心店里的运营情况,坚持要去店里看看。 “店长,您的伤恢复得怎么样了?” 一到店里,店员从花堆里抬头,问。 “恢复好了,你这些天辛苦了,这月结算工资的时候给你双倍。” 沉明玉走进花店,满室的花香让人心情大好。 “谢谢店长!” 看店里运营情况还不错,沉明玉想着这些天多亏了店员的付出,于是转身出门打算给她买点爱吃的东西。 沉明玉站在十字路口与其他行人在等待红绿灯,路口交叉穿行的车流和头顶的太阳刺得人眼晕,低头揉眼睛的功夫,绿灯通行,她跟随大流穿过人行道。 走到一半,轮胎摩擦柏油路发出的刺耳刮鸣似要震碎耳膜,沉明玉抬头寻声看过去,一辆失控的卡车直冲她的方向撞过来。 货车冲到面前,巨大的车头带起一股裹挟着塑料味的热浪扑面而来,一切发生的太快,她一时忘记反应,眼看车头距离自己还剩半米,物体相撞的声音紧接而至。 砰—— 温热、带有铁锈味的液体溅满全身,包括她的脸。 “啊!!” “死人啦!!” “快叫救护车!快!” 路人的惊呼声中,沉明玉缓慢睁开眼,谁曾想睁眼后看见的是一片血红。 颤抖的视线看清血泊里扭曲破碎的人体,她浑身发冷,如坠冰窟。 失控的卡车在撞向她前停了下来,但仍然撞到了一位无辜的路人,他躲闪不急,整个人被卷入车轮,鲜红的血、碎裂的断肢、卷进车轮里的头颅开裂,露出还在鼓动的大脑组织... 呆怔的目光对上车轮里那双爆裂凸出的双眼,双手沁出冷汗,浑身震颤,如此近距离地目睹车祸现场,论谁也无法接受,更何况这些天本就精神薄弱的沉明玉。 她双眼一翻,昏倒在血泊旁。 晕倒前,她听到货车司机焦急的声音,“我真不是故意的,刚刚我开车的时候方向盘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不受控制地自己转了方向,唉呀!真是要命了!” 然后,她彻底晕死过去。 “救护车!” 咔嚓—— 沉明玉抱紧胳膊漫无目的在树林里找出口,期间不可避免地踩到地上的树枝枯叶,咔嚓声突兀。 溪城湖的森林面积很大,她一个人在树林里没有任何工具的话极易迷失方向,而现在,她正处于这样的境地,想靠月亮辨别方位,但头顶树冠茂密,几乎将夜空遮得严严实实,压根看不到月亮的影子。 “阿远...” “阿远...” 咔嚓—— 背后传来异响,沉惊惧地回望身后漆黑的树林,胆战心惊地开口,“谁...谁在那儿...”